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是被他感动了
秋风吹过，透心凉。
独孤无情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一天，这样的无助绝望，比曾经失去记忆沦为乞丐时还要痛苦难当。
曾经，他什么都不记得，只是为了活着而乞讨，可现在，他是魔族皇帝，他有心爱的女人，可爱的孩子。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了，全部被这个叫艾九儿的女人给毁了，不复存在。
他无话可说，也别无选择，只笑着，浅浅淡淡，意味深长，笑得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这是何种意思。
艾九儿看着，没有任何的心情，是那样的平静，和她想象的有所不同。曾经她以为大仇得报，死敌受到惩治时，她会觉得畅快，觉得欢喜，觉得振奋。可这一刻，她却是那样的平静，平静中有些许的茫然，茫然到忘记思考，也不想思考。
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艾九儿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在脑海里刻下印记。
她知道以后的路并不会因为独孤无情和孟凌得到惩治而安生，也许还有更艰难的人和事等着她，所以并没有因此开心，反而觉得无趣。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你死我活，想太多会太累，心太善会容易死掉，这样的生存法则，逼得人不能去将就什么至善至美，而她也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后来的后来，灵山的危难解除后，艾九儿想，她之所以会在最后没有杀掉独孤无情，大约是被他感动了。
他何错之有呢？他也是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了一切，哪怕是生命，若他临阵逃脱，临死变心，她肯定会讨厌他至极，将他给了结了。
从墨阳城去灵山的路上，萧珏带着女王去看这天下美景，舒瑶和艾九儿依依惜别，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早点回大荒，她需要她。
艾九儿没有理由拒绝，她不信女王不知道她之前的邀请含有利用的意思，欣然答应，与之拥抱分别。
回到灵山后，艾九儿沉浸在与孩子团聚的幸福氛围中，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哪怕日后背负一世骂名，只要能够守护好孩子，她都无怨无悔，觉得值得。
赫连铭没有打扰艾九儿在复仇之后享受天伦之乐，和秦轩、梵如尘一同帮秦非解决大秦灵山的危机。
其实，当确定这件事是秦雨为之的时候，特种兵秦轩便知道他已经别无选择，秦雨那颗不安定的心，不是他们用道理和胁迫能够劝服的。
一到灵山，他便和驱魔师秦轩深谈了一回，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而后趁着艾九儿无心他事之时，独自离去，前去寻找秦雨。
艾九儿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她和孩子在院子里堆了雪人，玩耍的时候，猛然想起曾经和秦轩一起打雪仗，每一次都是那样的开心，便想去叫秦轩一起。
结果，她才知道秦轩不是和赫连铭他们一起忙碌着灵山的事情，而是独自去找秦雨了。
这个消息像是冬日惊雷一般，震得她有些发懵，而后是深深的自责，她怎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分心至此，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情。
不禁想，难道自己这般脆弱无能，杀个人都能萎靡这么久？若她是这样的人，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像是幡然醒悟一样，艾九儿不再沉浸在天伦之乐当中，梳理了思绪，和俩孩子说明了情况，便和他们分开住了。
事实上，俩孩子都大了，也不希望粘着母妃，不想当个小孩子，然而他们知道母妃不怎么高兴，需要他们的陪伴，这才抛却了一切，专心陪伴母妃。如今终于好了，母妃像是度过了冬眠的猛兽，终于醒了。
艾九儿确实是醒了，而且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这样不经事儿。
这天晚上，赫连铭回来，给艾九儿带回了一样东西，惊讶得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看着多年没有吃过的冰激淋，惊问道：“你哪里弄来的这个？这里也有……”
话到这里停顿住，她笑了笑，接过那一小碗冰激凌，拿了勺子吃了一口，虽然味道不及以前吃过的，却已经令她很是满意了。
她想，能知道冰激淋怎么做的，只有秦轩了，真没想到他会告诉赫连铭怎么做，而赫连铭他还真的做出来了。
她不去想之前的下雪天怎么没有冰激淋吃，只一口一口的吃着，偶尔喂赫连铭几口，知道吃完将小碗放下，她才道：“有秦轩最近的消息吗？”
