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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章 重逢

  相比慕梓灵的淡然,视而不见,林荫小道中走出来的那人,一眼看到慕梓灵,身子微微颤了下,顿时止步不动。
  那人盯着已经早没了慕梓灵身影的静心园门口良久,才紧了紧挎在肩上的背篓,神色复杂的走往静心园。
  一进入院门,慕梓灵的目光便被不远处一株枫叶树下的人影吸引住。
  那是一名女子。
  女子坐在一张简约的木质轮椅上,因为是背对着的,看不到女子的面容,但是只单单是一个柔美的背影,慕梓灵就一眼认出来,那女子正是她的黎恩娘亲。
  落日余晖,夕阳西下,枫叶树上偶尔有一两朵落叶翩翩飘落,忽静忽动的意境,就像一幅天然形成的美丽画卷,令人不忍心打破。
  看着那一抹只在儿时记忆里才出现过的亲切背影,慕梓灵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她动了好半晌唇,也没有发出盯点儿声音,眼泪已经止不住的从脸颊上滑落。
  早先一步进来的火星少女,此刻也正站在枫叶树下。
  她就站在黎恩面前,眼里带着纯净的笑意,目光茫然而又好奇地盯着轮椅上的黎恩看着,嘴里还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糖葫芦。
  “你……你……”黎恩看着眼前忽然冒出来,远比天边晚霞还亮眼瞩目的红衣红发少女,吐字不清的出了声。
  她的声音很细小,也很柔和,却不难听出字音里夹杂着的诧异和急切,她似是想问些什么,可是吐了半天的字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正在黎恩缓慢地抬起手,似想朝眼前的红衣女孩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有一道身影来到她身前。
  母女两人四目相对。
  看着眼前这张惊艳静美的容颜,黎恩心神又是一震,半晌才有些艰难又难以置信地开了口:“阿……阿……阿音……?”
  慕梓灵含泪摇摇头:“娘亲……我是灵儿……”
  “你……”黎恩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缓缓地朝慕梓灵伸出双手:“灵……灵儿……我的……”
  听得出来黎恩说话有些困难,动作亦然,慕梓灵紧忙扑身到她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娘亲,我是灵儿,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灵儿,小时候那个喜欢黏着娘亲的灵儿……”
  “灵儿……长大了……”黎恩伸出的手,略带着颤意,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慕梓灵的脑袋,她早已是热泪盈眶,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欣慰又慈爱的笑意:“和……和阿音……像……好……”
  黎恩开口的语调有些不全,意思也表达得不是那么明确,但慕梓灵却从中感受到了久别重逢的温暖。
  这样的感觉,对慕梓灵来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遥远,却又有一种直击心里的亲切,陌生而又熟悉。
  慕梓灵静静的依偎在黎恩怀里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她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关切地问道:“娘亲,您的身体现在怎样?”
  黎恩还未应声,不远处就传来一道背篓摔地的声音,紧随而至的是一道压抑着愤意的女声:“够了!”
  母女两人相聚的温馨场面一下就被这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
  慕梓灵站起身,蹙眉看去。
  这人可不正是刚刚院外看到的人?也正是她之前说不想再看见的人,小寒。
  小寒触到慕梓灵的目光,神色微闪躲了下,开口的声音却丝毫没有退怯:“你够了,你已经逼走了少主,现在黎主子好不容易醒了,你又来做什么?还想再来害——”
  “啪!”小寒话还没说完,忽然迎面甩来一个巴掌,生生的将她剩下的话打断。
  打她巴掌的并不是脸已经冷成冰霜的慕梓灵,而是听到外面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的一个妇人。
  妇人打完了小寒巴掌,紧忙冲着慕梓灵欠身:“小主子,是奴婢管教无方,才让这丫头冲撞了您……奴婢这就让她跟您道歉。”
  说话的妇人,正是小寒的母亲,一直在静心园照顾黎恩的月姨。
  听闻的月姨的话,小寒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不甘:“我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就是她——”
  “闭嘴!”月姨气得又要扬手。
  就在这时,慕梓灵忽然出声打断:“行了月姨,我娘亲的身体情况,相信您比我还清楚,这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让她走吧。”
  月姨这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她先是担心地看了一眼黎恩,然后朝慕梓灵歉意地点点头,才强行拉着满是不甘的小寒离开。
  空气又从回安静。
  慕梓灵有些凉冷的脸色,重新转暖,她看向黎恩:“娘亲,天色快暗了,天气也转凉了,咱们进屋里吧?”
