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啊,这个,就是把这么多年的的东西要回来,一来是你那份儿,还有就是舅舅这些年送出去的,不能便宜外人不是。谢泗泉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我也认错了几年,当初送了不少,那都是舅舅留着给你的。
  谢璟:没动手吗?
  谢泗泉笑道:当然没有,舅舅跟他们讲道理啊。
  谢璟看了他一会,才点点头,想要下马。
  谢泗泉没让,给小外甥牵了马送他过去,跟他说这次回西川的趣事。
  谢璟喊他:舅舅。
  嗯,怎么了?
  谢璟缓声道:我不是你们斗气的工具。
  谢泗泉回头看他,连忙道:当然不是!白先生都同你说了?舅舅原本也没想瞒你,只是时间太赶,这次回西川还要交代一些事、找一些家里的人,一来一回,耽搁了时间。他不等谢璟再问,全都跟他讲了,其实我临走的时候就和白先生安排好了这些,你爹就贺东亭,他已经有所察觉,之前的时候背后的人藏得太深,我这次其实是帮他一个忙,水得搅混了,才好摸鱼。
  谢泗泉念叨一路,在他嘴里贺家就没什么好人,几个兄弟死了的不说,活着的贺老三就是个无赖,他们贺家的才气算是都汇聚到贺东亭一人身上,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好人。
  谢泗泉总结道:贺书玮装地太像,非得做一个局才能把他和背后那只老狐狸一并抓出来。
  谢璟问:是贺三爷?
  谢泗泉摇头:他有那个心,却没那个胆,背后一定还有人给他撑腰。他叹了一声,又道:你不知道,你爹他这辈子最想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他想多一个人记住,所以着相了,走不出来。
  说起来,他比我可怜。
  璟儿,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不要陷得太深,不值得。
  谢璟翻身下马,对他道:舅舅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谢泗泉握了他的手,忽然笑道:璟儿心里有人了?那个人是谁,我见过没有?
  谢璟另一只手握着马鞭,轻轻挑开谢泗泉衣领一角,平静看着他颈子上的红痕,不答反问:舅舅身边也有人了,那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九爷:过年了,我让家里的孩子给您磕个头。
  九爷:白二。
  白明禹:???
  第112章 第一滴血
  谢泗泉松开他手,拢了拢衣领道:这是大人的事,你还小,不懂。他也没什么被抓到的窘迫,只是瞧了谢璟又拧眉叮嘱道,你可别好奇乱来,听到没有?
  谢璟挑眉没吭声。
  谢泗泉本想带谢璟回去,但谢璟到了东院,只说有事去见九爷,谢泗泉眼睛转了下,笑道:去吧,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信舅舅的话,你去问问也好。
  九爷还坐在客厅未动身,见他进来,也把今日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
  和谢璟之前听到的差不多,细节上略有出入。
  谢璟微微惊讶:带了四十多个人去?
  九爷点头:嗯,挑了些好手,以防万一。
  谢璟拧眉没吭声,九爷对他道:你身世的事,之前查到的那些我留了一份儿,晚上让人给你送去,你自己看。你舅父不让我说,但我同你一伙的,你想知道,我就都告诉你。九爷抬手轻揉了谢璟脑袋一下,低声道,只是有些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你还要再去问舅舅。
  好。
  因为寇姥姥回来,九爷没留谢璟在东院吃饭,让他回去和老人团聚。
  九爷让白明禹亲自开车给送了一程,一路上白明禹倒是很想和谢璟聊几句,他刚开始跑生意,十分兴奋,但谢璟有一搭没一搭的路上一直都在想事情,没怎么听进去。
  即便如此,也让谢泗泉有些羡慕。
  他自打从东院出来之后,总觉得被白家叔侄俩给比下去。
  心情十分微妙。
  谢泗泉双手抱在胸前,看看垂眼沉思的小外甥,又看看前头开车的白家二少爷,他家谢璟半天只回一个嗯字,白明禹也能滔滔不绝讲下去。他眯了眯眼睛,手指在下巴那摩挲一下,视线在两个小辈身上又转动一圈,若有所思。
  谢璟回到租住的房子那,推门进去,就看到寇姥姥和她手里的一盘供果,房间里有线香火烛的气味。他看了前头摆放着的那方牌位,又看了看姥姥红着的眼眶,心里已明白了几分,转头问舅舅:你只跟我说抢了十箱子东西,没说还抢了其他,这也是计划之内?
