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身体，不想与银行家有过多肢体上的接触。
  布莱恩夫人不在这里，她显得柔弱极了。
  就连萨里都有点可怜这位小姐。
  但他能做的只有放慢马速，使那位小姐不至于在速度过快的马背上因为她的固执而摔断脚脖子。
  阿诺德驱马不紧不慢的跟在萨里的身旁，他的马术好极了，而那匹黑马表现得也远没有刚才那么暴躁。
  一行人来到了昨晚宴会的大厅，大厅的门半开着，似乎正在欢迎他们。
  萨里心中不祥的预感更重了，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他看到哪半开的大门变成了某种地狱生物的大口，正准备把来人吞下。
  萨里！
  快过来！
  在萨里眼前出现幻觉时，安妮和凯瑟琳已经下了马，将缰绳绑在了旁边的树上。
  她们挥着手，似乎在等萨里。
  萨里晃了晃头，努力使自己看上去能够好一点，但事实上，在他神情恍惚的下马时，他一脚踩空了。
  小心点。
  预感的摔倒并没有发生，阿诺德接住了他。
  他半靠在阿诺德的怀里，右手还撑着阿诺德环着他腰的胳膊上，一时间萨里尴尬极了。
  他甚至能闻见阿诺德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
  这可比之前的曼陀罗好闻了不少。
  谢谢。
  当萨里重新掌握了平衡后，小声向阿诺德道了谢。
  没关系。
  确定萨里站稳后，阿诺德将手移了开，与刚才拒绝莉莉安小姐不同，他现在显得绅士极了。
  那边，莉莉安小姐也迫不及待的从银行家的马上爬了下来可怜见的，她甚至没有等穷人去帮她。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胶着在一起的萨里和阿诺德，委屈的咬了咬唇。
  在众人把马栓好后，安妮率先推开了大厅的大门。
  请问，有人吗？
  安妮这样喊到，一边喊，一边向里走去，查理和凯瑟琳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旁。
  27、第 27 章
  大厅里安静极了，都能听见安妮说话的回声。
  萨里谨慎的打量了大厅一圈，跟上了她们，而阿诺德就守在他旁边，这多少让萨里有了点安全感。
  莉莉安小姐也蹬着高跟鞋追了上来，她似乎想靠近阿诺德，但又怕将自己置于更加尴尬的场面。
  在她的后面，银行家和穷人也不甘落后的快步向前走着。
  如果这是公爵阁下给我们营造的惊喜感，那他真是成功极了。
  银行家这样说到：说不定当我们走进里面时，所有的仆人会将手中的花瓣礼炮挥洒出来迎接我们。
  那真是棒极了。
  只有穷人附和着他，这使银行家感觉很没面子，于是他闭上了嘴。
  啊！
  这是安妮发出的尖叫，她走在最前面，已经走过了那个转角。
  听到她的尖叫，萨里脸色一变，克服心中的恐慌，快步赶了上去。
  那那是什么？
  安妮颤抖着手指着前方，那里有一张翻倒的长桌，长桌不远处有一具无头的干尸。
  干尸穿着华丽的裙子，如果不是安斯菲尔公爵在和他们开玩笑，那一定就是昨晚的某位客人在这里遇害了。
  上帝啊。
  凯瑟琳喃喃道，她的脸色也可怕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作为一个男人，查理虽然也一副随时都会呕吐的样子，但他还是很好的坚持住了，没有在众多女士面前丢脸。
  仿佛有惊雷劈过萨里的脑袋，作夜的回忆全都回来了。
  萨里抱着头惨叫一声，拔腿就向外面跑去，谁知却撞到了阿诺德的胸膛上。
  阿诺德搂住萨里，努力禁锢住他，萨里还在疯了一样的乱动，推搡中指甲划伤了阿诺德的脸。
  萨里！冷静一点萨里！听话！
  阿诺德不顾脸上划破的伤口，握住萨里的肩，将他按在了怀里，像安慰小婴儿一样的拍着萨里的后背。
  渐渐的，萨里冷静了下来，但他的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魔鬼红鞋子舞会死亡
  在阿诺德的怀里，他哆嗦着牙齿，努力拼凑出几个单词。
  还没等他说利索，旁边又传来了一声尖叫。
  这回是莉莉安小姐发出来的。
  她似乎要扯破了喉咙。
  MOM！
  她踉跄着跑了过去，跪倒在了干尸身边，从这个角度，她似乎看到了翻倒的长桌下，桌布掩盖的什么东西。
  她颤抖着手掀开了桌布，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那是一颗干枯的头颅，在头颅与干尸的中间，还有一条缀满珍珠的项链。
  小姐，冷静一点。
  银行家出奇的冷静：这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人不可能腐烂干枯的这么快，这一定是公爵阁下给我们的考验。