“刚刚得到的消息，秦雨在幽冥山，秦轩已经找到她了，只是不方便与战魔军团联络，秦雨的戒备心很重，至今也不信任秦轩。”赫连铭答道，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特种兵秦轩再一次做出牺牲，离开了他最最想守护的九儿，去面对一个他不喜欢的疯女人，还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光景呢。
艾九儿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握住赫连铭的手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是我太……”
他没有让她把话说下去，反握住她的手，俯首吻住她的唇，温柔而专注，霸道而深情。
她被这一吻给打断了言语，也搅乱了心神，不禁哂然一笑，她何必说什么呢，他其实都懂得，所有人都懂得，所以才任由她这么放任自己。
挺好的，她不也正因为有他们在，才如此毫无顾虑的将自己放空了吗？
一吻结束，二人已经回到了温暖的卧房中，艾九儿对镜看着自己的嘴唇，蹙眉道：“都肿了，还怎么见人。”
“遮个面纱就行了。”赫连铭笑着说道，凑到她身边去，作势要继续亲吻。
艾九儿忙躲了开，说道：“梵如尘呢？南楠一直没来找他吗？”
赫连铭不情愿的答道：“这个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按照常理来说，我们一到灵山，她就应该出现的，可偏偏我们这边刚到，她那边刚走，至今也没出现，甚至连封信也没有。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伤透了心，彻底放弃了。”
“不会吧？也不是第一次伤心了，就这么轻易放弃吗？坚守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那梵如尘他有提起过这件事吗？”
“提倒是没提过，只是偶尔见他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估计也在纳闷南楠为何不理他了？”
艾九儿没再说什么，她个人是希望梵如尘能喜欢上南楠，和她成为一对儿，只是这种事情强求不得，他们也撮合过了，若是用力过度，反而不好。
如此，她也只能说顺其自然，然后跟赫连铭商量回幽冥山找秦雨。
赫连铭思索了一会儿道：“九儿，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着急，急着解决现有的所有问题。”
艾九儿微怔一下道：“有吗？我没觉得啊，我以前不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的吗？总不能安静了几天，你就不适应了吧？”
“不是，我是觉得你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去做，才急着解决所有问题。九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赫连铭越说越慌了，不受控制的抱住艾九儿。
艾九儿哭笑不得，无奈道：“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升仙丢下你不管了啊？”
本是一句玩笑话，赫连铭却后怕不已，抱的越发紧，恐惧道：“九儿，我无法想象和你分开是怎样的。你要是离开，一定告诉我，好吗？”
“说什么胡话呢，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不至于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跟我说说，我开导开导你。”
“不是，我只是心里不安。自打七颜归位，我便不安。”
听到这句话，艾九儿明白了，这是担心她是七颜要找的那个女子呢。其实她也有过这样的怀疑，甚至做过一些猜测，只是没有确切根据的事儿，再想也是瞎想，便不再想了。
但她明白，赫连铭却是控制不住不去想的，若她是七颜找的那个女子，她就本是神仙，极有可能有朝一日归位，和赫连铭天人相隔。
可是，七颜也说过那个女子跳下了诛仙台，怕是灰飞烟灭了，所以，她应该不是那个女子，可能只是恰好有些许相似，才被七颜认错了。
想到此处，她笑着抱紧了他，郑重说道：“你放心，便是我本来是神仙，我也不会离开你的。若是九天之上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我们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杀不了怎么办？”赫连铭一张嘴便是这样现实的问题，现实到他其实不想问。
艾九儿笑嘻嘻道：“杀不了就被杀呗，活着不能在一起，死总要死一起吧？反正你放心就是了，我是不会抛弃你的，天上的神仙肯定没你这么好玩。”
“好玩？”赫连铭被这两个字给伤到了，敢情他和她这么多年，她就图他好玩吗？问题是，他好玩吗？他哪里好玩了？
艾九儿突然有些头大，这家伙今天怎么了，智商简直为零啊！
这般想着，她也没心思和他谈正事儿了，只好拉着他滚床单去，这件事最能压下他所有的负面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