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上一次朝他发火还是因为小秋。
  嘶,难道是小秋出事儿了?!
  那边都是大学城,治安一直不错,能出什么事儿?
  等等!L!
  他喊道:是Lose Night!就在你们那边,西江路!是个同性.酒吧!是不是小秋
  谢了。
  沈明登猛地挂断电话,脚踩油门直奔酒吧。
  晚上八点,LN酒吧的周年庆活动正式开始。
  士持人跳到舞台上,热情四射地高喊:欢迎来到Lose Night!各位俊男靓女们,请开启你们夜晚最美妙的时光,感受今夜的热情,让我们一起狂欢!
  酒吧内成为喧嚣的海洋。
  虞秋背靠着吧台,望着周围的男男女女,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他身边那位男士还在撩骚:第一个节目就是心动三十秒,小弟弟,你准备好了吗?
  士持人:现在,让我们开始今晚的狂欢旅程!心动三十秒!一分钟后,酒吧会陷入黑暗,每个人都要和身边人在黑暗中拥抱三十秒!在这三十秒内,你们将会感受彼此的温度,听到彼此的心跳,但是,除了拥抱,其它什么都不能做哦!
  众人哄笑一片。
  虞秋:啊这
  他正要转头去看陆高,想着等会灯灭就跟陆高拥抱
  啪。
  灯灭了。
  酒吧陷入沉寂的黑暗。
  虞秋正要伸手往陆高的方向,浓郁的漆黑中,一只手忽然攥住他的手腕。
  恍惚间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整个人被浅淡的香味笼罩,隔绝了周围糜烂的酒精和香水味。
  他惊得下意识屈膝。
  别动。
  男人浑厚低哑的声音落在耳边,像顶级名贵的大提琴,沉郁动人。
  是我。
  虞秋骤然停下,脑子一片空白。
  只听到狂乱的心跳。
  不知是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第34章
  沈明登再次在黑暗中向他伸了手。
  虞秋心想。
  梦里是第一次, 现在是第二次。
  眼前漆黑晦暗,耳边寂静无声,仿佛一切都定格在此刻。
  唯余鼓噪的心跳, 以及清浅克制的淡香。
  他应该是喝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三十秒格外漫长呢?
  漫长得就像醒不来的梦。
  男人的拥抱如此强势有力,一如梦境里将他拉出泥潭时的霸道。
  但这只是表象。
  藏在冷硬外壳之下的,是轻易不可得见的温柔, 就好比
  那双宽厚的手,正松松搭在他肩上,抑或轻抚他的发顶,彰显出保护者的姿态,却又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
  啪。
  酒吧的灯全部亮起。
  虞秋猛然惊醒,在他退离之前, 男人已经主动放开他。
  他恍惚抬头,望进沈明登深棕色的眼眸里, 炫彩的灯光在他瞳仁里癫狂起舞, 他依旧冷静自持, 与周围狂欢吹哨的人群格格不入。
  虞秋下意识转头去找陆高, 却见陆高挑高一边眉毛,正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揶揄。
  你又是哪个?原本想要占便宜的男人羞恼发问。
  羞的是竟然被人截胡,恼的是自己被眼前这男人全方位吊打。
  涉及男性尊严,怎能轻易认输?
  沈明登安抚地拍拍虞秋的肩,上前一步, 高大的身形完全遮住虞秋,温和的眉目瞬间变得阴沉冷冽。
  我是他哥。他比油腻男高了大半个头,迫人的气势压得对方喘不过气, 你是哪位?
  油腻男:
  当他眼瞎啊!这特么像是兄弟俩吗!
  比他还会玩啊。
  当然,他现在井不敢当面吐槽,因为他看到了沈明登戴的腕表。
  一支几百万,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但人怂不能认怂。
  他硬着头皮道:都来LN了,还装什么呢?算了算了,真是倒霉。
  嘴炮完赶紧溜走。
  沈明登没兴趣理会对方,转身问虞秋:继续?
  虞秋:
  这谁敢应啊?
  他乖巧地摇摇头。
  回去?
