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不同的规矩
解开束缚的灯神双眼灵动，晃了晃脑袋之后便在空中飞来飞去。它先是疑惑地看着西格尔，然后用非常激动的声音说道：“祝贺你，法师，你成为最后的优胜者，获得了魔法塔所有楼层的永久通行权限！”
西格尔愣了一下。灯神改变性格完全在他的预料当中，这和解开了思维枷锁的人没什么区别。但是获胜？这就有些奇怪了。自己现在的分数都还是负的，外面更是还有八个同学存在呢。
等等，西格尔突然有点明白了。自己改造了灯神，将它和其他灯神的联系完全中断了，所以在这个灯神看来，自己就是唯一的、最终的胜利者。事情真的能有这么简单？趁距离时空震荡的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西格尔赶紧问问情况。
“我成为优胜者后，如果又有了其他学员，或者我不再是唯一了，那会怎么样？我不想让整件事情陷入循环，永远没有结局。”
灯神摇摇头，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当然不，你获得通行权是永久的，除了魔法神下令之外，不会受到任何事情的干扰。你若不信，我这就将印记给你。”
他晃动褐色的手臂，在半空中描绘了一个玄奥的符文，然后印到西格尔的脖子上。一阵麻痒的感觉过后，这个符文就像是纹身一样和他紧密结合，完全不分彼此。
西格尔用手摸了摸纹身，从中感觉到一个独特的魔法波动。它与灯神体内的心灵链接很相像，不过连接的却是魔法塔的最高层。大法师放下心来，接着说道：“灯神，能不能麻烦你将魔法学院的规则重新说一遍，我要上高塔了，心情激动，害怕忘记某些事情。”
“行！”灯神一点都不推脱，带着热情洋溢的腔调开始讲述。
这一处魔法学院是魔法神力留给所有法师的礼物，是最终的学习和研究之地，是解开世界秘密的关键。从各个时空引来法师，让他们自愿在这里学习、成长。这些人最终会成为魔法神的信徒，将信仰之力传播出去。
除了创世神和至高神，每一个神灵都需要信仰，只是在依赖程度上有所区别。魔法神来源于魔法而不是法师，所以法师信徒的多少影响并不太大。再加上所有人都需要知识，大部分人都祈求和相信预言，所以魔法与知识之神一直以来过得还算滋润。
列尔带着魔法神的神智走了之后，剩下的神火和神职试图改变这一状况。就像之前那个讲师所说的那般：在他们世界魔法和月亮联系起来，月亮则对应这三位主神。法师需要成为三位主神某一位的信徒和服务者，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也许神火创造魔法学院的初衷就是发展这样的法师信徒。
每一个信徒都很宝贵，需要他们研发新的魔法，不断普及咒语的使用，所以知识的广度和深度才是最重要的。每天的课堂上都会有很多机会挣得积分，形式也活泼得多，甚至可以让魔法塔开启幻境，到各种不同的环境中进行实习，而不是现在这样死板的讲述。
积分的使用也多种多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保险。使用魔法咒语能够完成许许多多事情，神火本身很难判别那一种行为是伤害性的。虽然用积分可以进行时光回溯重新“复活”，但那也会让被回溯时间中学到的知识和完成的工作全都清零。所以这里的学员每天只需要固定扣除三十积分，就可以获得瞬回房间的能力，相当于将自己的安全保障了。
“瞬回房间也会受到法术的影响，并不是万能的。”灯神说道：“但是你也明白，只要你有瞬回房间，对手一上来就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对手的行动就可以预测。”
西格尔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法师就是依靠计算对手行动和布置各种对策而显得强大。他可以在自己身上使用触发术来应对敌人的威胁，再配合瞬回房间，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总之，祝贺你，可以登上最高一层，现在你随我来吧。”灯神说完就打开了房门，在前面引路。它在踏出时空震荡区域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应该是感到了传奇法术力量对神国世界的改变。不过这种改变并不是攻击性的，所以它并不会予以理睬。
可是当他看到外面的另外八个房间以及八个学员的时候，突然愤怒地转过头来，对着西格尔大喊：“你居然欺骗了我，你……”
“应该说我救了你才对。”西格尔不慌不忙，对自己的灯神说道：“你仔细看看其他几个灯神的状态，然后告诉我它们是否正常。”
褐色的灯神看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出不对。其他的灯神完全是没有智能的构装生物，除了回答问题之外其他时候就是聋子和哑巴，只能跟着主人慢慢飞行。西格尔的灯神用手捏着下巴，紧皱眉头，有些犹豫不决。
