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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皇商_分卷阅读_202

  王夫人闻言,细细打量史湘云半晌。勉强算是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口中轻声说道:“他们两个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只是说话间难免又看了林黛玉一眼,轻叹一声,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当年她防什么似的防着林黛玉,甚至不惜撺掇下人编排诋毁。结果一转眼间林家父子两个俱都成了手握实权的重臣。朝野之间朋党众多,又深得圣上重用亲睐,隐隐有执牛耳之势。事到如今。她再想挽回什么也是不能了。
  从来落井下石易招恨,锦上添花难念恩。
  如今这情况,他们贾家和林家虽然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的趋势,可说到底也没了从前的亲厚情分。即便是今日林黛玉过来了,也不过是看在薛家的面子上。他们家,到底是失了先机了。
  王夫人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史湘云。史家一门两侯虽然光耀,但到底不像林家这般后继有力。将来宝玉出仕入朝,恐怕要坎坷一些。好在他们王家的家主她的亲哥哥王子腾已经升了九省都检点,到时候她舍下老脸相求一番,怎么也能给宝玉挣个前程来。何况史湘云的父兄虽然不比林家位高权重,可她性子天真直率,倒也好拿捏。更不会像林黛玉那种狐媚子一般,成日的惺惺作态,将爷儿们的心都勾散了。
  且不论王夫人心中如何作想。倒说贾元春这厢看过了贾宝玉的诗词,虽然稀松平常比不得薛林众人,但与时下同辈论计较,倒也算是有三分才气。又见他和史湘云之间的小儿女互动,想到史家在朝中也算说的是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笑道:“果然进益了。”
  顿了顿,看了史湘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尤其是这首杏帘在望,为前三首之冠。”
  史湘云听了,兴奋的勾了勾嘴角,冲着贾宝玉一阵的挤眉弄眼。天真之情溢于言表。
  贾元春见状,便知道这又是个胸无城府的。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林黛玉,不由得轻叹一声。虽然作的也好,可这首“杏帘在望”到底也比不过那首“杏帘在望”。只是……
  贾元春又看了端坐在宝玉身边的薛蟠一眼,到底也不敢太过莽撞。至于省亲之前贾母和王夫人拜托的木石之缘,现如今有一堆雪横档在中间,只怕等到寒冬已过,冬雪消融之日,她才敢润物无声。现在嘛……
  贾元春有些意兴聊赖的放下了手中的诗作,命字写的最好的探春领以彩笺誊录出十余首诗作,传到外头引众爷儿们观看了。
  守在外头的爷儿们立刻便知正殿之内已然作诗完毕,连忙将早早备好的戏单子传了上去供贾元春点戏。一共十二个花名单子,贾元春随意点了四出戏;分别是“豪宴”、“乞巧”、“仙缘”、“离婚”。
  后世有红学砖家研究说这四出戏隐隐点出了贾家一脉的兴衰荣辱。薛蟠因着这一点,虽然不耐烦听戏,却也细细的看过了一遍。
  这一看,且不要紧。只听歌欺裂石,钟鼓铿锵,戏台子当中那一位极尽悲情欢笑的小旦扮将起来,倒和林黛玉有几分相像。
  少顷戏罢,贾元春只听的神魂激荡。便宣旨叫那唱戏的龄官儿上前领旨谢恩。只见那龄官儿在小太监的导引下进了正殿叩头。
  抬首说话之时,就听王熙凤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的。”
  众人原本还不注意,听了凤姐儿一番调笑,也不由得细细端详起来。看了半日,只觉得眉宇之间果然和一个人长得有些相像。
  宝钗、宝琴面面相觑,看着神色陡然冷淡下来的林黛玉,不知该如何是好。贾母见了,只是轻轻叹息一声,默默不语。
  王夫人暗中一阵冷笑,心说果然是个狐媚子形状的,即便是托生在富贵人家的肚子里头,到底也免不了这狐媚惑人之相。
  其余迎春、探春、惜春等自然也都瞧出来了,也不敢说。
  只有史湘云端详了半晌,方才惊讶的轻“咦”了一声,仿佛发现什么新奇东西似的大声说道:“你们真笨。就我瞧出来了,可不是和林――哎呦!”
  史湘云摸了摸被惜春掐的疼丝丝的胳膊,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
  惜春也不说话,只是给史湘云使了个眼色。史湘云顺势瞧了过去,只看见面色冷淡已到了极致的林黛玉。方才恍然大悟。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唇。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林黛玉,可怜兮兮的。
  林黛玉自然是生气的。可她气的并不是史湘云。史湘云是个虽然有些小心眼儿但到底胸无城府的小姑娘,她还犯不着和她去计较。她气的乃是凤姐儿。如若不是她故弄玄虚的一句话,事情也不止于此。
  怎么着,嫌弃这宴席上的气氛不够热闹。非得拉着她这个二品大员的嫡长女做彩衣娱亲状,才能弄得这个贤德妃高兴不成。
  林黛玉本来就有些小性儿,行动爱恼人。如今越发迁怒了,甚至觉得凤姐儿此举,必然有王夫人的诡计在后头。一时间又觉得贤德妃也脱离不了干系,想到最后,不免又勾起之前在荣国府客居时候的尴尬境地来,心中一阵悲苦。只觉得眼眶子一热,泪珠儿滚滚的挂在眼角睫毛处,愈发显得林黛玉楚楚动人,泪光点点。
  薛蟠看在眼中,登时间天魔星的左性儿霸道便犯了。只觉得自己执意要接林黛玉过来虽说是一片好心,但现如今林黛玉被荣国府之人如此轻慢侮辱,却也是因自己之故。
  当即冷哼两声,恶狠狠的瞪了凤姐儿一眼,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打道回府吧!”
