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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之为枝枝 第17节

  皇后林舒惊得捂嘴,差点喜极而泣。同为一党的左相坯继先眼亦是眼眸子一亮,身下五根手指不停掐算着。
  赵之御此时却是神情淡淡,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儿臣受宠若惊,定当竭尽全力以稳鸠兹之心。”
  赵恒闻言,仰头大笑:
  “哈哈哈,果然是孤的太子,你说的不错。朕说了这是一份礼,更是一份责任。如今鸠兹内患深久,各方势力直逼朝堂,朕便限你一年之内,助那鸠兹国王一臂之力,摆平乱党。”
  赵之御拱手回道:
  “儿臣知晓,深受父皇礼之重,心之切。”
  林舒原本上了九重云霄的心,此刻不得不“咯噔”一下。鸠兹这乱党之事,虽说给的条件是数一数二的好,对赵之御是极其利好,但做母亲的终是不想看自己儿子去冒险。
  “陛下这礼,可真是叫臣妾一惊一乍,陛下还真是处处不给御儿找闲。” 林舒凑近赵恒。
  “你啊,御儿有他自己要担的责任,你做母后的,看着他便是。” 赵恒回以林舒微笑,并宠溺地握了握她的素手。
  此时,沉默了些时候的赵子期上前一揖:“恭贺皇兄,子期亦是深受鼓舞,愿紧随皇兄之步,奋发图强。”
  “子期也是越来越有担当了。朕似乎有一年多未见你。今后可得多来宫中走走啊。”
  “承蒙父皇关心,子期铭记在心。”赵子期恭恭敬敬回话。
  借着赵子期这番恭贺,众人似反应过来般,纷纷上前庆贺太子得了鸠兹国。
  酒过三巡,赵恒突然凑近赵之御:
  “御儿,朕还有要事处理,此刻便先离席了,今日是你生辰,你且只管尽兴。”
  林舒也是会意:“母后近日身子容易乏,眼下也得回去调养身子。” 说完,便反握赵恒的手。
  赵之御哪能不不明白:“如此,儿臣便谢过父皇,谢过母后。恭送父皇,恭送母后。”
  大厅内响起内侍两声宣话:
  “皇上起驾。”
  “皇后娘娘起驾。”
  众人便知皇帝已走完过场,此刻纷纷跪地:“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帝后走罢,殿内一下子恢复了些热闹,赵之御却是无心热闹,此刻朝着堂下四处张望。
  “原福,魏侍读呢?” 他掩嘴问边上的原福,“你可有见到他?这宴席还在进行,他这主办又是如何做事的?”
  原福瘪瘪嘴,看着空了好几个贵女的位置,回道:“接下来便是贵女献艺,魏侍读该是去准备相关事宜了罢。”
  赵之御闻言捏紧了手上的酒杯:
  “魏侍读对此倒是比那些皇亲大臣还要上心。孤如今要看看,在这上面,他如何开出花来?”
  *
  “啊——” 一朵桃花随着喊声从那细枝上飘落下来。重华殿外的小亭内倒下一抹艳色,正是那换上一身红舞衣的坯婉婉。
  旁的魏枝枝吓得赶紧去蹲下来去扶她,身边坯婉婉的侍女小翠也是匆匆上前。
  “坯四小姐,可还好?”
