第586章 机械与大海之歌

  当高塔里的怪物重临人间，所有的命运都将汇入一处。
  初代与追猎者，这些最为强大的人类，消除了彼此的隔阂，开始为封印扭曲之主做出准备。
  井四与科学家们也仿佛回到了七百年前，无论是井四，还是灯林市的科学家们，似乎都已经不再困惑于未来，困惑于救世主的预言。
  五九与最强大的恶堕们，开始四处搜集拼图碎片，试图解开碎片的秘密。也在为某场不确定的重逢做着准备。
  井二内心澄澈，一路朝着灯林市走去，准备为人类的计划，补齐关键之物，内心已然有了取舍与觉悟。
  白雾深入井世界，试图解开最终极的奥秘，让起于井的一切，也终于井。
  而蛰伏在因果之外，被七百年后那场耀眼金光所震慑的欺诈者……也终于在高塔再现人间，在世界意志消散之后，决定显露出真身。
  所有的英雄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对抗扭曲。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终将殊途同归。
  ……
  ……
  黑雾已经彻底扩散。
  往日里各国军队驻守的黑雾边缘，已然无法看到那些浓烈的黑雾。
  不久之前，随着井世界里七罪的死亡，因为扭曲之主降临，而大幅度提升的扭曲浓度，竟然瞬间消散。
  无数区域几乎成了正常区域，没有极温，没有恐怖的怪物，没有扭曲的规则。
  那些游荡在外，早已变成了恶堕的人类，又一次恢复了人类之身。
  曾经在逃往高塔，逃往桑切斯的路上，他们被人抛弃，或者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跟上进度，以至于变成了恶堕。
  再后来，凯恩集团的首领——黑桃k与方块k开始利用分裂体操纵他们。
  大量的恶堕前往了两个地方——原梅南的桑切斯，以及前往高塔所在地的必经之路，一个被称作为恶堕之城的地方。
  恶堕之城里，恶堕们可以不断融合，组成一个强大的个体。
  这个地方孕育着无数邪恶，可以堪称一个恶堕加工厂。
  新一代的四个k中，方块k便负责恶堕之城。
  可他已然被融合刘暮之后的聂重山斩杀。
  这个地方也再没有蛊惑恶堕的声音。
  在七罪死亡后，被方块k催化过规则的恶堕之城，也成了一座普通的城市废墟。
  再无恶堕到来，也没有人类前往这里。
  而不久之前，随着七罪死去，人类汇聚的另一个地方，被称之为人类最后城市的桑切斯，也出现了预期之外的变化。
  ……
  ……
  桑切斯城。
  一座看起来光鲜，为人类提供生存空间，为人类带来各种正常生活的城市。
  甚至这里的恶堕还会保护人类。
  但这一切，都是如今凯恩集团制造的假象。
  大量的恶堕在外围囤积着，随时准备进攻这里。
  而被包装成英雄的恶堕们，则负责防御这些恶堕。
  两边都是凯恩集团的恶堕，一切只是演戏给人类看。
  让这些人类对那些“英雄恶堕”产生依赖，产生信任，最终慢慢转变为臣服。
  这个计划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桑切斯外围的恶堕们，可以说是凯恩集团，以及凯恩集团幕后的农场，最为庞大的一股兵力。
  其规模甚至不亚于进攻高塔的那些恶堕。
  游荡在外的恶堕，大多数被“指引”到了这里。
  农场禁地里那些“分裂体”，成了掌控他们的道具。
  如果说农场，是一座选拔优秀资质孩童，选拔未来掌管扭曲世界干部的地方。
  那么桑切斯城，就是一个造血库，其存在意义就在于不断的为农场提供优秀的孩子。
  或者——恶堕胚子。
  井一身为扭曲之主的一部分，早已意识到人类虽然弱小，却有着强大的潜能。
  如今最大的敌人，可以说都是当年那几个逃出去的人类造成。
  虽然那样黄金一代，七百年也不曾再有，但这七百年里出现过的“k”们，都有着不错的资质。
  他相信，只要控制了桑切斯城，农场就能源源不断培育出资质强大的孩子。
  扭曲之主麾下的阵容，也会越来越强大。
  所以桑切斯城，那些能够生育的女人，会有大量的补偿金，比起城市里的流浪汉，她们过得衣食无忧。
