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也是从那开始,他们自此就分开了。
我和姥姥住在一起后,沁月是邻居,又和我年龄差不多,所以我们认识。
但也只是认识,我和她没有什么。
殷言声认认真真地看着席寒,慢慢地说:我的家庭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好,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房中静静,只有殷言声轻轻的声音,像是飞雪落到地面,轻飘飘的:我曾经觉得一个人很好,并且一直打算如此。
爱一个人与被爱都是需要勇气的,而对于一个人来说,起先用来参考的都是家人,一旦家人的婚姻关系出现状况,很容易让人有我这辈子都不要结婚的想法。
我不喜欢女孩子,也不喜欢男孩子,更没有勇气去组建一个家庭,若不是遇到你,我大概余生都是一个人。
这是殷言声第一次说这些话,他没有像以前那般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而是一字一句地把那些藏在心底的爱恋全部说出来。
珍儿重之的对着心爱的人。
席寒给了他一个深吻。
这个时候言语都是浅薄的,两人拥吻着,再一起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床铺上。
眼前的人吻着他,气息灼热而又温柔,自眉骨向下流连,唇舌间一点点地往下。
他像是一块糯米糍,被人用文火蒸着,熏得一身都是热气。
窗外是冷风,房中有余温,在只余细微响声的夜里,殷言声突然止住眼前人的动作,几乎是惊叫着弹起来开口:别!
那么漂亮的唇,怎么能用来做这种事。
席寒眼中幽深,他缓缓地移开目光,声音微哑着开口:不舒服?
殷言声用手背捂住着眼睛,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流动的,这哪里是不舒服的事情啊。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但每一次都是让人心惊。
他几乎要把自己缩起来:没有。
席寒懂了,他单手轻易地止住殷言声的动作,旋即低下了头。
各种细微的声音都响在耳边,听觉视觉触觉造成的冲击几乎要把人击垮,天旋地也转,肌肉紧绷在一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枕头,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鼓起,到最后才泄力松开。
头顶的灯还亮着,整个房间似乎都在缓缓流动,殷言声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眸子慢慢聚焦。
耳边响起了一些声音,有脚步声,接着外面是流水声与刷牙声,过了一会儿身侧床微微塌陷,一只手扳过下巴。
席寒散漫地扫了一眼,指腹轻轻地按住唇摩挲,微哑着嗓音:还没回过神?出去快要十分钟了。
他眉宇间带着一些靡靡之意,嗓音也是喑哑的,周身的荷尔蒙肆无忌惮的散发着,坦坦荡荡的欲夹杂着致命的性.感,殷言声恍恍惚惚地想:若真有惑人的海妖大概生得是这副模样。
殷言声只摇了摇头。
席寒轻笑了一声,用了一些力道捏住殷言声腮帮,他唇微微张着,能看到一些口腔里的殷红色。
脖子上戴的白玉坠子被人缓缓拉起,接着在柔软的唇上轻轻蹭着,带着体温的玉坠抵上薄唇,殷言声似有所感,抬眸看了他一眼。
黑润的眸子带着一些惊讶,又乖又软的,顿了一瞬后慢慢张口含.住。
他唇抿着,唇下一道红绳,眼尾有着如同胭脂一般的色彩。
席寒在他耳边沉沉出声:小朋友不许咬也不许掉出来,不然的话就要被
最后的几个字自唇齿之间呢喃,卷着吐息荡在他耳畔。
殷言声扶住墙稳住身形,白皙的脖颈上有汗珠滑下,一点一点地滚落,到了最后锁骨处骤然垂下来一枚亮晶晶的玉坠,上面覆了一层湿意,它的主人没忍住,在发出声音的时候将它滑落出来。
坠子晃啊晃的。
身后的人蓦地轻笑。
第56章 荒诞 他宁愿他何不食肉糜,他望他
天高云淡, 农庄中土地上石子踩上去是硌人的,身侧是几亩葡萄园,有半个人那么高, 间隔栽种,马贝尔克的叶子带着微微的圆, 葡萄就隐在其间,深紫色与绿色生在一起,薄薄的皮上挂着一层素霜。
鼻尖隐隐有属于泥土的味道,干燥中带着一些灰尘味,穿过长长的道路, 路的尽头是一座自建房。
青灰色墙面, 外围是种着一些蔬菜,番茄青椒应有尽有, 还有一株矮矮的薄荷树。
院子外面有两只母鸡,正在草丛乱窜,树干上有一架秋千, 隐隐能听到几声羊叫声。
由远极近, 渺渺地传来。
他循着声音向前走去, 院子里的树下坐着一个女人。
穿着墨绿色的裙子,头发也不是纯粹的黑色了, 其上夹杂着一些黄,是那种疏于打理、因为长得太长而发根失去柔亮的黄, 她闭着眼睛晒太阳,阳光自头顶蜿蜒而下, 滑落眼角细纹垂落在地。
许是听到了声音,她抬起头来,脸庞因为岁月雕刻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眼角细纹缓缓地漫上,皮肤也亦不复往日白皙,搭在腿上的一双手有些粗糙,只从脸庞轮廓上隐隐窥见一二年轻时的风采。
身在以浪漫闻名的国度,她身上没有沾染罗曼蒂克,更没有什么巴黎尼斯里昂的气质,在一个席寒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小村庄里衣着朴素的晒着太阳。
