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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白月光 第45节

  虞昭抿唇,周显既说知道她,那这一连串的记忆里……“她”在哪里?
  “周叔,那……我在哪里呢?”
  周显觑了一眼垂眸安静饮茶的傅止渊,缓缓开口:“在这小子跟着老夫学画的第二个月,老夫偶然问起他,那日拜师时说有想画的事物是什么,这小子默了默,道,是一个小姑娘。”
  老头儿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虞昭,“第二日,他就带着那小姑娘一起上门来寻我了。”
  第50章 他才是活在记忆里的人
  下过雨的早晨总是带了几分清新和凉意的, 每到这时候,就是周显窝在画馆里睡大觉的好时候——是的,这位老画师一如既往地不拘一格, 就算是睡懒觉也是睡在画馆里。
  窗外的鸟鸣阵阵,却也吵不醒睡得正香的周老夫子。
  可就是这么美好的早晨, 也有那不识趣儿的小混蛋来打扰。
  砰、砰、砰!
  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有规律地敲个不停, 周显拿被子掩了耳,蜷成一团,试图抵挡由外而来的声波攻击。
  可那声音敲了一阵不但没停, 反倒大有周显不起来它就不停之势。周显暴躁地捂着被子滚了几圈, 听那声音还不停, 受不了了!
  周老头掀被而起, 连鞋都穿反了, 怒气冲冲地开了门:“谁!大清早的吵老夫睡觉!”
  门外一张平静淡漠的面庞正对着他。
  少年郎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周叔。”
  “……”周显剩下的火一噎,悻悻收敛了面上的怒色,没好气道:“是你小子啊。”他不在意地抱臂往门边一靠, 蓬头垢面, 衣衫不整,“大清早的来干什么?不知道老年人要多睡几个时辰啊……”周显边说着,边打了个呵欠。
  哪知听了周显的问话, 素来不苟言笑的傅止渊却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昭昭,”他低声道, 一只手背到背后,身影微微侧开,一颗扎着两个小花苞的脑袋就这么探出来了。
  “这是周叔,就是我同你说的那个画画很厉害的高人。”
  那探出来的小脑袋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一张脸生得玉雪可爱,嘴里正含着一串糖葫芦好奇地盯着面前的老头瞧。
  周显吓得一个踉跄。
  “这这……这小姑娘哪来的?”
  关键是他穿得这么邋遢、这么衣衫不整出现在人家面前!周显一张老脸都快掉光了。他慌忙放下了抱着的双臂,将衣衫扯整齐了些,还顺带将穿反了的鞋子调回来。
  傅止渊笑吟吟道:“是昨天我同你说的,我想画的人。”
  身后的虞昭已完完全全将整个身子露了出来,站在了傅止渊侧边,“周叔好。”七岁小姑娘的声音清甜软糯,只听着便令人通体舒泰。
  周老头的面皮虽厚,可也没法儿在这么乖巧的小孩儿面前老不正经,当下便摆出一副慈祥爷爷的模样笑了笑,“小姑娘好啊。”
  他抬头瞥一眼傅止渊,“周叔先进去梳洗一番,待会儿再出来接你们进来哈。”语罢,也不管门外两人是什么反应,径直匆匆关了门。
  虞昭愣愣地看着那关上的门,“傅小六,周叔怎么把门关了……”
  少年郎笑得开怀,没回答虞昭的话,只拿手拍了拍她的头。
  -
  这一次,傅止渊带虞昭来寻周显,其实是为了让他给两人画一张画的。
  周显多大岁数一人儿啊,那双眼一瞧,便将这两人的关系摸得一清二楚。那小姑娘人还小着呢,该是只把这六皇子当做年纪有些大的玩伴;瞧这六殿下的模样,也是个没开窍的,可是吧……周显一双眼缓缓在两人身上转着,等那小姑娘长大了,就不知道那六殿下开不开窍喽。
  他笑眯眯地,直瞧地傅止渊心生狐疑。
  少年郎抿了抿唇,问道:“周叔,您肯不肯画?”
