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王明月

  我叫王明月。
  师姐说她见到我第一眼的时候是个月圆之夜,所以她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但万万年后,我更喜欢这句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天地万物千万年也才孕育出叁个神,一是太微天帝东皇太一,二是紫微人皇斗姆元君,叁也是我,因万物灵气而生,又因万物欲望所滋养,不过欲望多斑驳陆离,不堪启齿,人间自然也不愿供奉我的神祇。
  我也从来不曾在意,那时的我每天只在意如何才能让师姐多亲近我一些,按人间的画本来说就是少男思春。
  “阿月,潜心修炼。”
  这是师姐万万年来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但我也从不曾气馁,毕竟万万年的时光岁月都是这般,我还能有什么奢望。只是难得恳求了师姐,换了一个称谓。
  从阿月到阿明,不过是从一个像极了女子的名字变成了一个路人,但我还是欣喜万分,因为师姐的名字叫沉江月,每每心里想着她,眼里看着她时,默念的都是阿月这个名字,不是唤自己,自然是唤她。
  每日清晨我都坐在桃树下,看师兄师姐练剑。
  在我闭关的时候,相传天界出了个爱铸剑的神仙纵酒。
  纵酒整日寻遍天下奇书,游遍大江南北,只为铸成两把天下奇剑,云雨,巫山。
  路途坎坷,途中偶过浅滩,看见在水坑挣扎的的一尾银鱼,纵酒不忍,俯身捞起小鱼,放入水中,继续赶路。
  谁知这一尾银鱼竟是龙宫的小公主,是龙母在忘川河边生下,又因其通体纯银,唤名银川。
  银川获救后日日思念纵酒,化身人形,希望能与纵酒一同游历。纵酒痴迷剑道,再叁拒绝,银川也只能痛心作罢,暗暗跟在纵酒身后。
  剑道无双,自是无数人求之铸剑。纵酒的报酬从来只有铸剑之法,只不过天下的名剑纵酒早已知晓的七七八八,所以也无人能再让纵酒为其铸出一把剑。
  明明是求之办事,却最后反生怨恨。
  被之拒绝的人迅速结盟,打算活捉纵酒,即使纵酒法术再高强,终究难敌众人围攻,重伤之下跳入魔渊。
  银川见纵酒身入魔渊,肝胆俱裂,随即立刻跳下,寻找纵酒。
  纵酒神魂俱散,银川拔下护心龙鳞,辅以龙血,聚魂归命,谁成想,一丝魔气混入其中,酿成日后大祸。
  二人在魔渊调养片刻,冲出魔渊,寻了一个山间林里,建了个竹屋,修养生息。
  日日陪伴,纵酒和银川相爱了。
  他们以天地为媒,在竹屋拜堂成亲,二人共同问道求剑,倒成了有名的一对神仙眷侣。
  纵酒苦心孤诣,终于造出名剑巫山,但云雨始终不得其法。
  夜里入梦,纵酒脑海噩梦连连,魔气萦绕,蛊惑人心。
  “纵酒,杀妻证道,名剑方成。”
  纵酒苦恼万千,一日醉酒,竟口中呢喃。
  “杀妻证道。”
  银川听此,悲痛万分。
  她知晓夫君对剑道的痴迷,猜出这是铸成云雨的法门,却不曾想,自己的爱人愿为了一把死物,这般狠心。
  夫妻之间有了隔阂,自然二人不再琴瑟和鸣。
  纵酒日日梦魇缠绕,魔气终日阴魂不散,呼唤他杀妻证道。
  纵酒病倒了,夜夜呼唤云雨的名字。
  一日醒来,看见桌上的汤药,纵酒苦涩的笑出声,滑下泪水,取下床边的巫山,走去了铸剑房。
  火炉烧的通红,纵酒恋恋不舍的抚摸巫山,竟是打算将巫山焚毁。
  将要把剑丢弃时,银川握住了纵酒的手。
  这把剑灌注了纵酒毕生的心血。
  巫山若毁,纵酒岂能活命?
  “妾已知晓郎君心意,愿以身证道,为君求得云雨。”
  说罢,纵身跳下铸剑炉火。
  寒芒四起,云雨铸成。
  巫山见到昔日的伴侣,嗡嗡轰鸣,两把剑流光溢彩,交相辉映,若是从前的纵酒,定是嗟叹不枉此生。
  “巫山云雨,纵酒你还想作何?”魔气尖声大喊。
  纵酒像是失了魂魄,一步一步,最后也投身炉火,那缕魔气也嘶吼着烟消云散。
  无你,纵酒才是真不能活。
  炉火内,二人的灵魂交织,银川此刻才明白原来看轻了自己在纵酒心中的地位,悔恨万千,却又被纵酒的灵魂包绕。
  炉火烤炙,相生相成,竟是出了一把无名之剑。
  剑身微颤,如怨如慕。
  两把剑自寻主人,巫山跟了东皇,云雨跟了沉江月。
  只有那把无名不肯认主,终有一天,在我看他们二人练剑时,来到了我身边。
  我将它名为断肠。
  云雨巫山枉断肠。
  可我却不爱用这断肠。
  每每看见云雨巫山合璧,断肠总是发出呦呦悲鸣,吵得我心烦。
  一如往日,,师兄和师姐收了剑,朝我走来。
  二人难得面色严峻。
  “阿月,阿明。”
  师兄开口,带了几分的沉重。
  “桑田恐变,你二人速速去解决。”
  东海叁千年一轮转,沧海桑田一刹。
  去了桑田的,不论是神还是魔,都法力尽失,与凡人无异。
  “师姐,这桑田究竟如何?”
  “我也不甚清楚,在我成神之前,桑田就有了封印,听说是师兄将鬼王封印在了桑田之下,但具体如何,你得要去问师兄了。”
  我也懒得操心这些事情,只不过听说去往桑田之前还要去人间历练二十年,我忙跑去姻缘府,求了两根红绳。
  轮回台前。
  心中默念叁遍:师姐对不住了。
  我把红绳往师姐手中一塞,将她推下了轮回台,随即自己也跳了下去。
  二十年,足够了。
  东皇看着二人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眼神晦涩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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