  他敲了敲手上的文明杖，鬼知道他是怎么在马上一直携带着它的。
  不不mom！
  莉莉安小姐双手捂着脸痛哭着：回去！回家！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她踉跄着想站起来，又腿软的跪了下去。
  公爵阁下！愿您已经看够了戏！银行家大喊到，而他身边的穷人依旧是畏缩且麻木的样子，请出来吧，否则我们就要离开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查理搂着安妮，不安极了。
  也许我们可以去庄园门口看看。
  凯瑟琳颤抖着手想点起一支烟，但她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将一整只细长的女士烟都塞进了嘴里，用力的咀嚼了几下，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如果这是公爵阁下的考验或者是恶作剧的话，他一定会在我们离开庄园前阻止我们。
  凯瑟琳冷静的分析到，她目光深沉的看向这里唯一面色不变的阿诺德，想到这人与公爵的关系，凯瑟琳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
  银行家第一个同意了凯瑟琳的话，他鼻息粗重：就像每一个商人挽留因为价格即将离去的顾客，如果我们都要离开的话，公爵阁下一定会出来阻止的！
  一定会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其他人。
  于是，凯瑟琳和他一同将莉莉安小姐扶了起来，帮助她将干尸的头与干尸放在了一起，并用纯白的桌布盖住了它们。
  就像一个简陋的停尸地。
  莉莉安小姐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抽泣，在银行家与凯瑟琳的帮扶下向大厅外走去。
  安妮的情况比她好上了不少，她左手紧握着胸口的十字架，右手在胸前划着十字，正小声的念叨着祛除魔鬼的祷告。
  她这样做着，仿佛好受了一点，她与查理互相扶持着，跟在了莉莉安小姐的后面。
  萨里，你还好吗？
  在经过萨里时，安妮脸色苍白的问了一句，因为她发现，萨里的脸色比她更加的不好，似乎呈现出了一种青灰色。
  先出去。
  萨里忍着心中的恐惧，他又回想到被幽灵球追逐的可怕，他倚靠在阿诺德的身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
  阿诺德贴心而绅士的扶着萨里，将他带出了大厅。
  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但阳光同样不怎么明显，头上厚厚的云层仿佛一块巨大的阴霾遮在了安斯菲尔庄园幸运客人们的心上。
  萨里，可以吗？
  阿诺德询问的看向萨里，他要去解开大黑马的缰绳。
  萨里朝着阿诺德点了点头，自己也僵硬着手脚，走到一边开始解小母马的缰绳。
  但他的手就像不受他控制一样，帕金森般的颤抖着，一直解不开。
  让我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是阿诺德的声音。
  小母马的缰绳被他利落的解了下来。
  萨里握着缰绳想要爬上小母马的背，但努力了半天，身体都很不听使唤。
  也许你愿意和我共乘一骑。
  看着如此浑浑噩噩的萨里，阿诺德提出了邀请。
  现在没有人还有心思关心他拒绝莉莉安小姐的借口。
  即使是莉莉安小姐自己，也已经魂不守舍的坐在了银行家的身前。
  这似乎能让她有一些安全感。
  28、第 28 章
  安妮已经好上了很多，至少她能继续带上凯瑟琳，她如安斯菲尔公爵同色系的绿眼睛担忧的看着萨里。
  在他同意并坐在阿诺德身前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与来时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不同，此时的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别样的沉重。
  庄园门口，门是开着的，而之前守门的仆人却不见了踪影。
  门外是一片浓浓的雾。
  在英国，雾在早晨很常见，但此时，萨里几人看到的雾太大了。
  它将安斯菲尔庄园门前平坦的，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的路挡的严严实实，使萨里完全不能窥探到浓雾中的情形。
  而更可怕的是，萨里几人从大厅到门口，大半个庄园的路程中，他没并没有看到一丝雾气。
