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被牵住的方知新只感觉钟玉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多少钱?男人问。
  小跟班:
  998。这个数字,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说。
  实在是,太少了!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最后还是钟玉先发制人率先开口了:他胡说!
  怎么可能只有998,我卡里可不止这么点钱!钟玉涨红了脸,显然有点被气到。
  她给出去的卡里最起码还有四位数好吧,现在忽然之前少了这么多那不是平白无故往别人头上泼脏水吗?
  这委屈她可不能受!
  起码在钟玉现在看来几百和几千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男人对于这么离谱的数字原本就不怎么相信,再加上钟玉的反应过于强烈所以他此刻更趋向于机器出了问题:你查清楚了没有,是不是电脑出毛病了?
  男人:我卡里都不止这么点。
  钟家虽然破产了但也不至于身上只有这么点钱吧?
  查清楚了,昨天刚换的新机器。跟班受到质疑于是连忙解释。
  男人的脸色一下变得不太好看,他看了钟玉两眼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该要怎么办。
  很快,他有了动作。
  钟玉钱包里的每一张卡都被他抽了出来然后递给了身后的跟班:一张一张查,查完之后把总额汇总给我。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钟玉的表情,只见钟玉仍然一脸自信的样子,于是刚刚悬起来的一颗心又稍稍放回去了点。
  刚刚应该是拿错卡了还是怎么恰好就拿到了没钱的那张卡男人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样又等了一会,小跟班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把每一张卡都查了一遍,很快就把金额统计了出来。
  老大他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嗯。男人偏过头去问他:几十万?
  五千三百四十六块三毛一。
  有零有整。
  男人愣了下,然后转过身去看钟玉。
  钟玉听到这个数字后反应倒是十分的平静,见他朝自己看了过来于是开口又补了句:我说了我卡里不可能只剩九百多吧?
  男人直接气笑了。
  钟玉:你笑什么,你们看我现在住这么个破地方像是有十万块的样子吗?一万我都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钟玉也不紧张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浑身上下所有的钱都不到一万,就是没钱。
  没有钱,总不能杀了她吧?
  一万都没有?你把我当傻子呢??那你刚刚跟我说卡里有一百万你在玩我是吧?男人一下就被这句话气到了,他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瞪着钟玉。
  钟玉讪讪一笑,小心地后退了两步:我也没说卡里有一百万啊我说的是不到一百万。
  五千多块钱的余额确实是不到一百万。
  这样的文字游戏彻底激怒了男人,他于是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小孩强行拉了过来,因为愤怒的原因掐着方知新的手掌也更用力了些。
  以至于孩子没忍住吃痛地叫出了声。
  钟玉看到这一幕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脸上此刻全是不忍和愤怒。
  就连拳头都捏紧了。
  把钱藏哪了赶紧给我拿出来!男人见到这一招有效于是还想再掐一下,只是刚刚准备下手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啊!他发出了惨痛地叫声。
  方知新趁着他注意力在钟玉身上偏过头就是一口咬。
  不是简单的咬一下就算了,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怎么也不松口的那种咬,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要在敌人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方知新的眼神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忽然狠戾了起来,她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无论男人是打她还是推她她都咬紧了牙关不松口。
  重重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下来砸在她头上,她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如果有人想要你死,那你就算不能拉着他一起死也要在临死前咬下他一块肉。
  这是谁说的方知新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声音。
  现在有人要伤害她,她不能让那人太舒服的如愿。
  钟玉看到方知新被这样打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随便拿起手边而一件东西就朝这些人招呼上去了。
  她也算机灵,一边打一边喊救命,惊动了楼上楼下好几户邻居。
  警察在不久后也终于匆匆赶来。
  刚刚还跟个小斗兽一样要的方知新听到警察来了之后立马松开咬人的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女孩尖锐的哭声透过劣质隔音的楼板都能传到楼上住户的家里。
  怎么回事?穿着制服的人民公仆一脚踏进了房门,满脸严肃:有人在这里打架斗殴是吗?
  警察同志,他们男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身影从他面前闪过跑到了警察面前:呜呜哇呜呜警察叔叔有人打我!
  方知新指着自己脸上的部分伤痕一抽一抽地:他们非法闯入我家,还打我。
  不仅打我,还打我姐姐。说完,她又指着站在里头的钟玉。
  童言无忌,孩子的反应是最真实的,执法人员一听这样的情况再对比了一下房子里的形势很快就得出了方知新说的是实话这个结论。
  天子脚下,王城里竟然还发生这样的事情警察看了眼方知新脸上的的刚刚被打出来的青红痕迹,心头的怒火一下就升了起来:这些人全部带回局子里!
  他一说完,门外的跟着一起前来出警的警员们鱼贯而入。
  出手打人的男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钟玉在在他出门的一瞬间看到对方那双惨不忍睹的手。
  皮肉翻起,伤口成撕裂状周围已经被染得鲜红。
  这样的伤口已经达到需要缝针的地步了。
  考虑到她们是受害者,这样的情况可能不太愿意去警局做笔录所以警察特意给她们做了现场笔录。
  一直到笔录做完,门被关上,小破房子里又只剩下钟玉和方知新两个人。
  空气刹那间仿佛被冻结了起来。
  这时候方知新才收敛起那副无辜纯良的表情紧忙跑到了钟玉身边,甚至于眼角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干。
  姐姐,你没事吧?小小的人开始检查钟玉身上是否有伤口,完全忽略掉了自己脸上的伤。
  还问我。钟玉没好气地扒开了方知新的手然后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对方额上的伤,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你刚刚哭得那么厉害,是不是很痛啊?钟玉难受得鼻子有些发酸了,心情十分复杂。
  这小孩,刚刚还护着她呢。
  她那逃出国的爸妈都没这么护过她。
  只见方知新飞快摇了摇头:我不痛,我演的!