  坯婉婉抬起头看魏枝枝时,已是满眼盈泪,本就清冷的脸,留了泪水便显出一些凄美来。
  “魏学士,婉儿怕是今日没办法再跳这惊鸿之舞了。腿是万分的疼。” 坯婉婉顺着话将手抚上自己的小腿,秀眉紧拧,“都怪我,心里一慌,非要先跳一遍给魏侍读看了才觉心安,这又是麻烦魏侍读,又是自己摔疼了腿遭罪。”
  刚刚魏枝枝在小亭内休息醒酒,好不容易下了些酒劲,便见坯婉婉慌里慌张的过来,求着她一定要帮她看看惊鸿之舞,说是准备了三天三夜就为此刻。她一时不忍拒绝,便在旁坐下看了起来。
  眼下这坯姑娘突然倒下,看着似是摔得不轻,她已是被这阵势吓得慌了神,又听她说没法再跳惊鸿之舞,她更是着急。
  “坯四小姐,在下先叫内侍请了太医来给小姐看看。这惊鸿之舞姑娘跳得如此只好,若不在殿内跳令太子殿下瞧,实在可惜了。”
  坯婉婉却是撑着身子,急急摇头:“魏侍读,不妥。如今我单单为魏侍读舞了一曲惊鸿,若是叫来太医,便会引了人关注,婉儿不在意他人如何说,便是也不想耽误魏侍读。”
  魏枝枝却是一时责任心大涨:“千万别这样子说,婉儿姑娘。在下有什么好耽误的,大不了全由在下负责了。”
  此负责在魏枝枝来说是揽下名声全责,而到了坯婉婉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坯婉婉立时脸儿一红,低头不语。
  魏枝枝只以为她是疼极,便说:“惊鸿舞今日若是跳不成,在下定是会另找机会给姑娘。魏兰树说到做到。如今姑娘,便先休息去罢。”
  *
  “吉日良辰,芳华绝代,众臣待闺,为太子殿下进献歌舞技艺,以添贺喜。”
  随着殿头一声喧话,从外头进来了一众佳丽
  第19章 花有清香  莲步款款,袅娜多姿。那一个……
  莲步款款,袅娜多姿。那一个个换了衣裳的,点上花钿的,抱了琵琶柳琴的佳丽看着都是做未来太子妃的模样。
  魏枝枝自打随着一众贵女,悄悄入了殿内,便于席间缩着身子,捂嘴掩笑。
  试问她魏枝枝的眼光,怎会让赵之御不称心,又如何会让众人不满意。
  这头左相坯继先略略不满意。他见着坯碧莲走在那一列女子前头,粉雕玉琢,蛾眉曼睩,是其中出挑的,心下稍稍安心。可再看了半天,这一众贵女都入了座了,也没有见着坯婉婉半个影子,担心期间出了差错。于是急急忙忙唤就近的宫女,让其去寻坯婉婉。
  另一头,方才寻魏枝枝稍事寒暄的户部尚书李元李大人,此刻起身,满面春风,朝座上赵之御拱手:
  “微臣小女李先若,善抚琴吟诗。值此殿下吉日,更是苦练琴艺,为殿下进献绝唱,恭祝殿下诞辰万安。”
  语毕,赵之御依旧是那笑脸盈盈的模样,大手一挥准了礼:“如此,实是叫李大人费心了。”
  赵之御说这“费心”之际,双眼往魏枝枝的方向看了看。
  此时的魏枝枝正伸展着原先蜷在桌前的身子,而她那宽袍袖子因着这动作从手腕一路滑至她手肘,露出一段纤细的藕臂,就如她席上只咬了一口的芙蓉糕般玉白而松软。
  赵之御现下眼里便就没有什么李先若,就如魏枝枝现下眼里只有那李先若。
  一着月白襦裙的女子款步厅中,抱那琵琶半遮面,正是李先若,此刻她越发近了赵之御,瞧见他熠熠星眸,温和的笑容如春扑面,立时娇羞起来。
  李先若含笑放低琵琶,只轻轻拨弄了几下,雅调幽情便都入了手里的四弦。
  众人底下纷纷暗叹叫好,那李大人更是一副得意模样。
  “花~有~清~香~月~有~阴~”1
  随着琴声,李先若轻启朱唇,娇娇软软,却是吓得魏枝枝一阵娇软。她堪堪扶住桌案,才不至于踉跄。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而那李大人原先有多得意,眼下表情便有多难看。。
  这善抚琴魏枝枝是信的,这善吟诗...吟得也太不一般。
  魏枝枝忙不迭伸长了脖子,猛眨着右眼,期望给李先若递个暗号,好叫她快些停下。
  这李先若却还沉浸在吟唱之中,见赵之御边吟着酒,边眼里含笑,更是心儿欢喜得飞上了那重华殿头,越唱越响。
  前段时间,听那茶馆的伙计说怡香楼的姑娘最是懂得男人喜好,自己便去取了经,就取了这首曲子,没想到果然如那些姑娘所说,便是太子殿下这般男子也能醉了。
  此刻别说魏枝枝眨一个右眼,就是将眼睛眨得掉了出来,李先若也是看不见的。
  魏枝枝扶额。这位姐姐难道真的不知自己吟的是何?
