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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第477节

  同行的几个歹徒当即掀起了送亲的担子,拔出武器!
  予安瞪大双眼,将车把手上的长鞭缠在手腕,挥出一道漂亮的鞭影。
  “姑娘,你带老爷和夫人先走。”
  送亲的队伍受到突如其来的冲击,在短暂的惊诧之后,发出恐惧的叫声,然后四处逃散,轿夫停了轿,新娘子不知缘由,揭了盖头出来打望,吓得跳下小轿拔腿就跑……
  现场一片混乱,而三角眼和几个同伙已经冲到了马车的前面,予安手上长鞭如同鬼影,速度快、鞭身利索,堪堪将几个人堵在前方,只可惜道路狭窄,长鞭不好发挥最大的威力,稍显掣肘。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宋长贵和王氏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时雍虽是历过生死的人,但要保护两个全然不会武的人,会比较吃力。
  她审时度势,抽出马车上备用的长剑,将它递给宋长贵。
  “拿着。往后面跑,有人追上来就刺他!”
  宋长贵接过剑来,“你怎么办?”
  时雍不说话,猛地用力一脚踹过去,将马车横梁拆下来,拿着手上,沉声道:“你保护好娘。我没事。”
  宋长贵比时雍想象的要镇定许多,看她一眼,拖住王氏就往后跑。哪料,王氏甩开他的手,将手上装钱的匣子塞到宋长贵的怀里,
  “老宋,你把家当拿好了。万一后头你要续弦,还用得着。”
  说罢,她直接抽出宋长贵手上的剑,撸起袖子就横在身前,急切地喊时雍:“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能有几把子力气?阿拾,你跟你爹先走。让娘来!”
  宋长贵看她双眼赤红,一时着急,上手就拖住她。
  “你就快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时雍闻声回答:“你俩都走!”
  “老娘杀鸡宰鹅有的是力气!”
  王氏看时雍说完已经冲了上去,又是慌又是乱,也来不及看宋长贵,只恶狠狠地喊道:“阿拾,你给老娘回来!”
  歹徒共有五六个,单是时雍和予安二人属实是势单力薄,宋长贵看王氏拎着长剑就直愣愣地冲上去了,登时目眦欲裂,低头在路边捡块石头就要过去保护妻女……
  “宋大人,退后!”背后一声暴喝,宋长贵倏地掉头,只见一道身影纵身跃起,手上刀光大炽,利刃和人如若合一,众人只见一道闪电般的寒光扫过,一道血线便冲天而起。
  “啊——”
  王氏惊叫一声。
  嘴上说得狠辣,可她何时见过人杀人?
  只见那个“三角眼”被人迎面劈中,一张脸登时变成了两半,身子直挺挺倒下去,她尖叫一声,呆若木鸡。
  白执这一记杀着,惊呆了王氏,也震住了歹徒。
  见状,那几个人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白执摆开架势,目光冷冷盯住他们,手指缓缓掠过带血的腰刀,沉声道:“要杀人,也不问问你白大爷同不同意?”
  几个歹徒看了看同伴的尸体,似乎也是吓得不行,互相对视一眼,突然转身就跑。
  时雍见状,目光厉色一眯,“白执,留个能喘气的!”
  “是!”
  白执声音未落,人也疾驰而去,电光火石间,跑在最末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寒光闪闪的腰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他愣了愣神,手上砍刀“哐当”一声落地,惊叫着抱住脑袋蹲了下来,吓得瑟瑟发抖。
  “别杀我,别杀我。我怎么都不知道……”
  白执看他这怂样儿,回头看了时雍一眼,“不像杀手。”
  这素质与杀手和死士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时雍丢下横梁,一张清丽的面孔如罩寒霜。
  “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不敢抬头,更不敢看那把指着脑袋的腰刀,说话更是颤颤歪歪,几乎破音:“是豹子哥叫,叫我们来的。”
  时雍冷声道:“豹子哥是谁?”
  那家伙抱着脑袋慢慢转过来,望向地上三角眼的尸体,“他,他就是豹子哥。”
  白执闻言,无辜地看了时雍一眼。
  时雍没有吭声,也没有责怪他直接把头目宰了,而是继续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杀了我?还是?”
  那人咽了咽唾沫,紧张地道:“我们是为了抢,抢劫……豹子哥说你们要去里长家过房契,车上有大把的银子,等抢得了手,兄弟们二一添做五……”
  “我们家要买房过房契,他如何得知?”
