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这么一下来, 木白芷的头疾还真的慢慢变好了些, 以前三天两头都要发作,现在最多一个月发作一次, 就连下雨天也能谈笑风生了。
  加上手头的生意做得越来越稳, 容媗第一次觉得生活如此美好,当然她也知道如今的能有这一切是得益于什么。
  蚕丝纺织品第一批货在外销的时候, 为了不打草惊蛇让白临有所警觉,容媗将货往远一点地中部地区布货。
  因其高档的布料以及精湛的绣工,这批次的货得到了当地众多富太们的青睐,货品刚一上架就被一抢而空。
  容媗粗略地算了一下利润,远高于之前做棉纺织品的两三倍,沉稳如她, 也忍不住心头狂跳。
  怪不得白临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拿到桑族部落的货源, 根本不愁销路, 价格定位空间也更大。
  当然她也没有把所有的成功都归功和依仗于货源, 毕竟在这背后, 她多年精心的布局和努力, 包括其他增值的手段,都紧紧地关联在一起, 缺一不可。
  但退一步讲,如果没有这样的货源,再精心的布局也难以发挥其最大化作用。
  想到楚虞说的, 两三个月左右,白临方面将会被切断与桑族部落的联系,于是也铆足劲生产和备货,待时机成熟,容家这边再强势出击,协助楚虞那边痛打落水狗。
  容媗胸中思路脉络清晰,感激楚虞能在关键时机出现并拉了她一把,第二日便携着木白芷提上礼品前往芙蓉村楚家去了。
  多年以后,再一次踏上回芙蓉村的路,木白芷从上了马车后便有些坐立不安,一旁的容媗似乎感觉到了她心中的紧张,将她的手包在手心,极力安抚。
  别怕,我们直接往大路去,直直地就到楚虞她们家了。
  木白芷点了点头,只是当马车靠近通往木家分岔路的时候,还是有些忍不住地身子有些发颤。
  容媗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低着头轻轻地亲了亲她的眉。
  木白芷感受到她的体贴,歪着脑袋贴近她的脖子,蹭着她柔软的发丝,用力地将那些曾经带来惧意的画面赶出脑海中。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不要多久终于过了石桥,木白芷轻轻舒了一口气,透过车窗帘,看到外面一片葱葱郁郁的景象,忍不住叫停了马车,要下来走一走。
  此时正是八月底,木丁香他们家的第二季庄稼也已经长出来了,整整齐齐一片一排一排的嫩绿色,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眼下还不到晌午,但太阳挺晒,容媗招呼着木白芷赶紧往院子那边去。
  木白芷应了一声,刚要抬腿往前走,却见前边一棵高大的枫树上,夹杂在黄色叶子中间有一小片翠绿色特别显眼,而且树上还伴随着咯咯笑声传来。
  她回头一望,吓了一跳。
  竹儿你怎么爬得那么高,快下了。
  竹儿一听树下的声音,待看清楚是谁后,咦了一声:二姨,你怎么来啦?
  来找你娘亲,你是怎么爬上去这么高的,快下来!
  这棵枫树又大又高,起码有七八丈才到顶,木白芷不知道竹儿这短胳膊小腿的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回头她又怎么下来?
  竹儿这才愣了一下,她每次上来老枫树都是直接用枝叶托起她的屁屁就可以爬得很高了,还有老蔓藤也在,根本不怕摔的,就算下去也很容易。
  可楚虞已经交代过很多次,不能够在外人面前展示这些,她一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要哭了。
  二姨,竹儿也不知道怎么上来的,可是现在下不去了。
  木白芷以为她是怕高给吓哭了,忙道:乖竹儿不要怕,抓好树干二姨上去接你。
  说完就要脱鞋子,容媗赶紧阻止她道:这树这么高,你不要乱来,我去叫楚虞。
  木白芷摆了摆手道:我小时候经常爬树,这个算不了什么,多年没有爬了,让我活动一下筋骨。
  说完抱着树干吭哧吭哧的就往上爬。
  容媗一见这大的小的一个个不听劝,赶紧往楚家的院子跑去。
  竹儿在树顶看到木白芷正在往上爬,开心的拍手道:二姨二姨,再快一点。
  木白芷终于攀上了树枝,踩着树叉一层一层的往上爬,终于爬到了竹儿的地方,一把抱住她,恶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怎么这么调皮,爬这么高的地方,万一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
  打完又无可奈何抱着她亲了一口:小淘气鬼。
  竹儿咯咯地笑了:不淘气,竹儿可乖了。
  你才不乖,你要是乖就不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树下传来楚虞的声音:正午太阳这么大,你们两个是要在上面晒太阳吗?
