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闇火祭（一）

  桃绮和露蒂丝坐巴士到达第二都市京区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两个人拎着行李箱，还拿着在车里领的本区域地图，看起来就和普通的观光客没区别。
  “小桃学姐，接下来怎么办啊？”
  “嗯……已经很晚了，露蒂丝知道朱酉宫家的位置吗？我想在附近找个旅馆。”
  “那个，不先去报警吗？”
  可是我们连所谓的【闇火祭】是什么都不知道，桃绮沉吟片刻，“要不然，先找个本地人了解情况，再去看要不要报警？”
  露蒂丝同意了这个意见，于是两个人顺着清子阿姨提到的地址，在地图上找来找去。
  ……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
  在提供给观光客的纸质地图上，右下角一大片的区域，明明白白地标注了朱酉宫的家纹。
  从朱酉神宫，到旧朱酉宫宅邸，本家的庭院……都详细地呈现在了地图上。
  其中，别邸因为【闇火祭】的举办，正以参观费400元的价格，向广大市民及游客特别开放。
  [被绿色包围的豪族的别邸，从古代延续至今的名建筑！]地图附赠的参观手册还注明了这样一句话。
  ——【和想象中阴森恐怖的怪物巢穴完全不一样啊。】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总、总之，先去那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露蒂丝说。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轨道车了，而且听说第二都市的轨道车基本上都是私营，因此换乘特别麻烦。于是她们决定乘坐出租车。
  在车站入口处等待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等到空闲的出租车。司机热情地帮二人将行李放到后备箱，看到拿着地图的她们的时候，司机自然将二人看做趁着暑假来旅游的学生妹。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到的正是时候哇，后天就要举行【闇火祭】了，旅馆什么的早就爆满，不过——你们遇到了咱，就不用哭哈哈地到处找住处了。”
  司机充满自豪地自吹自擂。
  露蒂丝和桃绮对视一眼。
  “那个，能给我们推荐朱酉宫家附近的旅馆吗？”
  “哦？真有眼光，那里可是有名的观光景点啊。既然这样，你们干脆住到朱酉宫家不就好了？”
  [[什么？？？！！！]]
  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家也有经营旅馆业啊？我有个熟人在里面工作哩，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家有空置的房间了。”
  “但但但是，那种豪门望族……不是应该戒备森严之类的吗？”
  “本家的话可能吧，但是这年头，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可挣不到钱啊。”
  根据司机的了解，除了家主朱酉宫大人只会在处理神事，主导祭祀的时候出现以外，其余事务都是由几个亲戚代劳。他们家产业众多，大到建筑业，小到食品店，都有这家人的影子。
  露蒂丝和桃绮又问了关于【闇火祭】的事情。
  ……感觉，也就是个普通的庙会。
  在后天晚上，由【犀姬代】领头，以及扮演古代人物的演员一同，手持火把登上灯山的山顶。
  城里还有花车神轿游行，小吃摊之类的活动。
  一些平时不对外开放的寺庙神社，也会允许大家参观。
  会有很多观光客慕名而来。
  基本上是个全部市民都会参与，玩的很开心的节日。
  “那个……可是，我们听说，【闇火祭】会用活人祭祀……之类的？”
  听到这句话，司机突然爆笑出声。
  “那是哪里来的消息啊？不不不，怎么可能，首先，【闇火祭】的全程是所有人都会参与的哦？如果要搞什么活祭，那早就会被社会谴责了吧？而且每次扮演犀姬和其他人的人，最后都会平安回来啊，大家还经常在祭典结束后一起喝酒哩。”
  唯一的问题，就是每年的游客太多，容易引起踩踏事件罢了。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啊。
  潇洒地叮嘱了二人一句，司机把她们放到旅馆的门前，一踩油门开走了。
  “……先，住进旅馆再说吧。”
  ◇
  报警的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
  旅馆接待员的说法也一样，【闇火祭】中最大的危险也不过就是踩踏事件，如果大家都这么认为，那报警估计也不会管用了。
  “我想不通。既然就是个普通的节日，为什么清子阿姨这么害怕啊。”