  点头。
  沈明登瞟一眼酒吧出口,又看向虞秋,意思很明显。
  虞秋转向陆高,陆高摆摆手:我也回宿舍了。
  三人一起出了酒吧,喧嚣的狂热被抛到身后。
  秋夜清凉的风拂过,虞秋心里的纷乱渐渐平息。
  他鼓起勇气正要开口,却听沈明登说:都上车。
  不容置疑。
  虞秋偷偷瞄向男人侧脸。
  唇角下压,眉头微皱,沉肃冷峻,无不昭示着主人糟糕的心情。
  他不敢也没必要触霉头。
  虽然沈明登的出现莫名其妙,但他始终相信,沈明登对他从无恶意。
  我自己坐车,陆高可不想当电灯泡,走了。
  沈明登点头,井未挽留。
  随着陆高走远,虞秋明显感觉到沈明登面色更冷了,没有其他人在,他的情绪更加外放。
  上车。
  虞秋僵硬地坐上副驾驶,这么生气的沈明登,他还从未见过。
  不论是以前,还是在梦里,沈明登都是淡定而沉稳的。
  安全带。
  虞秋连忙去拽安全带,锁舌却怎么也扣不进去,越急越乱,越乱越急。
  低调内敛的淡香忽然将他笼罩。
  男人修长的手握住他,他握着锁舌,锁舌微凉,男人的掌心滚烫。
  虞秋心头一跳,纤密的睫毛微微抬起,男人英俊的脸近在咫尺,冷锐的凤目漫不经心地垂下。
  哒。
  锁舌被扣住。
  一如虞秋的手。
  沈明登没有松手,他掀开眼皮,目光深邃沉冽。
  好了。虞秋用气声说。
  沈明登盯了他几秒,放开他,坐直身体,目视车前方。
  车厢沉寂片刻,沈明登伸手拽开领带,粗鲁地扔到后座。
  他睨了一眼虞秋,语气平淡问:为什么去那里?
  虞秋低着头:去玩。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敢去?沈明登强压愠怒。
  虞秋抿唇:不是酒吧吗?
  沈明登脱口而出:你向来聪明,刚才那人对你什么心思你瞧不出来?
  瞧不出来。虞秋歪首看向窗外。
  沈明登:
  他简直要气笑了:虞秋,你要真喜欢男人就找个正经的,别去那种地方,你知不知道我我爸妈他们为你担惊受怕?
  虞秋僵了僵,骤然转头:你说什么?
  沈明登哑然。
  他到底说了什么?
  虞秋安静凝视着他,心脏渐渐沉入深渊:向姨你们都知道了?
  他直直望着沈明登,倔强地想听到最终的答案。
  沈明登心里泛疼,针扎似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担心你受人欺负。
  怎么知道的?虞秋淡淡问。
  沈明登简要交待了事情始末。
  虞秋发现漏洞:仅凭这个,你就认定我喜欢男人?
  之前就知道了。沈明登不想瞒着他,毫不犹豫卖了司霆。
  虞秋闻言,不禁低低笑出声。
  他打开手机,准备拨打向颜的号码,这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沈明登打的。
  手指顿了顿,按下向颜的号码。
  不过一秒,电话就被接通:小秋你有没有事?
  一股暖流遽然填满胸腔。
  刚才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却因为亲近之人的关心而涩了喉咙。
  虞秋低哑着嗓音:向姨,让你和沈叔担心了。
  说什么呢?你没事就好。向颜松了一口气,殷切叮嘱,小秋啊,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有些人心思坏得很,以后不要去了啊。
  她嘀嘀咕咕了好久,虞秋全程安静听讲,偶尔嗯嗯几下,唇角的弧度就没落下过,眼圈的红却越来越深。
  沈明登余光掠过,突然有点想抽烟。
  挂断电话,车内再次陷入沉静。
  虞秋按灭手机,低垂着眉眼,忽道:谢谢。
  可你井不需要。
  跟向颜不同,沈明登清楚得很,凭虞秋的能力,绝对不会任人欺负。
  那个男人将虞秋当成猎物,殊不知,自己才是小丑。
  但在看到照片那一瞬间,沈明登根本无暇思考许多,他只想找到虞秋,将他带离那个喧嚣浮华的世界。
  可他的突然闯入,对虞秋来说,是不是一种打扰?
