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父母的墓碑
空白的记忆，让她挣扎在黑暗里，渴望记起所有，又害怕过去太悲伤，似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所谓的想通，不过是试着放下，可此刻，她极力想要回忆起以前的记忆。
握着雨伞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阵风吹来，凉意加重。
“在不知道情况下，埋怨了你们那么久，别生气我记不得你们的存在——”程依依蹲下身，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冰凉的触觉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大爷安静的看着，大约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场面，对于程依依的突然到来，表现得很平静。
回到大爷的小房子里，温暖一瞬间扑面而来。
程依依一身湿漉漉的，有些过意不去。
大爷笑着给她拉开椅子，“讲究什么，湿了就湿了，明天拖一拖就行，过来坐着吧，烤烤火，免得感冒。”
“真的谢谢您。”
程依依坐下，冰凉的指尖松了紧，紧了又松，几次过后，轻轻地张开，想要抓住什么的动作结束后，安静下来了。
大爷似乎理解程依依的心情，进了小隔间给程依依拿了一条毛毯过来，“披着吧，身上淋了雨，会冷。”
“是我连累您也淋了雨。”程依依抬手接过，稳了稳椅子，搭在肩上，看向大爷，“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想问问您，他们——”
顿了顿，淡淡的扯了一个笑容，“他们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这话问的委婉，大爷却是听懂了，端起自己的大钢茶杯，喝了口茶，眯着眼睛回忆着，良久，才回答，“来许多年了，大概你十几岁的时候，就来了。”
“您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
程依依有些震惊。
大爷笑了笑，指着外面，语气忽然温柔了下来，“我的伴儿也在那里面呢，我陪着她，不想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多么深沉的爱。
你走了，我就换另一种方式陪你，就只是因为不让你孤单。
程依依笑了笑，垂下眸子，眸光沉静下来。
老旧的电视播放着年代久远的电视剧，大爷看得津津有味，见程依依这番模样来，问了几句后，就没再开口了。
分针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程依依拉紧了毯子，身上的冷意让她精神有些萎靡。
回头，大爷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军大衣。
程依依调小了电视的声音，看着像是小品的电视画面，阖眸，也看着椅子轻轻睡了过去。
她睡的不是很好，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个梦，一束闭眼的光芒射过来，惊醒了她，恍惚间，有些梦幻。
“醒了？”
大爷给火炉添了煤块，看着程依依苍白的脸色，说道，“煮了点姜茶，喝点暖暖身子，今天天气不好。”
程依依一惊，她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竟是一眼睁开就第二天了。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
姜茶的味道挺浓的，程依依闻了闻，堵塞的鼻子通了，抿了一口，烫烫的，咽下去，却暖了整个身体。
大爷蒸了馒头，给程依依分了两个，配上一碟咸菜，手边还倒了一杯小酒，慢悠悠的吃着，偶尔喝一口解解馋。
看着飘摇的小雨，大爷推开了门，抬头眺望着远处的那片墓地，指着一个方向，跟程依依说，“今天还要上去，就往这个方向去。”
程依依顺着他指的地方望过去，点头，“好。”
十分钟后，程依依离开了墓园。
她撑着伞，按照大爷说的，徒步往前走会有一个小乡镇，距离虽然远了点，不过可以买到她想买的东西。
程依依没有告知任何人，也有私心，她不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无助，似乎习惯了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两公里左右的路程，程依依走了三个小时，加上下雨的缘故，裤脚都被打湿了，还溅上了泥点。
所以，加上返回去的时间，程依依下午两点左右才回到墓地。
而她刚前往父母的墓地，墓园前就停了一辆豪车，一个男人撑着黑伞走了下来，大步流星的。
大爷连忙招手，示意他过去，“小伙子，做个登记。”
男人眉目间凝聚着一股冷意，闻言，沉声开口，“我找人。”
“来这儿的都找人。”
季霆枫抿唇，声音低哑，“昨晚，是不是有个人到这儿来了？”
“你是说那个小姑娘啊，”大爷恍然大悟，招呼季霆枫进房子里去，“昨晚她一个人小姑娘来到这儿，在雨里站了一个多小时，情绪不悲切，可看着又格外心疼，你是她什么人啊？”
“丈夫。”
“我带你去找她吧。”
男人抬眸，“多谢。”
大爷摆摆手，拿了伞，走在前面领路。
因为下雨，即使路上铺了石板，也有些难走。
不过，季霆枫也没有催大爷走快点。
墓碑前，摆了好几种水果，还有一大束鲜花，蜡烛纸钱被雨打湿，程依依扔了伞，头隐隐作痛，蹲在前面，久久的不语。
她真的很想大哭一场，可心底深处太过平静。
想了想，该说什么话，太多想说的，却欲言又止的，一个字也吐不出，这样的感受，让她颇为烦躁。
最后，自嘲一笑，将真实情感说了出来，“说了别不高兴，我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寻找你们的时候，圆满团聚的画面幻想过，后来慢慢的，没有了期待，似乎知道些什么，现在见到你们，很高兴。”
至少，没有怨恨了。
尽管，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季霆枫走上来，看到的就是程依依淋着雨，蹲在墓碑前，脸上若隐若现的自嘲，轻轻地，吐露着什么。
这个画面，让他火冒三丈。
大爷无声的转身离开。
男人阴沉着脸色，走过去，停在程依依三米远的地方，看着她，心里压着一股气，冷着脸。
“我结婚了，有了两个宝贝。”程依依低低的说着，提及程小暖和程小莫的时候，她整个人温柔下来，笑了笑，“你们一定会喜欢的，等天气好，我就带他们过来看看你们。”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良久，她又缓缓开口，“我遇见了一个很喜欢的人，他长得高高帅帅的，叫季霆枫，是你们的女婿。”
说着，她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容淡去，揉了揉小腿，站起来，“挺想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