“我唯一对你做出的改变就是切断了你和其他灯神的联系，避免他们体内的咒语影响到你。除了你们灯神之外，很可能还有其他地方也被篡改，我没法一一去查，也许你有办法？”
灯神摇摇头：“这不在我的职责和能力范围之内，因为没有谁能够知道魔法学院原本的样子，所以也无法迅速定位错误。不过有件事情我可以做到，那就是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完成。你等我一下。”
说完，灯神就飞进了魔法塔，一路升到第四层，然后就从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西格尔来到一层，发现这里依旧是抄写间的模样，四个学员正在这里努力“工作”，增加自己的积分。他试图到二楼去，却发现这里并没有向上的楼梯。记得虫法师登上二层的时候是由老师召唤来螺旋的楼梯，可是没有老师自己如何召唤？
西格尔来到原本应该是楼梯的地方，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纹身，对着墙壁说道：“我要去楼上，将楼梯显现出来。”纹身毫无反应，房间亦是，看来通行密语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正在抄写的法师听到西格尔的话，抬起头来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西格尔耸耸肩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换来几个白眼。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不会浪费到傻子身上。
就在这时，整个魔法塔突然爆发出蓝色的光芒，随后从四楼的外墙上射出十几道闪电，如同撒开的渔网般，向四面八方蔓延。众人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于是纷纷跑出来观看，大家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强大的法师，对于元素波动都很敏感。闪电的威势惊人，但是却没有丝毫气元素能量的反应，更没有魔法波动传出来。按理说，就算这是幻术图景，也应该有魔法反应才是。
坐轮椅的侏儒法师从空间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金属发条鸟。他用力拧了几下，同时释放活化咒语。金属鸟鸣叫三声，展翅飞翔，直奔闪电而去。
侏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对于自己的构装生物非常有信心。这只小鸟只是用来侦察的小玩意，但却拥有不错的速度和坚固的外壳。它可以在纷乱的战场上，冒着流矢和投石侦查情况、传递消息，还可以延伸使用者的感官，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志和构装鸟捆绑在一起，逐渐接近天上的闪电。但是距离的缩短并没有让他找出闪电的秘密。他控制发条鸟继续升高，当它终于接触到闪电的时候，眼睛就被黑暗笼罩。
大家明明白白地看见发条鸟瞬间成了尘埃，在空中就被吹得无影无踪。它的控制者身子颤抖了几下，用两只小手使劲抓住轮椅扶手才没有歪倒。
没有能量波动但是威力这样惊人，很有可能是规则的力量，也就是传奇法术。西格尔估计这是“瓦解”或者“湮灭”力量的闪电表现形式，除非也用传奇法术种子进行对抗，否则难免落得化成飞灰的下场。
就在这肆虐的闪电当中，西格尔的黄褐色灯神飞了出来。它的躯体变得透明，好似没有实体。魔法塔的墙壁没能阻止他，闪电也从它的身体中穿过，似乎什么都没有碰到。但传奇咒语种子哪是这么好躲的，灯神现在毕竟还能够被人看到，并不是完全脱离了这个维度，所以毁灭的力量还是对它的身体造成了影响。
灯神手中攥着某种东西，拳头握得死死的，飞到了西格尔身边。由于身体变成几乎透明，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灯神的内部正在开始溃散。“把手张开，拿好。”灯神喘着粗气，明明是构装生物却像真人一样表现，这个时候就像受了致命的伤害一样。
西格尔张开手掌，然后就觉得掌心一沉。他的灯神将一块椭圆形的黑曜石放在上面，明明只比指甲略大，却足有十多斤沉。黑色的石头表面有一层深灰色的花纹，只有拿近了仔细看才能发现。看到这花纹西格尔就知道了，在他掌心中是一个艾恩石。