  还没等慕梓灵绕后去推轮椅,黎恩用虚弱的手,扯了扯她的袖角,目光示意性地看向一旁已经消化了四五根糖葫芦,始终默不作声的火星少女:“灵儿……她……她……”
  慕梓灵这才恍然,她朝火星少女招了招手,然后冲着黎恩介绍道:“娘亲,她是小星,是我——”
  话到这里,慕梓灵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要认真介绍起小星,那可就说来话长,因为要说的不仅仅是小星一人,还有龙孝羽……
  黎恩似是懂慕梓灵的欲言又止,她眼含笑意的道了一句:“我们……灵儿……长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慕梓灵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的这位娘亲好像知道火星少女是谁,而且她这一句“我们灵儿长大了”别有深意,又或者说,她的并话没有说完。
  就在慕梓灵揣测之际,已经走到黎恩跟前的火星少女,声音甜甜地出了声:“娘亲好,我叫慕容星,娘亲可以和小嫂嫂一样,叫我小星哦。”
  “好……”黎恩目光温柔地看着火星少女,脸上的笑意染得更浓了,似乎对她的话心照不宣。
  听着火星少女一点不掺假的介绍和从善如流的“娘亲”称呼,慕梓灵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简直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来熟了?认娘都认得没有任何毛病。
  ……
  黎恩虽是苏醒了,但因沉睡了十几年,她身体的各个机能还未完全恢复,依旧很虚弱,经不得过度打扰,所以回房里没多久,慕梓灵和火星少女便就出了房门。
  慕梓灵刚将房门带上,转身就看见月姨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过来。
  月姨冲着慕梓灵躬了躬身,一脸歉意:“小主子,刚刚是小寒不懂事,口无遮拦,奴婢已经训过她了,还请您别放心上。”
  慕梓灵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才淡淡道:“月姨,不介意跟我讲讲这段日子的事吧?”
  “小主子,说的哪里话?”月姨应声道,随后她看了看手中的参汤:“那奴婢先……”
  顿时就明白她意思的火星少女走上前,脆声脆气地说:“给我吧,我给娘亲送进去,等她醒来我再给她喝。”
  话音都还没落全,火星少女就已经接过月姨手中的食盘,悄咪咪地推门而入。
  看着无声无息又被关上的房门,月姨似有些不放心:“这姑娘……”
  慕梓灵无奈地笑了笑:“没事,她很乖。”
  ……
  许是对先前女儿以下犯上,心怀歉意,又许是知道慕梓灵精通医理,月姨几乎是事无巨细的将黎恩苏醒前,苏醒后的所有情况,都跟慕梓灵一一讲明。
  黎恩忽然苏醒,看似出人意料,但是在月姨讲到黎恩苏醒前不久,有一个神秘的红衣男子忽然造访,慕振国都对那人礼让三分的事,慕梓灵就猜到,那红衣男子决计是黎霑,也就是说,她黎恩娘亲之所以会苏醒,很可能就是黎霑的杰作。
  黎恩苏醒至今已经有三个月了,起初她刚醒的时候,别说是能说话了,几乎是连动手指都吃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才慢慢开始恢复,从一直卧床到转坐轮椅,再到如今也能勉强的说上几个字的话。
  月姨讲得很详细,慕梓灵也听得很认真,听到了最后她由衷地道了一声:“月姨,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不……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也是奴婢心甘情愿做的。”月姨抹了抹眼角的泪,充满欣慰地感叹道:“也没有什么辛不辛苦,只有值不值得,十几年了,黎主子能醒来,奴婢真的是打心眼里高兴,所以这些年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管如何,还是多亏你了。”慕梓灵也深受感染地笑了笑,随后她又想到什么,狐疑问道:“对了,我爹呢?怎么一直不见他?”
  提起慕振国,月姨顿时又转了一脸担忧:“自从那日那位神秘男子离开后,将军同奴婢交代了几句,也匆匆离开了,至今没有回来过……不过奴婢前段日子让小寒去打听过,听说是将军战后归来那会儿,正巧赶在新皇登基,因为将军护国有功,新皇给他加官进爵,将他留朝了,所以估计将军就是被这些事耽搁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闻言,慕梓灵眉头微蹙,顿觉得有些奇怪。
  若说月姨一直深居在静心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但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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