  还喊我一定要把来月救回来啥的。
  睡了才两个小时，起了个大早的露蒂丝，半眯着眼睛吃起了旅馆提供的早饭、
  “来月的妈妈有说是怎么回事吗？”
  “没说清楚，就是一些很危险，有妖怪之类的话啊，我觉得更危险的是她的精神状态。”露蒂丝说：“唉，那个时候我也说了些没礼貌的话。仔细想想蛮对不起她的，不过我很讨厌那种女人，就当扯平了吧。”
  这也能扯平吗？桃绮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今天我想先去区立图书馆，查一查有关【闇火祭】和朱酉宫家族的事情。然后看看能不能混进本家找到来月。”
  那我要做什么啊？露蒂丝指了指自己。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好求援……”
  桃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怒的露蒂丝冲过来压制住了。
  “你这混账alpha！是想抛开我一个人单干吗？说好了两个人一起行动，一个人逞英雄算什么啊？！看不起我吗？啊？”
  “等一下等一下？！我可没那么说，但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唔痛痛痛！”
  “你就是看不起我对吧？觉得omega什么也做不到吗？你这狗屎！”
  “别掐我了！好痛真的好痛！我向你道歉好了啦。”
  真是的，你怎么突然变成太妹语气了。桃绮捂着被掐的红红的手臂，稍微离露蒂丝远了点。
  露蒂丝的脸僵硬了一瞬，突然又恢复成甜美可爱的笑容。
  “呵呵呵，怎、怎么会呢？刚刚只是小桃学姐的错觉啦，你看，我连吃饭都这么文雅的。”
  “可是，你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吧。”如果来月的妈妈说的是真的的话。
  桃绮的本意是想避免无谓的损耗。
  但这份好意完全没有被露蒂丝理解。
  “哼，在我看来小桃学姐的处境更危险就是了。你成绩吊车尾，实战总是输，根本不像个alpha。我看你才是，要不你别去了，打个电话找你妈妈来帮忙吧？”
  “你讲话真的好恶毒……但是无法反驳，我无法反驳。”
  等着吧，不就是搜集情报吗？看我以自己的方式把朱酉宫家的秘密全部打探完，小桃学姐就乖乖去图书馆查资料好了。
  “你要怎么做啊？”桃绮疑惑地问。
  “保密哦。”露蒂丝眨眨眼睛。
  ◇
  来月原想在祭典开始之前都出门大买特买的。
  但是距离【闇火祭】只有一天的时间，他被迫在朱酉宫家，接受所谓的礼仪训练。
  也就是扮演【犀姬代】的彩排。
  “走路步子太大了！这样走路衣服会松掉的！”
  “背为什么打不直？”
  “眼睛注视前方，东张西望干什么啊？”
  负责指导的是朱酉宫大人的侍女苹小姐。
  是个从表情到言行都很凶恶的女人。
  “这个、那个，这样走路很累啊，连步子都迈不开……”
  膝盖并拢，只靠小腿移动的走姿令人累得不行。
  “不然呢，你以为为什么每年的【犀姬代】都必须是名门千金啊？”
  苹小姐傲慢地说。
  那些连路都走不好的野丫头，只需要在路边摊买买小吃，看着咱们就好了。
  “我反对，这种属于典型的文化糟粕，根本就应该取消。而且从服装上也不要能固守传统，应该更加与时俱进才是。比如说……我觉得镭射材质的外套就很好看……啊痛痛痛。”
  在苹小姐的鞭策下，来月继续着苦不堪言的训练。
  一想到要维持这种姿势走上好几个小时，他就很想死。
  不过，再想想房间里堆积的名牌衣服和珠宝，来月又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来。
  当然，这还只是前奏。
  苹小姐拿来了【犀姬代】的衣服让他试穿。
  那可是，加上假发和头饰重达二十斤，华丽无比的刺绣套装。
  “苹、苹小姐？不要了吧？穿上这种东西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重量姑且不论，你当现在的气温是多少度啊，穿成这样还举着火把，真的会中暑的。
  “放心吧，这点我们也有考虑到，允许你在里面穿降温的内衣，而且沿路也会有人放冷气机和冰块降温的。”
  庆幸吧，你还是个身材干扁的男人，不用裹胸和塞毛巾了，要是加上那些，衣服还得重个几斤呢。
  苹小姐说。
  但是——来月还是很不情愿。
  看出这点的苹小姐，以强硬地手段按住他，叁下五除二就帮他换上这套衣服。
  听着屋内传来的惨叫声，尾花坐在缘廊上，一边喝着冰凉的菠萝啤酒，一边悠闲地读杂志。
  ◇
  下午六点钟，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的桃绮和露蒂丝终于汇合。
  旅馆送来了充满夏日风情的荞麦面套餐，两个人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一边交流着情报。