  值得一提的是，凯恩集团的这座生育中心，血库，也有着扭曲的规则。
  它能够让孕育的过程，大幅度减短。
  尽管扭曲降临雾外世界，时间不到两年，但农场那边，就像是“收割韭菜”一样，时不时会送来一批孩子。
  桑切斯城的各类电视节目里，也会讴歌这些女性的伟大。
  但事实上，只有她们最清楚……一旦失去了孕育的能力，她们就会被无情的抛弃。
  很多次有人问到：
  “我的孩子去了哪里？”
  回答有两种，如果是孩子资质不错的，回答的人会带着微笑说道：
  “您无需担心，她去了乐土。那是至高无上的神圣之地，在那里他会没有任何烦恼，快乐的成长，将来有一天，说不定您会再见到她，她会成为这座城市的管理者。”
  得到这样回答的女性，大多会有些宽慰。
  但这个世界，没有母凭子贵。
  等待着她们的，也不过是继续待在这里，无休止的为农场输送孩子，直到不能生育为止。
  毕竟凯恩集团以及凯恩集团幕后的农场眼里，她们只是工具。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生下来的孩子资质不怎么好。
  只能作为普通人存活，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桑切斯的负责人会说：
  “她有着神圣的使命，你不需要担心她，等到她长大之后，她也会和你一样，成为一名为乐土提供新鲜血液的伟大人类。”
  得到这种回答的女性，蠢笨一些的，也就是已经接受了命运，认为自己就是恶堕奴隶的女人，会象征性恐惧一下，然后陷入绝望。
  而那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看清了这座城市真面目的女人……会歇斯底里的反抗。
  最终——因为负面情绪过重，成为了恶堕的一份子。
  而一旦成为恶堕，大概率会变成非智慧种。
  非智慧种的恶堕，往往没有思考能力，只会根据本能行动。
  这些恶堕会被来自农场禁地里那些分裂体控制。
  最终成为聚集在桑切斯城外的恶堕。
  一切都在凯恩集团掌控中。
  一切都在按照黑桃k预期的进行。
  直到井世界里，七罪死去。
  全世界的扭曲浓度大幅度下降，甚至回到了那艘游轮撞破黑雾之初。
  大量囤积在桑切斯城外的恶堕，再次变成了人类，一旦恢复了心智，他们就难以被支配。
  虽然黑桃k相信，扭曲浓度还会再度提升，扭曲之主必然会解决一切试图与扭曲为敌的人……
  但这些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随着很多恶堕不断变回人类，那些恶堕拯救人类的故事——也逐渐出现了漏洞。
  ……
  ……
  这些天的经历，被恐怖的精神力操控去攻打这座城市，杀害昔日的朋友伙伴，让他们看清了桑切斯城的真相。
  这是一座邪恶到了骨子里的城市。
  巨大的资本以丑为英雄，以强大的舆论和对资源的掌控，来慢慢洗脑人类。
  英雄是假的。
  偶像是假的。
  希望是假的。
  就连敌人也是假的。
  他们在悲痛和绝望，在被抛弃和利用的绝境里，成为了恶堕。
  如今再度变回人类，却也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们试图去传达真相，但也只是浅尝辄止。
  “我们能做什么呢？是冲进去戳破那些和我们一样可怜之人的幻想吗？”
  “是告诉他们，我们人类……不过是被怪物圈养的繁育工具吗？”
  “是对他们说，根本没有希望，属于人类的世界，早就结束了吗？”
  “是要以我们普通的躯体，对抗那些恐怖的怪物吗？”
  无数的绝望汇聚，让桑切斯城外……有了一股极其庞大的负面情绪。
  城外的人，在经历了真相之后，绝望悲痛的活着。
  他们得到了真相，却无法反抗这样的真相。
  城内的人也是一样，渐渐从那些悲愤咆哮着的城外的同类口中，听到了一些言论。
  这样的言论，很快在桑切斯城散开。
  可是他们能做什么呢？