她年近五十,单看面容再猜测年龄说出来的数字也是这个数。
岁月那么兢兢业业,容不得一点作假。
席寒见过无数与她同样年龄的女人,俱是珠光宝气华贵无比,除了脖颈处细纹外其余皆似三十左右,反而带着一身贵气。
如今乍见一种真实,心中竟是荒诞。
在席寒记忆中见过歇斯底里的,见过又哭又笑的,见过她精致优雅,唯独没见过这般。
仿佛上一瞬还是在小时候某天,隔着学校的栅栏中可见她脑后浮动的黑发,她窈窕漂亮,慢慢地消失在席寒视线里。
紧接着下一瞬就是在乡下的小院,她年近半百,疾病缠身,心智也时好时坏。
席寒心中有一种浓浓的割裂感,仿佛一张画中间的一部分被人撕去,从后半段再拼接上,再按住他的头告诉他:看,这就是那张画。
一切近乎荒诞。
她看着席寒,眼中带着茫然地打量着他,手指有些紧张地覆在大腿上,看着她的丈夫,她这时候心智不全,神情举止也如孩童。
她的丈夫用目光给她鼓励。
她迟疑良久后小心翼翼地开口:Estu mo?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然后她顿了顿,慢慢地用中文再问了一遍:你是我的孩子吗?
她眸中希冀分明,语气也是轻柔的,好像唯恐自己语气不好对方会生气一样,谨慎到近乎卑微。
席寒眸子深深,他眼神幽深似寒潭,谁也看不清那时的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漠然开口:不是。
那双眼睛落下泪来。
*
自梦中惊醒来后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周遭寂寂,身侧人睡得安稳,温暖的房中犹如动物的巢穴,避风又能遮雨。
席寒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昏黑环境下暗暗沉沉,他闭着眼睛面上没什么神情,唯独握在一起的手指彰显着内心没那么平静。
过了一会儿,席寒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包烟,去外面的时候随意挑了瓶酒,接着向阳台走去。
手机上显示的是凌晨三点,他手指在发着光的屏幕上滑去,然后曲指点了点号码。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中年男人,因为激动而语速飞快,对方的声音很大,先是用撇脚的中文说:席先生,你好,我们都感谢你
语调还有些生硬,但并不磕磕巴巴,听得出练习了很多次。
他还说着什么,又用法语呼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席寒听到他说尼诺快来谢谢你的恩人他帮着我们把你找回来。
紧接着耳边是一个比刚才年轻很多的男声,用法语说:谢谢妈妈也很好这样的话。
末了他问道:需要妈妈来听电话吗?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
席寒说不用之后直接挂断电话。
他把阳台的窗户打开又把身后与卧室相接的门关上,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只有一声清响,那是打火机发出来的声音,火光一瞬之间乍亮,虚薄的光只亮了刹那,接着就什么也没有了。
死一般的黑夜里指间靛青色的烟雾向上升起。
殷言声迷迷糊糊地向身旁探去。
他今夜实在是太累,清洗的时候都是席寒帮着的,最后一个印象就是和对方一起沉沉睡去。
身侧床铺留有余温,殷言声手臂从上面探到下面,又闭着眼摸了几下,没有以往熟悉的感觉。
他睁开了眼向四周望去,硕大的房中只有他一人。
殷言声怔住了。
玻璃滑过轨道的细微声响,接近着腰间就被一双手臂环住,背后贴了一个人,温热的体温一下子就簇拥住他。
身躯相贴,密不透风,灼热的体温似乎都被传染,热源从身后输送过来。
席寒下意识地去掰环住他腰间的手,他唇间含了一根细细的烟,声音沉哑地开口:我身上冷,你别挨。
殷言声仿佛和他较劲似的,腰间的手用上了力,牢牢地锁在一起,坚固而又强势,席寒一下子没拉开,他又不敢用力去扯,只得道:小朋友松开。
殷言声自然不会听话。
他把脸颊贴在席寒背上,对方身上浓重的烟草味伴着酒气,身上凉得像是一块铁。
他看着席寒站在阳台,黑暗之中只有模糊的一个背影,衍着一点身形的轮廓,暗色几乎要将他吞没。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席寒半夜醒来抽烟了。
在很久之前,这人也曾站在窗前,自弃与缄默让人围绕。
那时他想,他终于见着了对方这么脆弱的一面,像是从高台之上跌落沾了人气。
他今日又看到了这种。
殷言声闭了闭眼睛。
他现在没有那种这么脆弱的一面只有自己一人见过的隐秘欢喜,只是心中酸涩。
他宁愿他何不食肉糜。
他望他顺风顺水,无忧平安。
第57章 故事 三言两语道尽平生,三十年往事
外面的风一直是呼啸的, 从敞开的窗子里灌进来,凛冽的像是闪着冷白光的刀。
殷言声身后的那一道门仿佛将房中隔绝成两个世界,他在温暖如春的屋里酣睡, 席寒在凛冬腊月吹着寒冽的风。
烟和酒都是沁人得凉。
感受着身后贴上来的温度,席寒倾身关了窗, 冷气终于没了,他手按在腰间圈着自己的那双手上低哄着道:好了,我已经关了,这下可以把我放开了吧?