  谢泗泉:咳,这个也有许多原因,贺东亭遇事不决,不如我替他做决定,他也就遇到阿姐的事才能清醒过来,而且你也未曾见过他和贺东亭多年不合,路上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一句,是寇姥姥动了心思,从贺家抱回了这方牌位。
  寇姥姥擦了眼泪,招手让他过来:璟儿,你舅舅说的对,你还未见过你娘,给你娘磕个头罢。
  谢璟打小儿最听老太太的话,走过去之后又有些犹豫:姥姥,我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裳,有点脏,要不我换一身下来。
  寇姥姥道:不碍事,你娘不怪你。
  谢璟就上了三炷香,跪下来恭恭敬敬磕头,口中道:娘,儿子来看您了。
  他话一出口,寇姥姥先落了泪,站在一旁颤声道:小姐,我把孩子给你带回来啦,你看到了吗?他长得像你,也像姑爷她今日哭了太久,嗓子已经有些沙哑。
  谢璟怕她太过伤心又要病一场,祭拜之后,就扶着寇姥姥坐到外头小厅里,陪着她说话。
  寇姥姥叹气道:这些天少爷让人带我去见了好些过去在府里当差的人,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些老人有谢家陪嫁来的、也有贺家的,好些十年前就被打发出府,问了一圈儿,我现在也有些明白,不怪姑爷糊涂,是那些人装得太像。璟儿你可知道,那贺书玮三岁被乳娘抱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有一块胎记,几个月后被烫伤了腿,那胎记就被掩盖住了,变成了疤
  谢璟疑惑:不是说被保护的很好?
  谢泗泉冷笑道:这才是那些人的高明之处,那个乳娘只知道你出生之时腰侧靠下有一块胎记,但也只瞧见过一眼,之后你就被保保抱走照料。当年我为了寻你赏金千两,往谢贺二家跑的人不知凡几,其中有个自称是当年给你接生的婆子,我还未把那婆子叫来问话,贺书玮就被烫伤了,胎记遮了大半,同时也赶走了当年阿姐带去的几个仆人,说他们照顾不周。
  寇姥姥道:唉,下手也是太狠了些,连胎记都能这般,那假的有些习惯还和小姐很像,恨不得全府上下都瞒着姑爷一个,他如何能看得清啊。
  谢泗泉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
  寇姥姥不怕他少爷脾气,握着谢璟的手,有心想替贺东亭讲上几句,但又替小姐心酸委屈,一句话没说出来又抹了眼泪。
  谢璟心疼,抬手轻抚她后背:姥姥别哭,你要我认他,我就认。
  寇姥姥心里越发疼惜这个孩子,只是那句好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能说出来,缓了气息才道:再等等吧,既然见都见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谢璟立刻点头:好,我都听您的。
  寇姥姥年纪大了,睡得早,谢璟去给她烧热水,准备烫热毛巾擦脸。
  谢泗泉坐在小厅嘀咕了一句,他还是看贺东亭不痛快。
  寇姥姥叹道:少爷别这么说,姑爷是个好人,他待谁都这么好,若不是他对亲族重视,小姐也不会嫁给他。当初小姐还托他照顾你,姑爷也做到了。
  换了旁人,谢泗泉定然要翻脸,但寇姥姥说得他再不痛快也只能磨几下牙齿,过去的事别提了,保保不要只看他帮了咱们多少,我也从未亏他半分。他能给的,难道我就不行么?他贺家有什么了不起,保保,我已经决定了,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就带你和璟儿回西川去,咱们不要他贺家的东西,他是阿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谢家万贯家财,都给我璟儿便是!
  寇姥姥愣了下,连忙劝阻:不可,少爷成家以后
  我不成家。谢泗泉摆摆手,不在意道:至于孩子,我养璟儿就是,他既已姓谢,和过继在我名下有何区别。
  少爷,使不得呀。
  保保别劝了,我心意已决。
  谢璟烫了热毛巾端过来,给了寇姥姥一条,又给了谢泗泉一条。
  谢泗泉不是没被人伺候过,但这次却笑得合不拢嘴,拿了那条略微烫手的毛巾擦了脸,舒服地叹了一声,扭头对寇姥姥道:保保你瞧,璟儿跟我亲呢。
  寇姥姥抬头看了他们舅甥两个,相似的容貌,只是一个笑晏晏的,另一个却眉目冷清,但不管如何一眼就能瞧出是血脉亲人,实在是太像了些。
  她摇头笑了一声,不再劝说。
  谢璟留下陪了寇姥姥和舅舅两天,期间胡达他们来了数次,送了好些东西。大多是谢璟母亲的遗物,其中还有几张照片,寇姥姥瞧见感慨万千,其余东西也不收拾了,拿着照片给谢璟讲了许多当年小姐的事。
  十箱金银虽不及当初谢家送进来的那般齐全,但贺东亭也补偿了金钱,谢泗泉对贺东亭没怎么客气,少了多少,加倍补偿。
  贺东亭亲自来送了一趟赔偿金,谢泗泉要的那些,只多不少。
  贺东亭敲门的时候,是谢璟去开的,一打开门双方都愣了下。
  谢璟冲他颔首,喊了一声贺老板。
  贺东亭连忙答应了,现在不管谢璟喊他什么,他都心怀感激地应下,只要谢璟还肯跟他说话就行。
  谢璟请他进来坐,贺东亭穿了一身考究衣衫,但看得出他并没有用心搭配,衣服的深灰色都有些不同,并不是同一套,加上人消瘦了许多,看起来衣服有些松垮。他进来之后先是打量了一下窄小的楼房,试探问道:买了这里的房子吗?
