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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第866节

  什么是舒服一半了难受一半?
  赵胤心里毛了毛,突然对这女子即将要做的事从期待变成了紧张,他一把扼住时雍的手,往身前一扯,便令她趴将下来,倒在上方。
  他盯住时雍的脸,似笑非笑,“爷不敢享你这美人恩。寻常夫妻,寻常便好。”
  “不行。”时雍眸带娇态,“方才已经同意了,还没有开始就反悔?这可不是侯爷你的作风。”她瞄赵胤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大都督与小野人,这个题目甚好。就拿它当做你我今晚的节目吧。”
  “……”赵胤凉眸微眯。
  “先得把你绑起来,免得你反悔。”
  “……”
  “也免得你因酒上头,万一昏倒,岂不坏了我的好事?”
  “……”
  时雍边说边解下赵胤腰间的玉带,轻易缠上他劲道的手腕,速度又快又利率,脸颊因了那几分酒气泛着酡红的颜色,眼波轻荡,翘鼻朱唇,姿容玉色,令人很难拒绝。
  “眼睛也得蒙起来。不能让你看到以后笑话我。”
  几番折腾,赵胤已是哭笑不得,可时雍并不是玩笑而已,当真就地取材,从赵胤的怀里掏出一张洁白的帕子,系在他的眼睛上。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的呼吸便更为清晰了几分。
  赵胤感觉到那只做恶的小手,慢得惊人的爬上他的心窝,为他带来一片清凉的寒意。
  而她的声音清悦徐徐,娇羞辗转在耳侧。
  “爷,好生受着,你会快活的……”
  来自后世的时雍,远不及这个时代的普通小妇人那般矜持守矩,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不少猪走路,有的是法子折腾他。尤其,见男人身子紧绷,激起一串串鸡皮疙瘩那副压抑难忍的模样,更是得意了几分,受了鼓励,越发大胆灵活……
  “阿拾……”
  赵胤喉头轻吟。
  “松开我。”
  “凭本事绑上的,我为什么要松开?”
  女子低低的笑声传入耳膜,让身处赵胤的黑暗情不自禁的一颤,他看不到时雍的神情,也无法预知这女子下一瞬会做什么。这对一个凡事惯于谋划,大事小事运筹帷幄的男人而言,感觉十分陌生,又隐隐有些难言的期待。
  “阿拾……”
  “现在是时雍。”女子声音低浅,“荼山寒潭边上救过你,又被你爱慕了十来年的小野人。”
  “……并无爱慕。”
  “嘴犟。”时雍吐气如兰,笑声轻婉,“等会儿我看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暗恋我又不丢人!”
  “你这女子……”
  “叫时雍。”
  赵胤扬起眉梢,正想一笑,变色突地一声,嘴里发出含糊地唔声,脑门便突然炸开,只觉身子突然被一片温热包裹,一股酥麻的热流推动着浑身的血热,激起一阵灭顶般的畅快之感……
  “阿拾……”
  “时雍。”
  赵胤咬牙,总算明白了过来。
  “你这妖精,要的是爷的命。”
  大年夜氤氲的灯火,映得京师城一派喜气。月下画舫,水波轻荡,涟漪一圈又一圈,推动去远方。
  ……
  光启二十四年的头一天,京师城是被落雪唤醒的。
  大年初一,画舫外的世界又鲜活了起来,白雪覆盖下,游乐的人群走来走去。时雍醒来天已经大亮,她没有离开画舫,吃过早膳,便将先前玩乐的那些耍子又支了起来,拉着赵胤同十天干几个壮汉推牌九,打麻将,玩了整整一天,终于有了过年的感觉。
  这是两人难得放松的日子,没有公务叨扰、没有案子发生,时雍玩得十分尽兴。
  若无烦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欢欢喜喜到了大年初二,时雍天一亮就爬起来,张罗着去了定国公府。
  陈红玉在府上等她。
  这个年,陈红玉觉得格外漫长,整个人焦虑不安。好在,有了年前时雍的那些话,陈宗昶和陈萧都没有过多地询问她,只是好生地看顾着,任由她整个大年都躺在床上,还怕她寂寞,特地叫乌婵去作陪。
  丫头青红将时雍引入内室,陈红玉披着个氅子坐在书案前,手还捉着笔,但“比文招亲”的题目已经写好,就放在案上。
  第864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阿拾,你来了。”
  陈红玉起身,朝时雍施礼。时雍笑盈盈地托住她,盈盈回礼,问一声新年好,再扶她坐回去,便朝案上望了一眼。
  “与好了?”
  “嗯。”
  陈红玉眼风闪动,流露出几分犹豫。
  “如此,当真可行么?如果不是他怎么办?”