  顶着一脸的伤女孩还咧嘴笑得开心,弯弯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月亮,看得出是真的觉得不痛也并不害怕。
  只是方知新越这样钟玉越难受。
  说完这句话之后方知新的视线落到了旁边的地板上。
  放炸鸡的外卖盒子在刚刚的混乱中被不小心打翻到地上了,一块又一块散落在地板上,她抿着唇蹲了下来盯着这些已经吃不了的炸鸡块叹了口气: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有钱一些啊
  听到这样的话,钟玉第一次开始觉得原来没钱也是一种原罪。
  孩子蹲在地上还在絮絮叨叨低声不知道说些什么,钟玉听不太清,可她悄悄凑近一点立马就将这些絮叨的碎碎念全收进了耳中。
  方知新说
  老天爷啊,拜托让我们变得有钱一点吧。
  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第12章
  深夜,两人不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小破沙发上一起上网冲浪,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还让人有些心有余悸,钟玉早早就洗漱完毕上床休息了。
  也不是真的休息,方知新的话让她不得不开始正视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工作,赚钱,维持生活。
  这都是普通人过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普普通通的工资,并不算好的生活环境,没有任何期待感的生活这是她想要的吗?
  钟玉把头埋进枕头里,其实到现在她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更重要的是
  钟玉翻了个身过来,叫醒了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方知新:小星星,你怎么从来都不问我你家里的事情呢?
  女孩被钟玉一句话喊醒,缓了好一会之后才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啊?
  姐姐你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方知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又不是坏人,如果我可以回家的话你肯定早就把我送回去了。方知新像个小大人一样分析给钟玉听,听得钟玉直皱眉头。
  虽然从前她总是说方知新奸诈小人没良心资本家,但那都是从前。
  现在的方知新在她看来似乎单纯得有些过分了。
  就在钟玉斟酌着想要开口告诉方知新不能这么轻易盲目的去相信别人时,对方又开口了:因为我现在在这里每天还要花你的钱。
  而你又没什么钱,你把我留着又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句话说出来,钟玉立刻收起了自己那点多余的担心。
  瞎担心什么呢,这小鬼精着呢,还知道自己也不情愿多一个人花钱!
  虽然但是,钟玉也不得不承认方知新分析得是对的,如果有办法把人送回方家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就去做了。
  但有一点前提是必须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不然的话钟玉也不会把人留在自己这里这么久了,而且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想要把人送回去的心思也更加浓烈了。
  钟玉没什么本事,但骨子里也有点自尊和傲气。
  她不想因为自己家的破事连累任何人,就方知新今天这一身伤来看完全是没有必要的,钟家欠的钱和方知新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说起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这些恩怨纠葛来,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名的缘分,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离奇的事情她跟方知新这个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因为阶级不一样,方知新那个层次的人即使是没破产前的钟家踮起脚也都够不到的。
  贵族,在这个国家,一共也就五个世袭贵族而已。
  钱在这样的家族眼里也只是一个数字了。
  想到这里,钟玉不由得有些惆怅。
  一个贵族子弟在自己这里连炸鸡自由都做不到,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类的虐待了。
  小星星,你家里确实很有钱。钟玉忽然开口。
  多有钱?说起这个方知新立马来了精神,残留的那点睡意也瞬间消失了:天天都能吃到炸鸡的那种吗?
  你就这点出息?
  黑暗中钟玉的表情有些奇怪,对于这样一个朴实的愿望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不知道方大小姐之后有机会恢复记忆的话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会是个什么表情。
  两人聊了很多,聊了很久。
  聊起方家到底有钱到什么地步。
  钟玉其实也不知道方家到底多有钱,她于是按照自己臆想的内容去给方知新形容。
  钟玉:就咱们现在住的房子你知道吧,还没你家厕所大。
  方知新:哇!
  虽然她其实并不知道方家的厕所到底有多大。
  钟玉:你们家的车库里应该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跑车!
  方知新:好酷哦!
  方知新:就和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吗?
  什么小说?钟玉愣了一下。
  每天早上睁眼从800个平方的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无数的仆人开始伺候我穿衣洗漱。方知新开始从有限的记忆里背出自己看过的文字。
  钟玉:
  她用力薅了一下方知新的脑袋:少看些玛丽苏小说啦!
  第二天醒来,阳光依旧灿烂,昨天的坏心情也随之消散了一部分。
  两个人还是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只是上了半天的班,钟玉接到了辅导学校打过来的电话,说方知新今天没有请假也没有过来上课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耽搁了,钟玉一听这个事情立马和上班的地方请了半天假跑回家找人。
  结果意料之中的,孩子并没有在家。
  该不会被绑架了吧?钟玉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想起昨天凶神恶煞上门要债的那些人就觉得手脚发凉。
  又或者是被外面的那些人找到了?
  她的脑子乱乱的,没有在原地做过多的停留出门就朝附近最近的警局去了。
  司机,麻烦快一点我们家孩子丢了。计程车上钟玉有点魂不守舍。
  她根本没心思看手机,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忽然,街边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知新!钟玉叫停了计程车从车上下来冲着站在街边的人喊了一声,原本背对着她的人听到这一声喊之后立刻转过身来。
  姐姐?女生的声音很惊喜,也很愉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等方知新再接着说些什么,钟玉三两步就走了过来把人从拽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不去上课?钟玉的声音有些发颤又隐含着刻意压制的怒气,就连音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你不去上课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到处乱跑很危险!
  我来帮家里赚钱。方知新被钟玉的大声吓到了:我有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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