殷言声手松开,他转到面前, 席寒穿的还是那件深灰色的浴袍, 交叉的领口处隐隐可见裸.露出来的胸膛。
冷白的皮肤,相近与昏暗清晨里石狮子上的那种白, 天青色下衍生的寒凉,没有多少人气。
平时都不让他头发湿着睡觉的人,在深夜里吹着冷风, 烟酒不离, 这般得不爱惜自己。
如同镶金嵌玉的一柄刀, 华贵无比,可他能看里面有多少伤痕。
殷言声垂着眸子解开腰带又重新给他系了一遍, 席寒身上那些烟草酒气冷风汇聚成了一张大网把他罩住,他动作认真, 细细地把他包裹起来,不让他冷风近身。
小朋友垂着眸子时很好看, 睫毛很长鼻梁挺直,一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从席寒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锋利眉骨投下的阴影, 有一种冷硬且桀骜的漂亮。
殷言声系好后这才抬眸,他先是盯着席寒看了几秒,突然侧了侧头,吻住那张带着被酒洇得发深的薄唇。
先是用舌尖一遍一遍地临摹,再探入其间,动作生涩却是坚定,用着从席寒那学会的接吻技巧试探。
他很少这般主动,用舌尖顺着另一舌向上滑勾的时候哪怕莽撞都有一些挑.逗的意味,一时之间寂寂,只有唇舌之间的细微的响动撩人神经。
正是柔情意切的时刻,冰都能化成水,殷言声眸子飞快地滑过一道暗芒,紧接着齿间含住下唇,厮磨一会儿毫无征兆地咬了下去。
一口,虽然收敛了一些力道,但还是令人心惊。
唇间有些刺痛,像是被蜂蛰了一口,还有些一点麻,柔情时刻的清醒不过如此。
殷言声咬了之后就退开,他抬眸看着席寒,并不言语。
唇上还有些痛,现在延生出一点麻,无论是方才的吻还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悸动与野性。
像是狼崽子一样,知道不是什么纯善无害的羔羊,但露出那种软乎劲的时候还是撩得人心痒痒,有毛茸茸的皮毛也有着利爪与尖牙。
凶,带着一点软乎的乖,还有着清凌凌的劲,看见了就想上手。
不可否认,这个样子的小朋友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殷言寒看见席寒蓦地轻笑,接着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倾身向前,身影拢上将他罩住,紧接着就是刚才的那个吻。
他被逼到墙角,背靠着冰冷的瓷砖,烟草的苦寒将他裹挟住,暗红色的液体由唇舌渡到口中,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酒精的气息几乎要将人淹没。
强势与侵略感袭来,像是坠入水中,身边的人似是最后一根浮木,情.欲悸动野□□织在一起,铺天盖地的大网将两人一同罩住。
那一口酒,到最后几乎是两个人分喝了。
分开的时候都是气息不稳。
席寒摸了摸殷言声的脸,用指腹擦过他眼尾,轻笑着道:你知道的,我对你没什么自制力
殷言声闭了闭眼睛,他如今是一身的热汗。
他吸了几口气,接着慢慢开口: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手上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扔在了地上,还没熄灭,留着一点星火亮光,席寒看着,抬脚踩灭。
他抱住殷言声,与他一起靠在墙上,慢慢开口:给你讲个故事吧。
三十年前,有个女孩子在京都上学,碰见了一个男人。
后来她未婚先孕,可能是为了钱、又或者想当做一个筹码,总之她把那个孩子留下了。
她被学校开除,她的父母都是老师,接受不了女儿做出这种事情,后来也不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