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源生（二合一）

  下一刻，东方昶神色忽然一凛，转头看向被绑缚在地的几名木精：“你们中，谁是首领？”
  一群木精神色激动，纷纷挣扎着上前，语气十分激烈：“夏咔咔，斯库卢哈拉？”（诅咒你，丛林的敌人！）
  毫无营养的诅咒！
  东方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我给你们保留文明的机会，希望你们能够珍惜！”
  木精们又是一阵诅咒谩骂，但此刻，一名身材高大的木精走到前面，制止了其他木精的躁动：“外来者，你们为何要入侵我们的家园，为何要破坏这片林地？”
  木精的身影轻柔空灵，虽然带着愤怒，却依稀能听出，这是一名女性木精。
  东方昶唇角微扬，没有直接回答他：“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木精顿了顿，责问的气势顿时一滞，她翠绿的瞳孔忍不住微微收缩，道：“吾名欧穆，是永茂丛林的护林者。”
  “护林者欧穆！”
  东方昶淡淡开口道，“木精和祖兽知道德拉诺如今的情况吗？”
  欧穆一楞，她不明白东方昶问这些做什么。
  “不知！”
  东方昶抬手一挥，一副清晰的画面展现在木精面前。
  画面中天幕幽暗，一片荒凉的废土中，遍地是乱石和废墟，大地上看不见任何植物，也看不到丝毫生机，只有被虚空侵染的生物在大地的边缘游荡。
  “这里是虚空风暴，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的戈尔隆德。”
  东方昶抬手一挥，画面一变，出现了一片被熔岩烧灼的大地。
  “这里是地狱火半岛，几十年前，它被称作塔纳安丛林......”
  “这是刀锋山，也就是以前的霜火岭......”
  “这是影月谷，这是塔拉多......”
  画面急速切换，如今的外域一一呈现在欧穆眼前。
  欧穆惊骇得几乎忘了呼吸，她本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曾经那么丰饶的戈尔隆德，那么宁静的影月谷，还有塔拉多......
  怎么可能一夕就成了这样？
  她想反驳，想说这一切是假的，是东方昶编织的幻象。
  可内心里，她却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幻象不可能做到如此具体，而且，画面中的那些地方，虽然和记忆中有出入，但大体上还是能对的上的。
  二十多年了，自从德拉诺的巨变将永茂丛林抛入虚空之后，他们便在这片孤岛上与世隔绝，再也没能回去过。
  德拉诺的情况，他们不是没有想象过。
  天崩地裂、元素失衡，丛林和自然也必然遭受重创。可他们没想到，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千万倍。
  “你问我为何要入侵你们的丛林？”
  东方昶等她消化了片刻，才幽幽开口道：“这就是我为何要入侵这片林地的原因，这个理由，够吗？”
  欧穆一怔，继而立刻反驳道：“原祖荆兽所到之处，遍地花开，你若真想挽救德拉诺的生命之灵，只需请求祖兽，祖兽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嘁，然后我们等着被祖兽的孢子入侵大脑，变成行尸走兽？”
  东方昶轻轻嗤笑一声，“你这就纯属糊弄外行人了，祖兽在意的只有植物，何曾在乎过活人？凑巧的是，我其实也不在意祖兽的死活，只要他们的能量能够让虚空风暴重焕生机就够了！”
  血肉生灵胆敢踏入永茂林地，要么会被孢子侵袭心智，化作植物的傀儡，要么直接腐烂成泥，成为丛林的养料。
  祖兽与凡人之间，根本没有和谐共存的可能。
  欧穆词穷，心里的那点侥幸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知道瞒不过东方昶了。
  “那么，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你现在不杀我们，难不成是想彰显你的仁慈？生命会在枯朽中重新绽放，木精也从不畏惧死亡。”
  “不错，”
  东方昶一愕，旋即轻笑，“我确实不需要向你们彰显什么，不过，你确定如今这般模样的外域，还有可能重新绽放生机？”
  欧穆又是一阵沉默，生命，说顽强的确顽强，说脆弱，却也脆弱。
  最起码如今的外域，就无法为植被繁衍提供必须的给养。
