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梵如尘的自厌
“我也是魔帝。”唐北淡淡的说道，端起艾九儿亲自倒的茶水，慢慢的饮。
弑魔没说话，也默默喝茶。
一时间，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艾九儿他们都看着那位还站在门外的黑衣白发人，静静的看着，看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连招呼也不知道怎么打。
就这些僵持良久，赫连羽晨噗通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艾九儿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赫连羽晨是灵医，让她面对三个修魔的人，其中两个还是魔帝，对如此年幼的她来说，太过痛苦。
就在艾九儿让皇甫傲天和苏音带俩孩子下去之时，弑魔说道：“这孩子不错，不愧是沐微微的外孙女，得好好培养。”
简单一句话里，透露了太多秘密。
赫连铭的身份对外声称是沐微微的妹妹沐笑笑的私生子，弑魔却直接说赫连羽晨是沐微微的外孙女，便是知情人了。又说不错，好好培养，自然是看得出赫连羽晨灵医身份，并很是赞赏，希望他日能有所作为。
这是件好事，可是，弑魔是怎么知道这些真相的呢？
但是，谁也没有问，甚至没有回应弑魔的这番话。
俩孩子被皇甫傲天和苏音带去了他们的木屋，经过梵如尘身边时，梵如尘还犹如磐石一般站着，没有丝毫动弹。
最终，还是艾九儿绷不住了，扬起略显干涩的笑容道：“如尘师兄，好久不见，不认识我们了吗？”
梵如尘身子一颤，头低得更低了，良久才道：“九儿，我……我入魔了。”
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所以再次听到也没有怎么震惊，只是听出他语气中的难过痛苦与歉疚和无奈，他们也很是心疼，哪里还忍心计较。
艾九儿刚想说什么，南楠奔了出去，一把抱住梵如尘，哭喊道：“梵如尘，入魔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不会介意的！只要你活着，就够了！不许你再这样厌弃自己，我不许，不许！”
梵如尘踉跄后退一步，缓缓抬手，将南楠推开，说道：“离我远点。”
四个字，沙哑，哽咽，无奈，自厌。
南楠听着，不但不难过，反而哭的更凶了。因为这是为了她好，不是讨厌她。
她摇着头，抱的更紧了，哭着说道：“不，我不，我就要离你近一点，越近越好。”
“我入魔了。”梵如尘还是那句话，说的更轻了。
南楠不管，死死的抱着梵如尘，连防御罩也不要了，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喊道：“我不管！我只认你这个人，不管你是俢灵修武还是修魔！”
这时，艾九儿走过去，颤抖着抬起手，拍了拍梵如尘的胳膊，说道：“如尘，我们等你回来很久了，你别这样，还是可以再俢灵的。”
“太难了……”梵如尘几近绝望的说道，偏过头，不与艾九儿面对面。
艾九儿不理，拍了拍南楠，将他们二人分开，然后回首对赫连铭道：“赫连铭，带如尘去换身衣服吧，换我做的那套。”
赫连铭一愣，显然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做了一套衣服给梵如尘。
“在我衣柜里，最上面。”艾九儿提醒道。
赫连铭回过神来，点了头，朝梵如尘走去。
梵如尘静立了一会儿，说道：“你给我做了衣服？”
“刚学着做衣服，你将就着点穿穿吧。”艾九儿说道。
梵如尘没说话，跟着赫连铭去了。
他们二人走后，弑魔淡淡的说道：“不给自己男人做衣服，却给别的男人做衣服，艾九儿，你安的什么心？”
艾九儿说道：“每次见到两位帝尊，都是一身黑衣，总觉着有些森然压抑。自从帝尊说如尘入魔，便想着恐怕他也会和你们一样穿黑衣。可是，那样的话，他更不能从魔道自拔了，便为他亲自做了白色的衣服，想着是我亲手做的，他应该不会那样抗拒了。帝尊若是非要误解，九儿也没有办法。”
“那丫头，你怎么不做？”弑魔看向南楠。
南楠咬了咬唇，低着头说道：“我没想过这些。”
“这丫头，你明知道那丫头喜欢梵如尘，怎么不让她做？”弑魔问道，有些咄咄逼人。
艾九儿笑了，走到弑魔对面坐下，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帝尊是要挑拨我和南楠姑娘吗？”