  时雍睨她,宽慰地笑:“不是便不是,没有损失。到时候我们再想法子便是。”
  陈红玉神情恹恹,没怎么吭声。时雍正想去拿起题目,乌婵便风风火火地进来了。穿了一件颜色鲜艳的裘皮氅子,小脸白皙红润,宛若染了一层胭脂,气色极好,身子也圆润了些,一看便知日子过得惬意欢喜。
  “给二位天仙姑娘问安。”
  乌婵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任由彩云将肩上氅子卸下,朝时雍挤了挤眼,说得眉飞色舞。
  “我刚让彩云去府门外瞧过了,说是人多得不得了,都快挤破头了呢。还有好些个各省入京参加今年春闱的举子,个个博古通今,出口成章,好一表人才。看来想一睹我们家陈小姐风采的人不在少数呢。”
  陈红玉表情不愉,并无招亲的欣喜。
  倒是时雍浅笑一声,回应了她,“就你猴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招亲呢。”
  “哈哈。”乌婵不客气地应下来,眼微微一斜,爽快地道:“可以啊,求之不得呢。只要少将军愿意,我再去挑两房夫婿,也受得起。”
  陈红玉好笑地嗔她一眼,“嫂嫂就爱玩笑,一会叫哥哥听见,少不得又要置气几回。”
  乌婵满不在乎,“不会,他才不在乎这个。他有他的心头好、白月光,哪里有功夫跟我这儿娇情呢?”
  陈红玉同时雍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哥哥待嫂嫂如何,你不清楚,我们可瞧得清楚。”
  乌婵撇嘴,懒洋洋走到案后的椅子上坐下,拂了拂裙摆,“少将军待我好是好的。嘿!不过,我跟你哥哥呀,现在就是睡在一个炕头的亲兄弟。亲兄弟能不好么~”
  话未落下,她已然手脚利率地抢在时雍面前,笑嘻嘻地拿着陈红玉写好放在案头的纸笺念了起来。
  “第一笺:乾坤坎离震,阴阳度玉关。求下联。”
  乌婵寻思半晌,看了陈红玉一眼,奇怪地道:“这个怎么对??生旦净未丑,唱戏敲梆梆?”
  噗!
  时雍忍俊不禁。
  “果然是大戏班子里出来的。”
  乌婵得了趣儿,笑得眉色尽展:“不对吗?红玉,下联是什么,快告诉我。”
  时雍大眼珠子剜她,陈红玉无奈地抿了抿嘴巴,“你猜。”
  “猜不着。”乌婵丝毫不觉得自己没有学识会丢人,在姐妹面前,她得意得很,不紧不慢地将读过的纸笺压到下方,继续读第二张。
  “方方正正一块地,没有光来没有椅。幽香扑鼻寒彻骨,一朝得见乾坤里。打一物。”
  “又是亁坤?”乌婵困惑了,满脸无解地看着陈红玉。
  “我怎么看不明白呢?你和乾坤杠上了?答案究竟是什么?”
  她看看时雍,又看看陈红玉,一头雾水地紧揪眉头。
  “有没有哪位好心的姐姐,告诉我答案究竟是什么?”
  时雍摊手,“我不是出题人。哪里晓得?”
  陈红玉脸色微涩,“告诉你就不灵了。”
  时雍不满她的墨迹,上前直接推开乌婵,将纸笺从她的手上抢过来,看了一眼第三张纸笺,脸色微变,默默地望向陈红玉。
  第三张,也是最后一张纸笺上,没有文字,也没有任何题面描述,只有一副画。
  整个画面是漆黑的一片,中有红月一轮,月下一个宛若女子的身影对月而拜。红、黑、白三色,将整副画面衬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幽怨与凄惋。
  ……
  四夷馆。
  成格盘腿坐在一张小几前,手里拿了一面小铜镜,脑袋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在看自己脸上已然变得浅粉的疤痕,嘴里不停地啐啐念叨。
  “三叔,那定国公府也太不识好歹了。我北狄诚心提亲,他们一再拒绝,眼下倒好,搞出这些笑掉大牙的东西,比什么文招亲?好好的武不比,比文?这不就是嘲笑我们草原人野蛮,不通文墨么?”
  哲布面向她而坐,手上握着书卷,一言不发。
  旁边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内侍,正在焚香煮茶。这是大晏人的生活习惯,哲布在李太后的膝下长大,对此并不陌生。来了大晏京师后,他也入乡随俗,一应起居都比照晏人而行。没有国事宴请的时候,待在四夷馆里,他也只着晏人打扮,图个舒服自在。
  “王爷。王爷!”
  一个侍卫匆匆入内,想是有些急切,大冬天的额头全是浮汗。
  “属下抄回题目了。”
  他单膝跪地,呈上手里的纸卷。
  内侍瞥一眼静坐不语的哲布亲王,上前弯腰将纸卷接过,放到哲布面前。
  “王爷,请过目。”
  哲布似乎正看书入迷,眼风也没有扫一下。
  “放着。”
  内侍猜不出他的心思,应一声“是”,将纸卷端端正正放下,退到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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