  黑桃k虽然不喜欢被圈养的食物们知道自己命运，但是他很清楚，实力无比弱小的人类们——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局面变得糟糕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他自信，扭曲还会再度降临，扭曲之主终究会统治这个世界。
  那些在城内城外惶恐不安的人……终究成不了气候。
  黑桃k是这么想的。
  此时此刻，他正准备联络农场。
  在外，他是凯恩集团的首领，是这个城市的主人。
  但对于农场，黑桃k也只是一个工具人。
  如果工具人不能保证在七罪死后，扭曲大幅度消散的这个月，把各项kpi再度拉起来——
  井一或许会考虑换一个人执掌桑切斯城。
  而没有用处的k，往往只有一个下场。
  所以黑桃k此刻正在解释，这个月没有为农场带来收益的原因。
  扭曲浓度下降，规则消失，生育中心和血库那边，进度也就会变得很缓慢。
  这些东西黑桃k得解释，也需要让井一明白，这座城市没有失控，等到扭曲之主扫清一切障碍……桑切斯就能正常运转。
  至于那些人类，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那些人类不会成为麻烦。
  甚至无数人类聚集，庞大的负面情绪汇聚，会让这些人类吸引来新的恶堕。局面很快就会被控制住。
  “父亲，人类会对恶堕产生恐惧，但当被恶堕救赎的时候，人类也会对恶堕产生依赖，甚至崇拜。”
  忠心的黑桃k当然是将井一当做父亲的。
  方块k死了，红桃k溪云子叛变……
  而农场这七百年来，梅花k只有一个，那便是小鱼姐董念鱼。
  所以等同于……如今的井一，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用。
  黑桃k相信，井一能够理解自己。
  他的计划本也没有错。
  如果这消息传达到农场，井一也的确不会在意。
  扭曲浓度消散，这种事情没有办法，井一当然不在意。
  只要城市正常运作便好。
  但问题——
  最终出现在了人类那边。
  就在黑桃k准备将这些内容打印出来，准备带着自己的计划书前往农场的时候……
  黑桃k的电脑上忽然出现了一段字。
  就在最后的那段关于人类会崇拜恶堕的说法后面，忽然多出了一行字。
  “你说的很对，不过我不需要人类的崇拜，我拯救他们，只是因为某个家伙会希望我拯救他们。”
  “现在，滚出我的城市。”
  黑桃k看着这几行字，猛然间停滞。
  因为在这行字的后面，出现了一个署名——光矢侠。
  而随后，一个银白色头发的虚幻形象，出现在了黑桃k的电脑前。
  不仅仅是黑桃k的电脑前。
  整个桑切斯城里所有的电子屏幕上，都出现了那个银白色头发、一脸漠然的少年。
  那些写在凯恩集团首领计划书上的文字，也呈现在了桑切斯城里，所有人的眼中。
  一行行让人发指的邪恶计划，一句句让人触目惊心的对人类的调配……
  以及关于恶堕和人类关系的真相，全部被无情的揭露。
  黑桃k怔住。
  凯恩大楼外，已经传来了一些呼声。
  巨大的广场里曾经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扭曲永不降临。
  这座城市，曾经出现过两个人，为人类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白雾，零号。
  人们没有见过光矢侠，只是见过他的身影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光影，只是见过那张奇怪的面具。
  但人们见过零号，见过光矢侠的……虚拟形象。
  就在这座城市，他曾经对人类许诺，扭曲永不降临。
  尽管随着高塔出现，雾内区域也混乱不断，零号消失过一阵子。
  随着白雾死亡，零号甚至对人类有过厌恶。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有始有终，决定拯救桑切斯城。
  而这一切的契机，在于那艘方舟。
  不久之前，桑切斯城外的人类汇聚，知晓了桑切斯城真相的人们，汇聚出庞大负面情绪。