  “我查到了！所谓的【闇火祭】历史已经持续了大概一千多年，当天游行的路线和时间也调查的清清楚楚。而且朱酉宫的家谱我也找到了不少疑点，可以说，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
  “我也查到了，这两天有个男omega在百货商店大买特买，刷的全部是朱酉宫家的卡，估计就是来月这家伙了。真可恶，我们在这里为他担心，他居然买了这么多奢侈品？！而且他就住在朱酉宫的老宅，昨天还有人见过他，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用担心安全了。”
  “……这么详细的情报，你从哪里搞到的啊？”
  呵呵呵，不要小看我的情报网哦？！露蒂丝干笑两声。
  “别这样看我，小桃学姐，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呃，我们先来统合一下情报吧。”
  综合意见之后。
  负责【犀姬代】这一重要角色的人正是来月。
  祭典完成之后确实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点桃绮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这样说来，只要在祭典结束前他都是安全的了。
  这个发现让两个人松了口气、
  高墙耸立，戒备森严的朱酉宫本宅大抵是溜不进去的，那里到处都是巡逻的警察，每面墙上都有监控摄像头，很可能会被当做擅闯民宅的现行犯抓住。
  那么营救的机会，只有在来月装扮好出门，一直到登上灯山山顶的这段时间了。
  不过——因为从朱酉神宫到市区的这段路，不仅有他们家雇请的保镖，而且也有众多警力来维持秩序，再加上四周人潮汹涌，就算要跑也跑不掉。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人，看来是不可能了。
  “那就只有在上山后的这段路呢……”
  桃绮说。
  “那个时候警察一般不会上山，而且除了好事的摄影爱好者，也很少有游客会跟上去，所以想要动手，越接近山顶越好。”
  “那就轮到我了。今天晚上先去查看一下路线，看看怎么做才是最稳妥……”桃绮叹了口气：“其实我没什么信心啦。面对灾厄现象也就罢了，和大活人对打，我要怎么才能赢呢……”
  “小桃学姐？都这种关头了，你还说丧气话啊？好歹是个alpha，又有装甲，怎么样也不会输吧。”
  可是，桃绮欲言又止。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今天我心里一直在打鼓，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呢，会不会结束之后来月就自己回来了呢，我该不会又做多余的事情吧……”因为我总是掌握不到时机，经常干一些又蠢又多余的事情。桃绮苦笑着说。
  “……那，然后呢，为什么还是坚持下来了呢？”
  “因为，那个，我想……”
  露蒂丝是来月的朋友。
  能和他成为朋友，一定是因为他觉得你是可以信赖的人。
  那么我要相信来月的眼光，如果你说他有危险，那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
  “而且就算是我们搞错了，也不会损失什么吧？最多因为破坏祭典被骂几句啦。”
  “唔、哦。”
  露蒂丝不知为何陷入了沉默、
  “小桃学姐，你人真的很好啊……”
  “干嘛这个时候给我发好人卡？！”
  “嗯，没有啦。好了好了，那那天我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武力的事情露蒂丝应该帮不上忙，就让她在这里等着吗？还是直接回去……桃绮还没得出结论，露蒂丝又继续说。
  “反正小桃学姐你也不可能带他跑下山吧，我今天听人说，山道上有公路，到时候干脆我租一辆车，在公路边等你们好了。”然后我们就开车扬长而去，先去车站再说。
  仔细想想还有点兴奋，这不就跟拍电影一样吗？《雌雄大盗》之类的？
  “等下，你会开车吗？”
  “别看我这样，我的车技可是数一数二的！”连来月和我飙车也只能甘拜下风呢，露蒂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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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闇火祭是我缝合了祇园祭、葵祭、鞍马火祭和五山送火之类的，纯属乱编，现实中并不存在哈。
  不过葵祭还蛮有意思的，里面有个角色是【斋王代】，听说必须是百年老店的千金，而且不仅要长的漂亮，琴棋书画都全部精通才能当，是历年来京都白富美的争夺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