  谢璟摇头:租的。
  贺东亭连忙跟他道歉,谢璟奇怪道:租房子有什么好抱歉的,贺老板你坐,我去倒茶。
  贺东亭答应一声:好好。
  谢璟不太习惯跟他相处,去楼上拿了新茶杯,又叫了寇姥姥下来,今日谢泗泉带人外出不在,不然这会儿可能已在楼下打起来。
  寇姥姥下楼之后,就看到贺东亭站在亡妻牌位前,静静伫立。
  寇姥姥心里酸涩,姑爷,坐下喝杯茶吧。
  贺东亭缓步走过来,坐下端起茶杯的时候,谢璟发现他的手指有两根缠了绷带,看起来像是骨折一样角度扭曲。贺东亭喝了茶,沉默片刻,开口道:寇姨,我手里还有几栋房子,环境比这里安静一些,不如你带璟儿搬到那边去住。
  寇姥姥没答应,一边给他续茶一边道:姑爷不用麻烦了,我们在这里也不久住,过些时候就走啦。
  贺东亭还在打量这老旧房屋,听了问道:你们搬去哪里?
  寇姥姥道:白家九爷,您知道吧?璟儿之前在北地的时候,一直在白家做事,九爷已派了人来帮着收拾整理,过两天先搬到东院去住。至于以后,再说吧,我年纪大啦,璟儿去哪我跟着就是。
  贺东亭神情有些失落,但还是勉强笑着说是。
  过了半晌,谢泗泉回来了。
  他一瞧见贺东亭,就向左右使了眼色,吩咐道:胡达,你带人搬上这几个箱子,先送东院去。璟儿你陪着保保也过去吧,之前整理的那些保保不放心旁人弄,你帮着些,别让她累着。
  谢璟答应一声,扶着寇姥姥出去了。
  他们刚走,谢泗泉就走过去低声问道:出事了?
  贺东亭点头,缓声道:我今日收到消息,当初送孩子来府里的那个乳娘,在来沪市的路上死了。
  第113章 第二滴血
  谢泗泉道:杀人灭口。
  贺东亭并未反驳,依旧紧拧眉头:这段时间不安全,我已雇了些人手守在这附近,但这里每日进出的人太多,还是换一个住处为好。
  谢泗泉道:这你就不要想了,我买的房子,璟儿都不肯去,他既然愿意住在白家东院,就住那边吧。
  贺东亭问:白家靠得住么?
  谢泗泉淡淡道:比你那边好得多,白九年纪轻,管人管事比你强,你当谁家里都跟贺家一般打成筛子一样呢?
  贺东亭面上并未有太多情绪,他坐在那等了片刻,又道:璟儿既在白家,你帮我联系一下白九,三天后我有事请他帮忙。
  谢泗泉略一想,就点头应下:我知道了,话一定带到。
  贺东亭起身离去。
  谢沅的牌位被带走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他比往常沉默许多。
  三天后。
  贺东亭发报声明,认回谢璟,并在月末设宴庆祝。
  报上没有照片,但一连几天经常能看到有一位穿着学生服的年轻人进出贺府,几次都是白家的车送来,身边还跟着两个护卫。
  贺书玮在楼上房间里,站在厚重窗帘一旁看着那个脚步轻快走进贺家的人,眼神暗沉。
  身边一个随从打扮的人低声问道:伊川先生说,上次的事已解决好,请您放心。
  贺书玮点点头,又道:我还想要一辆车。
  他握紧了窗帘绒布,死死盯着院子里停放的那辆白家的汽车,眼里带了一点疯狂。
  贺书玮跟人商议完,很快就下楼去。
  他穿戴的依旧考究,身上随便一件衣服就能抵外面一家人的嚼用,但他心情不同,如今贺东亭的态度摆在明面,他总觉得家中仆人也在暗中小声议论他。挺着脊背一直走到打听,随口叫住一个干活的人,问道:父亲在哪?
  对方看了他带了几分小心:先生在书房,和和璟少爷在说话。
  贺书玮面上不显,只点点头,自己走了。
  等他走出贺府,才忍不住重重一拳击打在墙壁上,顿时手骨节蹭破流血。他感觉不到疼痛,愤怒席卷了全身,想着的全是刚才那一句璟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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