大部分的魔法物品都需要佩戴起来才能与自身的能量环境协调，然后再发挥作用。这就像帽子要戴在头上，戒指要穿到指头上是一个道理。艾恩石则不用“佩戴”，只需要将它往额头上一碰，它就会飞起来，像被绳子牵引束缚一样，绕着使用者旋转。他永远不会阻碍视线，也不会撞到任何东西。除了使用者被力场效果挤压，完全没有空间之外，艾恩石会一直保持环绕飞行的状态，并提供各种各样的魔法效果。
有的可以吸收法术力量，有的可以增强力量，有的可以抵挡伤害，有的甚至可以带来虚无缥缈的好运气。不同种类的艾恩石有特定的形状和颜色，但是从来没听说还有黑颜色的椭圆艾恩石。
“佩戴、收好，它能够让你和高塔产生联系，届时你就明白了。”灯神的状况越来越差，他胸膛内已经出现了拳头大小的空洞，并且还在逐渐扩散。“只有重新和其他灯神建立连接并形成力量网络，我才能摆脱被毁灭的结果。按照你的说法，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会再次变成呆傻的模样？”
西格尔点点头。想要完全根除列尔对灯神设下的咒语，就必须让灯神重回合体的状态，然后才能下手。但是其他人不会放弃自己的灯神，扎根在他们心中的怀疑会让他们出手阻止西格尔。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控制住其他人，甚至用淘汰的方法将他们全部赶离，才有可能动手。
既然灯神需要和其他同伴恢复联系，那么它变回“呆傻”的结局就避免不了。西格尔将艾恩石在额头上一磕，看着它缓慢地旋转起来。黄褐色灯神看到这一幕，像是放下心来一样，转身飞走，和另外的灯神撞在一起。
毁灭闪电的力量从它体内被逼出来，重新升上天空加入到电网之中。灯神的身体开始愈合，但是双目的光芒也逐渐暗淡。只用了几秒钟，他重新变回西格尔最早见到的样子：没有神彩、没有灵魂、没有情绪。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种变化，魔法塔射出的闪电也一起消失。众人看着围绕西格尔旋转的艾恩石，皱着眉头思考它的作用。
在石头与额头相碰的时候，西格尔已经知道了艾恩石的作用：通过这个石头，他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个图书馆，想要查询什么只需要将精神集中到书籍名字、类别、作者或者某段文字，黑色的艾恩石会将相关的书籍全都找出来，共西格尔挑选。
“此地灯神的设计图纸。”西格尔心中默念。就在一瞬间，上百本书出现在西格尔的脑海中，如同从天而降的冰雹，噼里啪啦落满一地。这怎么看，难道要一本一本浏览过去？西格尔刚动了这个念头，就看到书籍重新排列，在自己思维中堆叠起来。它们的名字和摘要比形成一个表单盖在最上面，然后按照相关性的高低进行排列。
最上面的一个卷轴正是魔法塔灯神的设计图，下面的书有些是普通灯神的设计图，有些则是本地灯神的使用说明。西格尔将注意力集中到卷轴上，正准备仔细阅读，没想到脑海中所有的图像都消失了，不管是书本还是卷轴全都不见了。
已经恢复原状的黄褐色灯神飞回西格尔身边，全然没有了那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图纸需要四百积分，第一次使用是免费的，请稍等一会儿，马上便会送达。”
灯神平摊双手，一个颜色泛黄的老旧卷轴逐渐由透明生出实体，最后稳稳停在他的手上。这个果然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内部的字体却有些区别。在卷轴的最前面，印有“法师隆柯抄录”的字样。看来在抄录间是有可能出现这个卷轴的，只是不知道叫做隆柯的这个法师有没有在抄写的过程中掌握制造灯神的秘密。
“为什么你的灯神能够上四楼拿东西？他给你的黑曜石艾恩石有什么用处？”
提出这个问题的并不是热情的安娜，而是戴上面具的虫法师。之前他率先返回屋子是因为身体没有恢复，现在则大大方方站在西格尔面前。也许是他重回最佳状态，自信心膨胀；也许他只是为了做出这样的姿态，减少被其他人找麻烦的可能。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问一下你的灯神。”西格尔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莫名其妙呢！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就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虫法师目光瞄向灯神的方向。由于面具的遮挡，看到眼珠的移动就是极限了，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嘴里说的是什么都不得而知。不过这次交流非常简短，虫法师非常不满意灯神的回答，瞪了一眼西格尔之后便甩手离开。