  而恰好从雾内海域返回的方舟，也感知到了那股情绪。
  这一幕幕，像极了当年的食城海港。
  城内城外的人都无比绝望。
  而当年食城海港，登上方舟的人，和留在食城的人，也同样如此。
  如果可以，文灏希望七百年后，能够帮助人类摆脱围城的命运。
  但天灾人祸病魔，三名得力助手已经随着恶堕化的五九，前往他处搜集末日拼图碎片。
  要打败恶堕汇聚，且幕后是农场的桑切斯势力，就必然得找一名援军。
  这名援军，也很快有了人选。
  ……
  ……
  此时此刻，天色忽然变得黯淡。
  桑切斯城的上空，一座巨大的机械堡垒出现。
  它遮天蔽日，仿佛科幻电影里入侵人类世界的巨型飞行物。
  在巨大机械堡垒的边缘，银发的少年俯瞰着这座罪恶的城市。
  眼神，宛若君临天下。
  而在桑切斯城外，这座远离海岸线的城市……竟然传来了潮汐之声。
  无比壮观的一幕出现。
  无穷无尽的海水席卷而来，仿佛被操控了一般，将这座见不到海的城市彻底围住。
  但无尽的海水没有立刻将这座城市吞没，大海仿佛一个睥睨众生的巨人，以戏谑的眼神看着这座渺小的城市。
  在大海无尽的波澜之上，已然被海水染的有些咸腥的风，将文灏的船长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机械城首领，零号抵达。
  方舟首领，文灏抵达。
  两个强大势力的首领，彼此对视了一眼。
  操控大海的力量……
  零号发现，白雾身边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强大存在。
  在一个没有海的城市，操控着足以淹没城市的海水，这名方舟首领的实力，零号还是第一次领教。
  但好在……
  二人不是敌对，是联手。
  遮天蔽日的巨大机械堡垒，环绕在城市外百米的滔天巨浪。
  无论是人与恶堕，在如此壮丽的景象之下，都感觉到了自己渺小与卑微。
  凯恩大厦内，黑桃k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而所有的人类，都以为自己会在海水之下覆灭。
  恐惧，绝望，瞬间被拉倒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这样的局面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零号的身影缓缓从天而降……
  渐渐有人认出了零号。
  零号的形象，就像是某个二次元的立绘，忽然变成了真人。
  “光……光矢侠？”有人类喊出了那个消失已久的名字。
  这个有些滑稽的，有些随意的名字，其实在雾外世界的人们心里，占据了相当的地位。
  “是他！是他啊！是光矢侠！他来救我们了！”
  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零号。
  当零号在所有巨大电子屏幕里，将黑桃k的计划公布出来时，这些人美好的幻想……
  最终被戳破。
  残酷的真相，让人绝望无比。
  而紧接着，神秘的飞行物降临，伴随着足以淹没城市的巨大海潮……
  仿佛世界末日，毁灭终将到来。
  可随着点子屏幕里那个银发少年的虚幻形象……渐渐以真人的姿态出现在了人们视线中时……
  所有人的心狂跳不已。
  这个机械帝王，此刻更像是一个神明。
  “扭曲，永不降临！”
  人们回忆起了当初机械降神之时的那句话，那种绝对的安全感，终于将积压已久绝望恐惧给冲散！
  天空之中，海浪将文灏送到了与零号一个高度。
  文灏说道：
  “我其实没有想到……你会那么爽快的答应，毕竟，据我从登船的人口中了解的，你好像不在乎人类。”
  零号瞥了一眼文灏：
  “但有人在乎。”
  有人在乎，文灏笑了笑，感叹着白大哥的魅力。
  “好，接下来，让我们净化这座城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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