  此言一出,众人即刻愣了。
  贾母连忙起身说道:“蟠儿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好地陪着贵妃娘娘一道乐呵乐呵,何至于这么早就走了。传将出去,大家都没脸不是?”
  薛蟠立刻冷笑道:“这话说的好没意思。你们有脸没脸,与我们什么相干?好叫老祖宗知道,今日娘娘省亲,我们可是给了十足的面子的。就连宫里头上元赏灯之宴都推了,只说薛林二家与荣国府亲厚,如若娘娘省亲,我们一个不来,叫外人瞧着也不像。这才三番四次的请到了圣上跟前百般相求,圣上这才允了两府小辈不用进宫,直接来娘娘这边顽耍热闹,也算是给贤德妃娘娘长脸。
  然则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你们若是执意觉得丢脸没面子,那是你们自家的事儿,也不与我们相干。”
  说着,起身冲着薛林三人道:“妹妹们起身换衣服,咱们谦卑之人,比不得人家朱门鲜户气质高雅,也无所谓呆在这里惹人嘲笑,这便家去了。”
  王夫人、尤氏、凤姐儿、李纨等见薛蟠是动了真怒,连忙上前相劝。又是款语温言,又是低声哀求,只不能让薛蟠等人就这般中途离席。
  贾元春在上首也坐不住了。当即恼怒的看了地上跪着的龄官儿一眼,淡淡的说道:“都是她闹得,还不快将她拖了下去随意处置。也免得败了薛大兄弟的兴致。”
  龄官儿闻言,心知不好。连连叩头哭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薛蟠见状,越发的来气了。当即紧走两步冲到贾元春跟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发落了人家,传出去好像是我们薛家没理,随意处置人一样。大正月里的,好没意思。”
  贾元春被薛蟠一顿抢白,心中恨的不得了。却也知道薛家势力不是自己能够硬抗的。无论是圣上还是上皇,少了一个后宫取乐的妃子可以,如若少了每年几千万甚至几万万的银钱收入,那却是比挖骨剜肉还要疼。
  薛家男丁俱都是天纵奇才,敛财的手段真真仿佛是天上的财神爷下凡一般。皇家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这么对朝政一个举无轻重的妃嫔怪罪薛林二家,何况这事儿原本就是自家没理在先。
  故意拿人家二品大员的嫡长女比作戏子取乐,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省亲游乐的当日,若真的传将出去,恐怕也会连累到自己的名声。但要是为了给林姑娘赔罪就发落了根本无罪的戏子,传出去也难免会说自己刻薄寡恩,以势压人。真真的进退维谷,两难之地。
  想到这里,贾元春不由得连凤姐儿也怪罪上了。如若不是她随意多说这么一句话,事情也不至于此。
  这厢王熙凤也回过神来,也不再拦着吵嚷着就要家去的薛蟠。连忙推开众人走到林黛玉跟前跪下,淌眼抹泪儿的说道:“都怨我一句话不经脑子的脱口而出,方才陷姑娘于不义之境。若说我是真的有口无心,我也没脸再解释什么。只如今给林姑娘磕两个,希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时的口误,千万不要为了这事儿同老祖宗和贵妃娘娘生分了。”
  说毕,没容人反应,冲着林黛玉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
  林黛玉见状,不由得大骇。连忙弯腰将凤姐儿扶起来,口中轻声说道:“琏二嫂子这是做什么,我原本没怪罪什么的。”
  凤姐儿立刻笑道:“姑娘没怪罪,是姑娘大度。我做错了,自然是要赔罪道歉的。如若不然,我成了什么人了?姑娘也不必介怀,我今日此举,也不为别的,只为了我的心。姑娘也不必如何在意,只当我这样做了,自己心里过得去罢了。”
  林黛玉原本心中满满的抑郁怨怼,此刻也都如烈日下的晨露一般烟消云散了。
  而贾母、元春甚至王夫人等虽然心中埋怨王熙凤行动莽撞,可见她如今此举,也都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凤姐儿原本就是个爱说爱闹的性子,时常说笑起来就没深没浅的,大家也都知道。今日为了一句之失,为了贵妃娘娘甚至是荣国府的脸面,竟然不惜放下身段给平辈叩头。已然将姿态放到了最低,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大家伙儿面上虽然不说,心中对于王熙凤却暗暗佩服不已。怪道人都说她从小谈笑间就有着杀伐果断,对别人狠心狠手,对自己也软不到哪里去。性子火辣,做事敞亮,不愧为脂粉堆里的英雄人物。当下对凤姐儿的观感又多了几分深刻赞叹。
  只有贾元春一个有些不是滋味。按理说她身为贵妃娘娘,今日省亲她原是主场,事情发生之时她没有及时阻止,过后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要发作迁怒与一个无辜的小戏。只能说各方面的反应都不太理想,要不是最后凤姐儿破釜沉舟的跪了下来赔罪,恐怕事情真要不可收拾了。
  想到这里,贾元春看着凤姐儿的神色也愈发和缓起来。
  凤姐儿虽然忙着给林姑娘赔礼赔罪,可一双眼睛也不着痕迹的扫着众人的反应。眼见现下的情况都在她算计之中,不由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面上神色越发热切爽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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