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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狗和野狗

  第二天五点,在清晨的冷风中,房星容站在一辆破旧的大巴车前,淡淡地对景越说:“你不觉得这很有意义吗?”
  景越不知道房星容所说的约会是带他来做志愿。
  Q大有志愿次数硬性规定作为毕业要求,但景越从来没做过一次志愿。
  所以当他顶着打好发蜡的精致头型,穿着白衬衫,黑皮鞋,蜷着长腿窝进大巴倒数第二排坐在房星容身边的时候,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就他妈当作是体验生活了!
  前面不知道哪个志愿组织的负责人正拿着噪音极重的扩音器喊着:“大家好,我是这次志愿的带队人李翰林。欢迎同学们来参加我们这次救助流浪狗的行动,我们距离目的地大概有两个小时车程,大家可以先睡一觉。”
  房星容今天穿了件纯黑的卫衣,眼底下有明显的一点乌青,下巴抵在领口上格外苍白。
  景越刚想问她困不困,要不要靠在他肩小眯一会的时候,有人从过道上停在了他的身边。
  这人看起来长得特别严肃,高大俊逸,眼睛紧紧盯着景越握着房星容的那只手,半晌又把目光移到房星容的脸上。
  “哟,好久不见啊霍二公子,真巧,我陪我女朋友来做志愿呢,你也在啊。”
  景越把身子往前一错,挡住了后面的人,笑着和他打招呼。
  先下手为强把人搞到手果然是对的。房星容招惹的桃花真是够多的,刚弄了一个徐岁聿不说又来了个霍逾。他和霍逾交情不深,霍逾从小就是那种规规矩矩,学习认真的主儿,自然和他这种一天闯叁次祸的人玩不到一起去。
  如果不是景家多多少少也要忌惮霍家叁分,景越特想让霍逾该滚哪滚哪去,别盯着别人的媳妇看。
  霍逾带着隐隐的愤怒回答:“……是挺巧的。”
  他来的晚,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两个位置,正好在景越的身后。
  从背后看,房星容一段雪白又优美的后颈被衣领裹了起来,宛如极易破碎的瓷瓶。
  景家的那个混球一直在和她说话,她偶尔才动一动嘴唇。
  没能追求到房星容,霍逾心里的挫败之感自不必说。但他根本不相信房星容会转而同意与景越交往。景越如此脾气差,毫无礼貌的人,和房星容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不会待房星容好。
  霍逾握了握拳头,那种得不到反应和回馈的无力感仿佛再次重现。
  一定是景越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逼迫了她,她根本不乐意。霍逾这样想着,强烈的不甘心才渐渐停歇。
  房星容的睡眠质量一向都不太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这会儿在车上坐着,头有点晕晕乎乎的,又有点低血糖。
  当景越问她困不困的时候,房星容虚弱地摇摇头。
  车子已经驶离市区,两侧道路旁楼宇稀少,夏季的树木带着鲜浓的绿色。
  耳边的景越还在絮叨不停,房星容靠着椅背,感觉意识十分沉重,渐渐坠入了深渊。
  ……还说不困。
  景越小心地把房星容的脑袋掰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紧接着用脸颊在她头顶柔软的发上蹭了蹭,对于这次糟糕约会的不满和生气早就荡然无存。
  此刻他们的姿态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了。景越的心仿佛也被这样的亲密所填满,枯燥乏味的车程立刻变得短暂而甜蜜。
  景越没在房星容面前说假话。他这人虽然混,在正经事儿上真是从来不偷懒的,从来没喊过一句训练苦。一路上景越没睡,一直都注意着房星容的姿势,怕她睡得不安稳。
  周围的路况越来越差,景越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图,这都快出市了,也不知道要去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救助流浪狗。
  大巴车再突然停下时,过了个土坎儿,车身剧烈哐当一下,惊呼声此起彼伏,这时候房星容迷迷瞪瞪地醒了,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全副武装的样子,眼睛半眨着,脸颊上睡出一个粉红的圆印,海棠春睡也不过如此。
  景越看得心猿意马,捏着她的下巴亲了她脸侧一口,说:“到了。”
  房星容一言不发地整理自己的卫衣帽子。
  到达目的地之后,景越甚至想立刻给司机打电话把他们给接回去。
  这地方实在是太破了!所谓的流浪狗救助基地就是在郊区农田中间的一片空地上。穿过几间低矮脏乱的水泥农房,七八个简陋的铁皮笼子里关着起码上百只狗。
  景越的皮鞋没走两步全是尘泥,基本可以宣告报废。
  他觉得房星容绝对是故意的。
  房星容似乎对这地方很熟悉的样子,用小瓢装满了劣质狗粮——在景越眼里和狗粮无关的东西,蹲在笼子边喂狗。
  她这么蹲着似团状,脸上竟然少有地带了点真心的微笑,目光柔和地望着那群流浪狗。只不过太格格不入了,如果说房星容和图书馆的适配度是百分之九十,和这个脏乱差农庄的适配度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那群狗什么花色都有,一看就缺少照料,一个个都饿绿了眼珠子,看见房星容手里的狗粮都吠叫着往前冲,生怕晚了就吃不上了。
  “你喜欢狗啊?下次你去我家,我们家养了叁条狗,都盘靓条顺的,你看了一准喜欢。”
  房星容冷冷地继续倒狗粮,她没办法和景越这种人解释救助流浪狗和做志愿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景越就站在一边抱着胳膊欣赏美人喂狗。
  他不知道,自己看房星容的眼神可能比这些饿了叁四顿的狗还厉害。
  这时候霍逾从另一头挑了两担水过来,他倒是没什么架子,干活任劳任怨的,把水桶放在田垄上,给笼子里的水槽添水。
  添到房星容这一个笼子时,霍逾主动和房星容交谈起来。
  “有只黑白花色的小狗你还记得吗?就是后腿受伤的那只。”
  房星容明显很在意地仰起头来,“它怎么样了?”
  “它的伤口好像恶化了,我刚在棚子那边看到几个志愿者正在给它上药呢,你一会可以过去……”
  霍逾的话音还没落,景越飞起一脚踹在铁笼子上,力度之大把那两根栅栏给踹弯了,这一排铁笼都跟着颤抖不停,原本围着房星容的狗四下惊散,连锁反应搞得农场里的所有狗都接连吠叫着,场面极其混乱,碍于当事人的身份没人敢过来劝架。
  房星容倏尔站起身来,起的太猛脑部供血不足身子摇晃了两下,被眼疾手快的霍逾给扶住。
  这一下可真是戳了景越的心窝子,他脑子里除了愤怒再无其他,心里只想着房星容到底和霍二一起来过这个傻逼地方几次,冲上去就想打人。
  “他妈的你把手给我放开!”
  房星容拿着手里的瓢往景越脸上一泼,铺天盖地的劣质狗粮带着难闻的化肥味砸了景越一脸,他直接被这一下砸懵了,再回过神来房星容已经只留下个背影,一言不发地冲出了农场大门外。
  一些性格强硬的病冰美人……狠狠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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