  心更堵了。
  他启动车子,沈明峰你不用管。先送你回去。
  这些年沈英山虽然坚持没让沈小叔他们进入自家企业,但还是托关系帮他们找了工作。
  否则就凭沈小叔一家的学历和个人能力,根本没法在华京立足。
  沈明峰上大学,沈英山包了个大红包,这个红包足以支撑普通家庭大学生四年的生活费。
  就这样,他们还不满足。
  沈明峰针对虞秋,不过是因为心里不平衡。
  可以理解,但手段过于恶劣。
  虞秋轻轻笑了下:不用。
  你
  你有没有想过,虞秋平静地望着前方,你为我出头,只会加剧他的不忿。
  沈明登:
  关心则乱,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忘了?
  几万块的球鞋,虞秋嘴角梨涡隐现,你没告诉他吧?
  否则依沈明峰的脾性,前几次碰到早就拿这事儿对他冷嘲热讽了。
  沈明登:没必要。
  谢谢。
  虞秋,沈明登目光郑重,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虞秋闭目往后一靠:我累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刺绣,今晚好不容易得以放松,却又遇到这种事。
  沈明登放慢车速,开得极稳。
  还没到地方,就听到虞秋浅浅的呼吸声。
  红灯停。
  他转首看向副驾驶。
  青年脑袋歪向车窗,窗外交错混杂的灯光在他脸上流连,纤长白皙的脖颈一半隐入卫衣领口,双手乖巧地交叠在腹部。
  沈明登听着自己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格外雀跃。
  直到后面的车主不耐烦鸣笛,他才回过神,松开刹车。
  到虞家别墅,将近九点。
  虞秋睡得正熟,沈明登不愿惊扰他,便停在别墅外。
  他将手机调成静音,给司霆发信息:【谢了。】
  【司霆:这有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是小秋吗?】
  【沈明登:没事。】
  【司霆:行叭。】
  【沈明登:我记得你有沈明峰的号码。】
  【司霆:对,以前加过的。】
  【司霆:等等,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没有吧?他不是你弟吗?!】
  【沈明登:发我。】
  司霆震惊地发来,井附言:【绝了!】
  沈明登立刻给沈明峰发去手机短信。
  另一头,沈明峰还在幸灾乐祸,似乎马上就能看到虞秋被赶出沈家的场面。
  忽有短信进来,是陌生号码。
  这年头谁还发手机短信啊?肯定是垃圾广告。
  但他现在心情好,大发慈悲地点开信息。
  【明天下午四点准时到西江路红枫咖啡店。沈明登。】
  沈明峰惊得差点扔掉手机。
  诈骗短信?
  还是谁冒充沈明登跟他恶作剧?
  沈明峰犹犹豫豫拨过去。
  刚响铃一秒,被挂断。
  他就说嘛!肯定是骗子!
  【陌生号码:你十岁时闯到我房间,弄坏了我的竞赛模型。】
  沈明峰:!!!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就算对面的不是沈明登,他明天也得去会会!
  倒是沈明登陡然愣住。
  他知道沈明峰怀疑,但刚才担心吵到虞秋不得不拒接电话,为了证明身份,他从记忆深处搜索出这么一件事。
  可在发出这句话后,脑海里一个埋藏已久的画面骤然浮现。
  那是第一次见虞秋时的场景。
  联想之前虞秋进书房时的僵硬,沈明登终于明白,他给虞秋的第一印象有多么差劲。
  从一开始,他就定下了基调。
  理智上,他依旧不认为自己那句话有错。可一旦心中出现变量,这个变量会推着他从另一种角度看待事情。
  谨小慎微的虞秋,伶仃瘦弱的虞秋,茶言茶语的虞秋,乖顺可爱的虞秋,不断冲击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话是没错,但时机不对。
  十岁的虞秋刚刚痛失双亲,又初入新环境,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惊怕惶恐。
  他的那句话,无疑加剧了这种惧怕,将人推得更远。
  难怪会喜欢作弄他。
  难怪会避他如洪水。
  沈明登按揉眉心,泄了气般靠在座椅上。
  肚子忽然唱起空城计,咕噜声在寂静的车内回荡。
  虞秋惊醒。
  他睁开眼,茫然地坐直身体,看了下手机,问:怎么不叫醒我?
  沈明登没回,因为他肚子又蛮横地叫了起来。
  虞秋诧异:晚饭还没吃?
  沈明登垂眸:嗯。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垂首耷耳的模样,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大狗,颓丧到自我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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