  “这,这个我就不晓得了,我们也只是图财,没想杀人……谁成想到,你们比劫匪还凶,早知若此,再多银子我也不会来……”
  哼!
  时雍冷笑一声,在他肩膀踢了一脚,对白执道:“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杀了吧。”
  白执愣了愣,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而王氏就远不如宋长贵那么淡定了,吓得整个人白了脸色,盯住时雍眼神都不会眨。
  她认识的时雍,是那个在家里嬉皮笑脸由着她骂的野丫头,王氏从来没有见过时雍这般模样,几乎不敢相认。
  “大爷饶命,姑奶奶饶命!”
  那人一看白执举刀,身子往后一仰,整个软在地上,白执没想当真杀他,见他避开,只是举起腰刀,脚步慢慢往前移动。
  这种折磨远比一刀结果人的性命来得残酷许多,死亡的威慑和压力,让那人在白执走到近前时,浑身一个哆嗦,双眼一翻生生晕了过去,地上是失禁的液体。
  白执:……
  吓晕了。
  时雍道:“带回去审吧,不过,可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这个人……”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从他身上入手,可能有些线索。”
  在她话说完的时候,宋长贵已经将木匣子交给了王氏,蹲身在尸体上翻找起来。
  王氏吓得脸色越发地白。
  知道宋长贵是个仵作,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以及看着他将那血淋淋的衣服翻开带来的冲击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父女两个,今日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时雍察觉了她的紧张,“去车上。”
  王氏紧紧抱着她的“宝箱”,摇了摇头。
  “老娘要看看,是哪个挺尸的肮脏东西要抢老娘的银子。”
  时雍暗笑一声,不再管她。
  三角眼的脸被劈开了,那一刀,白执力气极大,这会儿五官已是完全辨认不出,宋长贵将他衣服剥开,将他身上的东西全掏了出来。
  一个钱袋,里面装了些碎银和铜板,没什么稀奇。
  别的也都是寻常之物,瞧不出名堂,唯有一个女子用的口脂引起了时雍的注意。
  “他的身上怎会有这个?”
  时雍从宋长贵手里接过口脂,端详片刻,凑到鼻尖轻嗅,然后将口脂盒拿高,在盒底看到一个红色的印鉴。
  这种印鉴相当于后代的商标,只是时雍认不出这上面的字来。
  “看看,写的什么?”
  她让白执来瞧,白执只看一眼,便愣住。
  “这是香苋不晚的东西。”
  香苋不晚是陈香苋的胭脂铺,得月楼出事的时候,时雍就知道的。
  很显然,陈香苋是个极度高傲自恋的女子,懒用别家的胭脂,不仅自己做了起来,还用了自己的闺名来为胭脂铺命名。
  这足以诠释她的傲气,也足以看出此女性格的极端,睚眦必报。
  时雍拿着口脂盒,冷笑一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453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送亲队伍遇上这等事情,自是很快便扬传出去,有脚程快的人更是直接去报了官。
  贼人跑了,白执杀了人,一地狼藉,围观的人群都聚在巷口,远远地观望指点,却不敢过来。
  就在这时,顺天府衙门来人了。领头的正是刚为人父的捕头沈灏,周明生也同他在一起,大老远看到时雍的背影,周明生速度极快地奔跑过来。
  “阿拾!没事吧?歹人呢,大白天杀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时雍将口脂盒塞入怀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然后看着大步走来的沈灏,迎了上去。
  “沈头,你来得正好。”
  时雍将方才发生的情况向沈灏描述了一遍。沈灏点点头,叫人上来把尸体抬下去,又把那个晕厥的家伙摇醒带走,待收拾好这一切,他方才朝宋长贵拱了拱手,又对时雍道。
  “我先去审查,得了消息再派人告知。”
  时雍还礼:“有劳了。”
  沈灏道:“应尽之责。”
  捕快们一走,巷口的围观人群也就散了。时雍将横梁捡起来塞到马车上,试了试马车的稳定性,再笑着看向呆愣的王氏。
  “我们往里长家去吧。”
  王氏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还要去签地契。
  “走,走吧。”
  白执退到一旁:“我同你们一道。”
  出了这档子事,他不放心时雍的安全,不敢再暗中保护了。方才那情况,若是他晚来一步,说不准就要出大事。阿拾要有个三长两短,大都督可能会杀他祭天!
  白执吹了个唿哨。
  他的坐骑从巷子跑了出来。
  时雍将王氏和宋长贵扶上马车,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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