  “花有清香月有阴”的前一句大抵是被作词之人给抹了去,便是那“春宵一刻值千金”。
  猛烈,着实猛烈。
  赵之御余光瞥了一眼魏枝枝,突然笑了一声,出口打断了正在弹唱的李先若:“李姑娘原是喜爱这般绝唱,实是不一般呐。”
  李先若以为赵之御对她的弹唱甚是满意,急着回道:“小女先若谢殿下抬爱。”
  “李姑娘先别急着谢,倒是得问问你父亲,这礼送不送得了孤,便就是送了,孤还不敢接。”
  说这话时,赵之御往面如土色的李元看去,看得李元不得不急忙起身,走到殿中作跪礼:“是老臣管教无方。”
  赵之御大手一挥示意退下。
  李元便拉着李先若下去,边走边叹气地与之解释。那李先若是听得脸儿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入了座便一直不敢抬头。
  魏枝枝叹了口气,心里头暗暗记下女子不能光有好看的皮囊面貌,诗书谈吐亦是同等重要,以后再有遴选贵女的差事,需得提醒加之考究文化底蕴。
  然而她始终相信下一个会更好。
  *
  陈姑娘,王姑娘,孙姑娘,安郡主,吴县主在李姑娘这一波之后,纷纷登场,可忙坏了魏枝枝。
  她这头,既要伸长了脖子追着那些一会儿东边舞一会儿西边落的贵女们,那头还得不时回头看赵之御的反应。这几番下来,脖子酸得不行。
  右眼,右眼,右眼,又是右眼
  魏枝枝见那赵之御一直神色淡淡,脸上无一点波澜,只意兴阑珊地动动筷子。心里暗暗叹道在看贵女方面,他竟是如此挑剔。
  这眼白都快翻出来了,魏枝枝只好朝着那些下了回座的贵女投去左右为难的笑。
  她此刻正纳闷,自己都是照着平日里太子的喜好去挑的人,还叫那些贵女按着太子的喜好认真准备了一番,赵之御竟是无动于衷。莫非自己对他的喜好把握出了错,而后她又急急否定这个猜测,毕竟赌上八年的太子侍读生涯,她不可能会错太子的意思。
  再下一个便是此刻厅中站着的坯碧莲。魏枝枝回头间正正看到了赵之御浅笑,忙不迭地朝行福礼的坯碧莲点头示意,意为有戏。
  “小女坯碧莲,为太子殿下舞一曲惊鸿,聊表心意。”
  魏枝枝闻言一怔,心想着坯碧莲备的竟也是惊鸿之舞,看来坯相还真是将两个女儿安排的明明白白,一个不行了另一个还能顶上,她突然想起亭中的红衣坯婉婉,只暗叹可惜了婉儿姑娘。
  乐起舞动。魏枝枝看着坯碧莲翩翩起舞,便觉得她没少下功夫,虽不至之前坯婉婉跳得惊艳,也还是将水榭惊雁的形态表现得生动活跃。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2,再配那湖蓝纱裙,坯碧莲将那原本艳丽柔媚的惊鸿舞跳出了仙气萦萦。
  赵之御却是望着那湖蓝纱裙出神,眼神跟随着坯碧莲左起右落。
  他这般神态叫魏枝枝对着坯碧莲一顿眨巴左眼,最后更是齐齐眨起了双眼。
  坯碧莲在得了魏枝枝的讯号之后,完成了最后一个足尖点地的动作,便退了入座,退下间对赵之御顾盼流连,脸上时刻端着柔柔媚媚的笑。
  *
  “这魏侍读原是个见色忘本之人,爱的是那些娇艳美人。”
  此时赵子听看着对面魏枝枝的小动作,以为他是在调戏贵女,便对着赵子期念了一声。
  赵子期抿了一口宴几上的花茶:“你总盯着人魏侍读做什么。” 话落,他却不自觉地顺着话头看了眼魏枝枝,继而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不知廉耻。”
  亏得他先前将那魏侍读与护国寺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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