  其实画不画他倒是无所谓,只是虞昭这丫头喜欢。
  周显潇洒一甩手,“画画画,当然画!你周叔什么人,不就是一张画吗?等着!不过……”他凑近了些,笑着问,“六殿下啊,确定是跟这小姑娘在同一张画里吗?”
  傅止渊愣愣点头。
  小虞昭当然什么也不懂,她就是立在一旁安静吃糖葫芦的小美人。
  周显颇为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傅止渊。
  ……
  “事情大抵就是这样,”周显一口气喝干了面前的茶,“那日他来寻我,就是喊老夫给你们两个画一幅画,那是老夫第一次见你,后来就见得多了。反正我辞官归家前,几乎每隔一月就能见到这小子带着你上老夫这儿玩,他在一旁学画,你就搬了个小凳子坐他旁边,安安静静地瞅着,不哭也不闹,还挺好带的。”
  虞昭听得有些赧然。
  她虽然没有这些记忆,但听旁人这般说起,仍是觉得有几分别扭。
  傅止渊在一旁问:“周叔,那画儿还在吗?”
  虞昭闻言,也抬头看着周显。
  周显道:“也算是你二人运气好,那画原本是丢了的,可后来碰到一位有缘人,竟又将此画送回了老夫手中。”他起身去了后堂那一堆堆放杂物的地方,翻找起来。
  过了片刻,一卷画轴展开在二人面前。
  稍有些泛黄的宣纸上,扎着两朵小花苞的小姑娘立在最前头,身后是捧着一大束向日葵的少年郎。少年郎半蹲在小姑娘身后,那捧着的一大束向日葵成了小姑娘最好的陪衬,将原本玉雪可爱的她衬得越发活泼灿烂。至于少年郎自己呢,他只露了一双微向下垂的眼,眼尾稍稍上挑,透出几分温柔的笑意。
  暖棕色的菱形窗格背景,洒下的阳光清透金亮,他们站在光里,让瞧见的人都觉得温暖。
  虞昭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画。
  那确实是小时候的她,可是那清灿灿的笑容……在她幼年的灰暗记忆里,什么时候出现过?还有,傅止渊……
  周显的画技无疑是很好的,他将少年时的傅止渊画得如栩如生,连那脸上常挂着的冷意都描绘了出来。她看着画中那只露了半张的脸,心绪有些复杂。
  傅止渊就坐在她身侧,他知道她丢失了那一段关于他的记忆,这个人甚至是重生的,那上辈子……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没了那段记忆呢?
  她忽然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些梦,想起傅止渊曾在她梦醒后失态地跑过来,问她梦见了什么……她抿了抿唇。
  “傅小六,”她的声音很低,“我做那些梦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了?”
  “嗯。”他的目光温柔地笼着她。
  -
  从周显处出来,虞昭推着傅止渊在宫道上慢慢走着。
  她还有些不真实感,那些失去的记忆离她太遥远了,即使有人告诉了她那就是她丢掉的记忆,可没了当时的情绪和心境,她看那些,只像看着另一个人的故事。
  那些记忆她忘了,但傅止渊没忘,他才是活在记忆里的人。她将那段过往远远抛在后头,轻轻松松地朝前奔去,殊不知有人却因此被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傅小六……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我们过去有什么故事?”虞昭的嗓音有些滞涩。
  傅止渊清楚地感知到了身后人的情绪。
  很奇怪,他明明是希望虞昭知道过去的事的,可等她当真知道了,还为此生出了愧疚的情绪时,他却又觉得难受。
  就这样趁着她愧疚,告诉她是他先来到她身边的,假如她没失忆的话,她及笄时上门提亲的应该是他,这样告诉她不好吗?小皇后肯定会因为愧疚对他产生更深一层的感情,对他来说,这不是好事吗?