  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急于离开的莉莉安小姐一阵头晕目眩，泪水瞬间就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这下子任谁都能看出安斯菲尔庄园的不对劲了，这充满了神秘一侧的情形让萨里几人心中充满了无助。
  这或许只是异常天气。
  银行家说到，虽然他已经不像之前表现得一样自信了。
  一定是这样。银行家大声的说到，并试图让阿诺德赞同他，维克托先生，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商人，您是否也看到过这样大的雾？
  抱歉，我并没有见过。
  阿诺德回应到，他的精致的东方面孔上也带着淡淡的愁绪，似乎同样在烦恼这挡路的雾。
  银行家有些尴尬，但他又说起了其他的事。
  上帝啊，那是我经过一片森林的时候。
  银行家讲述起了他的经历，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安斯菲尔庄园并不是什么大森林，而这诡异的浓雾也比森林雾奇怪的多。
  或许他只是想自己说服自己罢了。
  安斯菲尔公爵怎么还不出现？
  银行家就想一只患有多动症的猴子一样左右摇晃。
  或许我们应该做出点什么举动，让他看到我们离开的决心。
  抱歉，请让我下来。
  莉莉安小姐的声音打断了银行家的话：请让我下马。
  她再次重复到，她漂亮的脸蛋已经苍白如纸，她可能是在场女士中状态最差的。
  或许我们都应该喝一些热巧克力。
  萨里窝在阿诺德的怀里想到，喉结不由得动了一下。
  我并不想因为你奇怪的举动而丧命。
  那边，莉莉安小姐还在坚持下马：这一定是魔鬼的庄园！我们要在这里等待教会的支援。
  她说着，并不顾银行家的反对，自己从马上滑了下去，索性银行家的那匹马不高且性子温顺，才没有对这位固执的小姐造成什么伤害。
  会有人发现我们失踪的！
  莉莉安小姐说到，眼睛没有焦虑的看向浓雾里。
  阿哈
  那可不会。
  萨里的灵魂冷静的讽刺到，莉莉安小姐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安斯菲尔公爵领地旅馆中的那位疯老板娘。
  说不定等他们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时候，已经没人能看出他们的内芯变了样。
  老杰克，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被莉莉安小姐跳马弄得很狼狈的银行家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拥护者，然而这时的穷人依旧是那样的畏缩。
  他骑着马儿尴尬的笑着，他的马就像他所表达的一样，后退了几步。
  好吧！银行家恼火的说到，有没有人与我一起去浓雾里看看！
  没有人附和他的话。
  未知从来都是最可怕的，谁知道走进了雾里还能不能回来。
  布莱恩夫人可怖的尸体已经为他们敲响了警钟。
  那好吧。
  银行家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干咳了两声：如果只有我一人通过公爵的考验，我是不会将奖励分给你们的。
  他两脚一磕，座下的马儿动了起来，它像是很抗拒的小步磨蹭着，发出了哀求的嘶鸣。
  该死的！
  银行家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毛，但他的狠话已经放出去了，再加上
  所有的神秘侧都是假的！
  要相信科学！
  银行家心里说着，感觉好受了点。
  他一马鞭打在了不听话的马儿身上，马匹发出痛呼，好险没有把他给甩出去。
  挣扎一番后，马匹带着它的主人冲进了浓雾。
  雾真的很浓，没两秒萨里几人就看不见银行家的人影了。
  他那位先生真的没有问题吗？
  安妮犹豫的说到，其他人听了摇了摇头，每个人都紧紧的盯在银行家消失的地方，就怕漏掉什么关键信息。
  只不过是雾而已。
  银行家紧握缰绳，他现在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了。
  如果萨里在这里，他就能惊讶的发现，这片浓雾居然和他第一个梦境是如此的相似。
  只是少了那个黑翼上帝。
  渐渐的，一个双向标牌出现在了浓雾里。
  上面有两种语言英语和一种花纹一样优雅的文字。
  银行家伸长了颈，看了许久，才从英文里看出它所指向的方向。
  左边写着：失乐园Paradise L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