能从第四层上拿下来的东西一定很好。其他的法师也在询问自己的灯神，试图搞明白黑色的艾恩石到底有什么用处。他们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由于你不具备上第四层的资格，所以无法得知该物品的作用。
越是这样的东西，就越能引起众人的贪婪。“老法师”曾经和侏儒火焰法师战斗过一次，虽然表现出了不错的战斗能力，但并非不可战胜，所以有些人就开始在心中开始了谋划。他们看到老法师派遣自己的灯神上了第四层，也看到他的灯神受到重创。虽然不清楚“老法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在这个魔法学院中，只有花费积分才能够让灯神服从命令。
他来的时间并不长，每天能获得的积分大家心里都有个计算，即使加上抄写誊录的那些分数，也不会超过两百。四层楼上的艾恩石价值肯定比这个要高，如果加上修复自己的灯神，“老法师”一定已经是负分了。负分就意味着不能反击，只能单纯的防守。只要能堵住他，不让他躲到房间中去，那么就可以逼迫他交出艾恩石。
西格尔也想到了这点，知道自己面临的局面非常困难。偷取时间的效果已经过去，他的房间正处于非常缓慢的时间流中，一旦进去了不花上几个小时是出不来的，他可不敢躲进去。不过这不妨碍他假意向房间方向猛冲，逼迫那些想要阻拦他的人到自己前面去。
果然有人上当。侏儒火焰法师依旧那么冲动，背后燃烧起了火焰的双翼，猛力拍打着冲到了西格尔前面。他还想节省下分数，所以并没有对西格尔施法，选择用身体进行阻挡。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中年人类男法师也一同冲了过去。
他们踏入了时空震荡的区域，立刻受到了影响。他们自己没觉察到时间规则已变，还在尽最大力量冲锋，但在其他人眼中两个人突然变成了慢动作。不论是身体的动作还是侏儒背后火焰的抖动，都像陷入了凝胶之中的虫子一样，只能一寸一寸的挪移。
几个法师想了一下，大概猜出了是什么效果造成这样的局面。时空之力一直是所有咒语中最难掌握但是威力最强的，它的特点在于让人防不胜防。陷入缓慢区的两个人若是盯着西格尔，会发现他的动作变得极为迅速，落在眼中全都是闪光和残影。也许他们能够想明白自己的处境，然后努力离开时空震荡区域。不过进入和离开都需要花费时间，而魔法塔的课程不等人，他们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西格尔有很多负分，一堂课是绝对弥补不过来的。不过他可以尝试向老师申请到魔法塔的高层去，这样就可以避开对自己有敌意的人。等到时空震荡的效果结束，房间就可以用来避难。
由于没有积分，他现在也不能去伤害迟缓的两人，否则会被时光回溯。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丢失艾恩石，所以西格尔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室。他始终没有放下戒备，但可能时空震荡之力对其他人是个警告，所以这次没人再向他出手。
女精灵安娜想了想，也跟着西格尔进了教室。外面的法师召唤出一些无害的白色小老鼠，扔向时间缓速区域。他们也想搞明白这种法术效果是如何生成的，所以一点也不浪费开课之前的时间。
只有半兽人法师舔了舔嘴唇，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法杖。他和灯神耳语了几句，抓住两个人被困住难以还手的机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挥动法杖，不断向两个人施放魔法，包括解除防御的消除术、阻止空间移动的次元锚、七八种不同类别的诅咒。伤害性的法术绝不会少，像火球、连锁闪电、冰风暴这样的法术根本不用吝惜。这些法术进入时间缓速区后，也一样只能做慢动作，挤压成一串向前飞行。不知道里面两个人是否发现了自己面临的绝境。
对于他们来说，所有的法术基本上会在同时到达，两个人只有一次施展法术的机会。半兽人估计里面两个人会选择反魔法力场，也只有这个法术能够完全抵消外面所有法术的伤害。
于是他从空间袋里拿出大量武器，包括匕首、标枪、飞斧、十字弩等等，开始向被困住的两个人发射。这些投掷武器跟随在法术后面移动，也几乎会在同时到达。半兽人还不放心，不断击发十字弩，从不同角度射过去。一时间，弩矢比暴风雨中的水滴还要密集，连续的射击让精致的钢铁十字弩都损坏了。好在魔法学校提供各种东西，弩矢和弩弓又不是什么珍稀材料，想要获得连积分都用不着。
最后，连见缝插针的地方也不存在了，半兽人终于满意地笑了笑，吹着口哨去了教室。
大家在上课的时候听到外面连续爆炸造成的震耳欲聋的巨响，连地面和魔法塔都在震动。两个试图袭击别人的家伙直接成了碎片，连惨叫声都没机会发出来。
本以为还能被回溯，但不知何故两人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