  可傅止渊的嘴角却如何也牵不起来。
  他终于拉过小皇后的手,将人拉到面前。
  傅止渊用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瓜,笑道:“你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们俩过去是对苦命鸳鸯,虐恋情深被拆散了结果你还忘了,我却留在原地走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我让你知道这些事,不是让你暗自愧疚的。”
  “我只是觉得,我的昭昭有权利知道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这件事。至于那段记忆是怎样的,你之前都能梦到那些场景,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自己想起来。而我嘛……小皇后啊小皇后,你何必把朕想的这么惨啊。”
  “你都在我的身边了,”他捉住她的手轻轻亲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印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微微的凉意,“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虞昭怔怔地想,傅止渊……其实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罢。
  他不再谈这件事,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昭昭,我们回去罢,这雪都越下越大了。”
  虞昭回神,轻轻“嗯”了一声,推着傅止渊慢慢走了。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傅止渊没有刻意提起过去的事,但却会经常带着虞昭去那些旧日里他们待过的宫殿逛逛。他私心里希望虞昭能想起来,虞昭隐隐察觉了他的这份心思,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忘了什么,竟连两辈子都没能想起来,于是也就随傅止渊去了。
  只是可惜,傅止渊带着她走了这么多地方,唤起的却只是虞昭的熟悉感,终究没能唤起记忆中的那些画面。
  时间渐渐过去,傅止渊的伤也一天天好起来。当初闯进皇宫刺杀傅止渊的刺客,禁军统领一路追查下去,却没能查出来这究竟是谁派的,只得让这案子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在这些事情一件件有了结果时,有一件大事也逐渐逼近了。
  ——虞昭要和傅止渊一起,迎来在皇宫的第一个春节了。
  第51章 虞氏昭昭,心之所向,念……
  从前在侯府过春节时, 虞昭只觉得欣喜。到那一日,整座康平候府都会挂上鲜艳灼目的红灯笼,府内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除夕时众人会围在一处一同守岁, 还有许多平日里她和姨娘见不着的珍馐美味可以享用。过了除夕,剩下的年节里, 王氏会带着一众小辈和姨娘去街上看看戏,感受感受元日上京的热闹。
  她虽比不上嫡姐儿和嫡妹的待遇,可在这喜庆的节日里, 也能沾上一点儿光, 过的开心而热闹。这热闹当然比不上旁人的, 可与她往常的日子比起来, 却是足以令她开怀大笑了。
  然而她没想到, 皇帝的春节却是如此劳累。
  傅止渊的伤养了大半个月,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除夕夜上,按照惯例, 皇帝应宴请群臣, 与后妃众臣一同观赏歌舞,饮酒守岁。傅止渊的后宫迄今为止只有虞昭一人,所以那夜除夕便只有帝后二人坐在高位上, 他的伤还未好全,不能饮酒, 与众臣交谈畅饮皆是以茶代酒。
  那夜来的臣子有许多,虞昭在其中自然瞧见了她的兄长和爹爹,还有坐在前头精神矍铄的老定国公,以及据说浪子回头意气风发的世子薛致。
  宴会进行到后半夜, 许多臣子都已离席了。但身为皇帝的傅止渊却不能睡,今夜是除夕,他得带头守夜守到天明。
  虞昭坐在他身旁,眼皮软软地耷拉下来。
  傅止渊轻握了下她的手,“昭昭,回昭月殿休息。”
  虞昭摇了摇头。
  她不回去,她要是走了,那不就只剩下傅止渊一人守岁了吗?她要陪着他……虞昭意识沉沉,这般直白的念头冒出来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有什么不对。
  傅止渊无奈地轻瞥了她一眼。
  他没说什么,只是用手示意歌舞可以停了。殿内的臣子大多已纷纷告退,走得差不多了,殿内燃起的烛火亮如白昼,还在孜孜不倦地烧着。
  宫人递了毯子上来,傅止渊将它小心地盖在了虞昭身上。
  虞昭的眼睛已困得完全阖上了,可意识还半梦半醒着,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身体,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发现是毯子后,又下意识地将毯子往傅止渊那边扯了扯。
  她迷迷糊糊地试图用毯子将两个人盖住。
  可她忘了两人如今是坐着的,她扯着毯子要盖住傅止渊的行为倒令她一下跌进了他的怀抱。暖热的温度传来,虞昭的头又寻到了合适的倚靠,她一下就不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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