  过了许久，她才低声道：“可你不是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吗？你杀死祖兽，难道不是为了拯救这片土地吗？还是说，这只是你拙劣的谎言？”
  “哈哈哈！”
  东方昶笑得开怀，“拯救这片土地，不是我一个外来户需要操心的事情。我这个人，心不大，在意的，也就只有虚空风暴这一亩三分地，其他地方，我可没打算浪费我珍贵的能源去修复。”
  欧穆猛然抬头，仿佛刚刚才注意到这些血精灵并不是德拉诺的本土生物。
  “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事情，说来话就长了，你们可以带着这些疑问死去，也可以活下去慢慢搞清楚这一切。”
  欧穆脸色微沉：“你想奴役我们？”
  “奴役？没必要，不过如你所言，我确实和你们无冤无仇，夺取祖兽的能源是我的需要，但灭掉你们一族却并非我本意。我和你们说这么多，只是想和你们做一场交易。”
  “你想要什么？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是吗？我不信！”
  东方昶嘴上勾着嘲弄的笑。
  他能杀了这些木精吗？当然可以，只是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杀死一群没有了反抗意志的人，他做不到。
  杀伐果决，固然畅快，可真要这么做的时候，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而若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又如何能真正念头通达？
  他看铺垫得也差不多了，也不再和欧穆打机锋：“交出所有祖兽的超级种子，我给你们一条生路，并带你们离开这里。”
  欧穆闻言，骇然抬头：“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
  “为何会知道祖兽永恒的秘密？为何会这么了解祖兽？我说过，你们可以选择活着去揭示这一切。”
  东方昶拍了拍手，又冷冷道：“我也说过我不想杀你们，但你们如果你们执意求死，也不是不行！”
  “杀了你们，我一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欧穆沉吟，知道他没有骗自己，也没有那个必要。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你真的会送我们离开虚空？你就不怕我们报复你？”
  东方昶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牙齿：“我说的话，从不反悔，至于你说的报复......我还担心你们不来呢，你们来，我就有理由将你们彻底消灭。”
  看着那张绝美面庞上的笑意，欧穆打了个寒战，心里却又多了一重疑惑。
  这个凡人，看似残忍无情，却又有点愚善。
  说他残忍，他本可一举杀光他们，一样可以获得他想要的，这并不难，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而若说他良善，他却又时不时把操家灭族这种事情挂在嘴边。
  非常矛盾！
  欧穆沉思了片刻，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我带你们去温室。”
  身后，木精们有些躁动。
  “欧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这个叛徒......”
  “欧穆，你背叛了我们，你背叛了所有人，你这样做，对得起祖兽神灵吗？”
  “欧穆......”
  人群的声音，欧穆一概不理。
  一名木精长者微微上前：“欧穆，你确定要这样做吗？祖兽，是我们复兴的希望！”
  欧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苦涩道：“不是我要这样做，而是我们根本就没得选！”
  “我们誓死守护祖兽，也许，如今就是我们履行誓言的时候了。”
  听了晨露大师的话，欧穆惨然笑道：“大师，你以为我是怕死吗，我是怕我们就算死了，也是白死啊！”
  晨露大师沉默了片刻，道：“也许也不一定，也许他们无法找到祖兽的种子，这片孤岛深入虚空，他们就算能来这片林地，也不可能把这片林地搬走，只需等隐藏的种子发芽.....”
