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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治罪

  侍尉首领微微皱眉,瞥了眼被踢倒的侍尉,静静道:“依照本州律例,只有奴隶之主被当庭治罪画押后,奴隶才能被充公变卖,在此期间,奴隶应被关在祝园。”
  说着,便有两个侍尉站出来持刀示意太子白泽朝外走,太子白泽薄唇紧抿,望着萧夕对自己轻轻示意,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趁机逃脱。
  区区两个侍尉并不难对付,然而太子白泽却轻轻摇头,竟然没有理会萧夕的示意。
  “把人都带走。”侍尉首领一声令下,十余人便跟在他身后,押着萧夕二人走出庭院。
  望着萧夕与侍尉们离去的身影,颂怡站在安静下来的庭院中,神情渐渐变得凝肃起来。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官役这时探出身来,讨好道:“监丞大人,这次帮令尊扳倒萧夕狱官,小人也算出了不少力,但是小人不敢贪功,只要一点点赏赐就可以。”
  颂怡望着官役一副小人嘴脸,轻轻颔首:“这件事你的确功不可没,我会好好嘉奖你。”
  官役正要跪谢,却又听颂怡道:“可是本官对此事内情一无所知,尚不知该如何论功行赏,不如这样,你把这件事的始末都一一写下来,待我细细看过,再根据你的功劳赏赐你。”
  官役丝毫不怀疑颂怡所言,忙连声道:“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去把事情一五一十写下来,再去呈给大人看。”说着便赶忙告辞离开。
  满庭苍竹摇曳不休,颂怡轻轻走到竹枝低垂的墙头,眼眸似怨似恨,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愚昧无知的阿父……”
  无人应声,只有风声飒然,仿佛有人在叹息,风渐升渐远,天色已近黄昏,风月城中灯火渐明。
  城东一座深宅中,房檐下挂着一列夹纱灯,将整个折廊映得通明。
  屋内传出得意声音:“这下总算替咱们的宝贝儿子报了仇了。”接着便传来男女酒欢笑声。
  然而屋内之人正欢娱间,房门却被倏然推开,一个仆役慌忙禀道:“贵公,大小姐——”
  话音未落,身着淡红牡丹绣襟衣裙的颂怡竟毫不避讳走进来,惊得屋内美妇慌忙回避,整理衣裳。
  屋内年过半百的申秩,正举着酒杯还未来得及喝,望着颂怡兴师问罪的表情,心里竟生出怯意,强自咳嗽一声壮胆:“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颂怡瞥了眼跪坐在角落低头不吭声的妇人,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藤纸递给申秩,声音带着质问:“阿父,纸上所写之事可都属实?”
  申秩接过黄藤纸一阅,接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为萧夕一事,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必要再讲一遍。”
  颂怡颦眉道:“看来纸上所写一俱属实,阿父,你要陷害萧夕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申秩放下酒杯,吸了下鼻子:女儿,为父知道你的性情,是绝不会答应这样做,所以为父就自己找人去做,这都是为了给你弟弟报仇,萧夕可是杀你弟弟的凶手!”
  颂怡却愠怒道:“阿弟被萧夕所杀属实,但是阿弟强奸民妇亦属实,就算萧夕没有误杀阿弟,等到阿弟回到狱台城,仍旧会被治死罪,在这件事上,萧夕根本无罪,你岂能随意陷害?”
  申秩亦怒道:“我不管羲佑小儿怎么定论,我只知道是萧夕杀了我的宝贝儿子!假若啮齿真回到狱台城,难道羲佑小儿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敢随便处以死罪?!”
  颂怡望着申秩冷声道:“阿父当真以为自己是尊贵之身?请恕女儿无礼直言,你不过是仗着去世的阿娘生前尊荣,还有我这个女儿的监丞之位,别人尚且让你三分,就连阿弟这个狱官之职,也还是我苦苦恳求州牧大人三年才肯恩赏,早知他如此不争,还不如让他就留在家里,当个酒囊饭袋也好过丢尽家门颜面,还丢了性命!”
  申秩恼羞成怒,举起酒杯砸向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颂怡却不徐不急拾起搁在酒席上的黄藤纸,卷好收入袖中。
  申秩一呆:“你要干什么?”
  颂怡冷声道:“我会把这件事如实禀告给州牧大人,倘若州牧大人要治你的罪,我可保不了你。”说罢拂袖转身,毅然离去。
  月色融融,昏暗的石牢里,有些潮湿的墙壁上燃着数盏壁灯,灯火静静照亮铺满稻草的牢室。
  两个衙役坐在大门外的木凳上磕着瓜子,你一言我一语闲聊。
  “听说里面关着的是一个狱官,还是从狱台城举荐来参与遴选的,这下估计要黄了。”
  “可不是,等到被州牧大人治罪,再发配回去狱台城,狱官成犯人,还真是讽刺……”
  二人正聊得起劲,月门外又一个衙役押着一个走路歪歪斜斜的人走过来,顿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二人顿时被熏得直翻白眼,捏着鼻子问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押着人的衙役不耐烦道:“这个醉鬼在醉仙酒楼喝酒,身上居然一个铜贝都没有,掌柜报了官,我只好把这个人给押过来,你们两个快点把这个醉鬼关进去,我简直快要被熏死了!”
  三人说话间,那个喝醉的人也不言不语,整个人好像被浸在酒桶里一般,也不知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
  衙役不由分说,赶忙打开牢门上的铁锁,不管不顾把醉汉推进去,连瞧也懒得再瞧一眼,赶忙“砰”一声合上大门。
  一阵风在开门的空当涌进石牢,挂在墙上的灯火倏忽明灭,继而又恢复平静。
  萧夕就坐在角落,望着对面瘫坐在稻草堆上的醉汉,一动不动,身上却散发出浓烈的酒味,很快就弥漫整个屋内。
  萧夕拿指尖朝鼻翼轻扇一下,酒香浓绵却暗含清冽,不由自言自语道:“真是好酒。”
  话音刚落,对面原本如睡死般的酒客突然出声道:“醉仙楼的兰春酒,驰名天下,岂有不好之理?”
  接着酒客便坐起身爽声大笑,竟似根本未曾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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