“咳咳。”弑魔干涩的咳嗽了两声，没应声。
唐北说道：“他是替如尘担心，怕如尘喜欢上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我每个都要去讨厌吗？”艾九儿反问道。
弑魔一颤，显然是很意外艾九儿如此坦荡如此自信傲然。
少顷，弑魔大笑起来，说道：“你这样子，倒和妖魅有些相似。”
艾九儿好奇的道：“帝尊喜欢妖魅尊者？”
“才没有。”弑魔闷声说道，速度极快，像是欲盖弥彰那样。
艾九儿忍着笑道：“那妖魅尊者说的肯定是，喜欢我的人那么多，难道我每一个都要去喜欢？”
弑魔没说话，站了起来。
唐北顿了一顿，也站了起来，问道：“我们住哪里。”
“似锦，带两位帝尊去休息。”艾九儿说道。
似锦立即领命，恢复本尊模样，朝着后山飞去。
弑魔一怔，唐北也是一怔，但两人都没有问什么，跟着似锦飞身远去。
不多时，似锦回来了，说道：“对住处还算满意，叫我晚点把梵公子送过去。”
“不送。”艾九儿说道，然后看向南楠，说道：“我回去看看，跟我一起？”
南楠静默了一瞬，摇了摇头道：“我不去了，你去就行了。”
“别多想，会没事的。”艾九儿抱了抱南楠。
南楠点头，尴尬的笑道：“我不会多想的，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明白就好。”艾九儿欣慰的说道，又拍了拍南楠的肩膀，这才穿过大雨，准备回去。
回了她和赫连铭住的木屋才知道，梵如尘根本没有换上她为他做的衣服，正坐在桌旁看着衣服，一动不动。
听见了艾九儿的脚步声，梵如尘的手颤了颤，立即起身，站到了一旁。
艾九儿连忙上前，伸手去拉他，却被他闪了开。
忽然间，艾九儿不高兴了，握了握拳头，沉声道：“梵如尘，你这样子有用吗？入魔就入魔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吗？我们又没有嫌弃你，你这样看不起自己有用吗？”
“九儿，别这么说话。”赫连铭忙打断了艾九儿。
艾九儿却更加气愤了，撸着袖子说道：“我最见不得这样厌恶自己的了，尤其是你！不是豁达潇洒吗？怎么还这么想不开？难道要我们都入了魔，你才愿意和我们一起？那我告诉你，去魔族找你的时候，知道你在天魔塔，我们都想过以入魔去找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梵如尘大惊，抬起头来，看着艾九儿，不可思议的道：“你疯了吗？怎么能想着入魔去找我？！”
“对！我就是疯了！我们都疯了！才会跑去魔族找你，还想着入魔接近你！可结果呢？你入魔了，却讨厌自己了，也不想认我们了，你觉得这样对吗？嗯？难道非得我们都入魔，你才不讨厌你自己？”
艾九儿越说越气愤，自然也就越说越来劲，梵如尘被说得无言以对，赫连铭看得都不忍心，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说道：“别说了，如尘经历了什么你又不知道，只一味的批评他有意义吗？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平心静气的聊一聊，成吗？”
艾九儿用力拉开了赫连铭的手，喊道：“平心静气聊一聊？你看他像是愿意聊的样子吗？连我扎破了手指给他缝制的衣裳都不穿，还谈什么聊一聊！”
赫连铭顿觉无语，忍不住叹息一声，颓然的坐了下来，盯着那套衣服发呆。
她有做衣服，他知道，她瞒着她，他也知道，但他没有问，因为他以为她是偷偷给他做衣服的，便配合着她。谁知道她竟是做给梵如尘的。
就在刚刚打开衣柜找衣服的时候，他还幻想着她会不会做了两套，其中有一套是他的。可是，没有，只有一套纯白的锦袍，配着绣了银色莲花腰带的，很明显是为梵如尘做的。
那一瞬间，他说不出的有些郁结，有些烦闷，却完全提不起力气去生气。
只因他瞬间明白她为何偷偷给梵如尘做衣服。
就如此刻，她那么激愤，嗓子都喊哑了，眼睛都红了，都是因为担心梵如尘太讨厌自己。
就这样僵持着，僵持着，梵如尘始终没有动弹，艾九儿也气得不想说什么了，赫连铭盯着那衣服，越想越不服气。
腾地起身，他抓起那衣服，瞪着梵如尘道：“你知不知道好歹？我还以为这衣服是她偷偷做给我想给我惊喜的，结果是做给你的！可你呢，你却不稀罕，摸都不愿意摸一下，不是成心气我吗？”
微顿了一下，他抓着衣服往外走，说道：“你不稀罕，我也不可能要，既然没人要，扔了算完，省得我看了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