  他话音未落，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整片林地开始地动山摇。
  剧烈的震颤，让整片林地地震般抖动起来，穹顶的冰晶终于撑不住，砰然碎裂开来。
  随着穹顶消失，林地之外的场景也开始显现。
  破碎的大地上，笼罩着一个个紫色的半球形装置，有点类似林地的穹顶。
  装置有大有小，像一个个巨碗，倒扣在地面上。
  巨碗之外是成片成片的废土，而巨碗内部则绿意盎然。透过装置的半透明光幕，丰硕的果园，金黄的麦田，低矮的菜畦，潺潺的溪流隐约可见。
  “这里是......戈尔隆德？”
  “欢迎来到虚空风暴！”
  东方昶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诸位，该做决定了，活下去，还是死！”
  晨露大师终于体会到了欧穆的无奈，这凡人，算是把木精的所有死穴都摸了个遍，无怪欧穆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而欧穆，原本听了东方昶的话多少还有些不敢相信，无论是德拉诺的变化，还是东方昶承诺带她们离开虚空，这些她都没全信。
  但此刻，虚空风暴就在眼前，根本就由不得她不信。
  她抬起腿，刚要带东方昶去温室，身边的晨露大师却又开口道：“这位大人，我可以问问，你准备用祖兽的源生之种做什么吗？”
  用祖兽的种子做什么？
  东方昶皱眉，老实讲他也没想好用祖兽的种子做什么，这得等看到祖兽的超级种子以后，他才能做决定。
  “没想好，总会有用处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会容忍祖兽这种危险的生灵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
  换言之，他担心的只有祖兽，我们是否会报复，并没有被他们看在眼里。不过木精一族如今就剩这么几个人了，也确实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
  晨露大师心头苦涩，但还是开口哀求道：“大人既然愿意给木精留一条活路，老朽能否请求大人，也为祖兽留一条生路，老朽愿以永晨之泉的至宝，换取一颗祖兽的源生之种。”
  东方昶面容一冷：“如今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的战利品，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晨露大师心头一凛，对东方昶的敬畏由多了几分，这名凡人看着好说话，却也不是无底线的烂好人，若是因为对方的几次忍耐，便觉得他很好糊弄，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赶忙开口补救：“当然，老朽并非和大人谈条件，这只是老朽的一个请求。大人，木精世代供奉祖兽，若是没有祖兽，木精也无法繁衍生息，还望大人垂怜！”
  东方昶本能就想拒绝，他可以不计较这些木精，是因为木精的实力对他们确实无法构成威胁，但祖兽，可是半神，他虽然不惧，却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就在这时，欧穆也开口道：“永茂林地目前一共有三颗源生之种，加上塔尔纳和斯卡拉卡两位大人的源种，就有五颗了。五颗源种，足以让大半个德拉诺都恢复生机，我们虽然不清楚大人的目的，但我相信，无论大人想做什么，这些都绰绰有余了。”
  “何况塔尔纳和斯卡拉卡是最强大的两名祖兽，祂们都不是您的对手，其他祖兽又怎么可能对您构成威胁？我们会在祖兽成长过程中，教导他不要与大人您为敌！”
  这又是无稽之谈了！
  东方昶挑眉：“祖兽复生，天生就带有过去的记忆和知识，祂们会听你们的？”
  欧穆尴尬，又被揭穿了！
  不过，东方昶也不介意，换做是他，哪怕是战败投降，也不可能对敌人交心交底。
  “我可以给你们留一头祖兽，但它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活动！还有你们也是，我会留一部分木精在虚空风暴，传奇以上的木精，以及那些叫嚣着要复仇要反抗的，全部留下作为人质，其他的，我不管。”
  “如您所愿，大人！”
  欧穆点了点头，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既然如此，我带大人去温室！”
  说完，她抬手，开启一道翠盈盈的传送门走了进去。
  东方昶也跟了进去，其他人不放心，也纷纷跟了进来。
  传送门中，是一个温暖幽暗的洞穴，洞穴里弥漫着野花野草和泥土的气息，顶上则镶嵌着一块块琥珀，琥珀中密封着几只足有雄鸡那么大的萤火虫。
  就着萤火的光芒，东方昶看到这是一个遍地幽兰的石室，石室中间有三个树藤编成的神龛，三枚硕大的源种就静静矗立在神龛上。
  那源种很大，最小的一颗也有半人多高，一鼓一鼓的，像极了一颗颗不断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