  木白芷这才抱着竹儿慢慢的往下挪,到了树干部分再把竹儿背在背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两人才一沾地面,竹儿就被楚虞一把捉住在屁股揍了几下,而木白芷也被容媗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似乎在说晚上回去再好好收拾她。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爬那么高的地方,要是二姨不来你要怎么下来?
  竹儿嘟着嘴道:二姨不来你就上去背我下来。
  楚虞顿时哭笑不得:你就是看不得你老娘整天悠闲着,对吧?
  教训了竹儿之后,忙招呼着容媗她们回家。
  一进门竹儿就噔噔噔的跑到木丁香身前,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小脸眨巴着眼睛道:娘亲,二姨来啦。
  一脸讨好。
  楚虞压低声音对容媗和木白芷道:这是怕她娘亲又再说她一次,先下手为强,主动讨好。
  果然木丁香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加上二姐难得来家里,心里高兴得不行,也不忍心再说她了。
  木白芷看着这小肉团子古灵精怪的样子,又喜欢又羡慕。
  容媗和木白芷都是第一次来楚家,往屋前屋后院里院外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这山谷真是个风水宝地,有山有水良田规划整齐土地肥沃,圈里有猪有羊又有牛,一只只三四斤的大花鸡穿梭在庄稼地里,忙着找虫子吃。
  此时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节,如果是在城里,大户人家都会准备有冰块用来降暑,但在楚虞她们家这里,清风徐徐,有阴影的地方就是一片阴凉,蝉鸣鸟叫,更显得惬意和宁静。
  这里真的是来了就不想走了呢。
  楚虞烧好水坐在院子里泡茶,容媗坐在一旁两人聊着生意上的那些事。
  而伙房里,两姐妹正在准备今日的午餐,竹儿则负责在旁边捣乱。
  木白芷自然是会做饭的,只是后来到了秦家之后,这些事情自有下人来做,但如今又接触到这些柴米油盐,新鲜感又扑面而来,心里暗戳戳地想着回去要亲手给容媗做顿饭吃。
  午饭煮的是牛腩炖萝卜,还有白切鸡,外加一个菜心和腌黄瓜。
  除了牛腩,其他都是自家养的种的。
  第一口下去,木白芷就冲着木丁香举起了大拇指:这菜真好吃,我怎么觉得有点像五味食居的味道呀。
  木丁香笑了:念念那里的菜品都是从我们这进货的,味道自然不会相差太多。
  原来是这样,木白芷恍然大悟,怪不得五味食居这两年生意做得特别旺,原来秘密都在你这儿呀。
  那倒也不尽然,好的食材是加分项,但如果没有好的手艺、卖点和品质,单靠食材也不一定都能做出好的食品。楚虞接过了话头。
  一旁的容媗深有感触,也附和了两声。
  竹儿已经会用筷子了,不过每次夹菜还是颤颤巍巍的。
  夹了一块萝卜,一不小心吧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抬头望了一下楚虞,楚虞没有吭声装作没看见,她赶紧伸出小肉手把吊在桌面的那一块萝卜给抓起来要放进嘴巴里。
  楚虞见状,轻咳了一声,小肉团子刚到伸嘴边的手又停了下来。
  木丁香瞪了楚虞一眼,冲着竹儿柔声道:掉了便掉了,留着给家里的小猪吃。
  竹儿一见娘亲帮自己说话,赶紧嗯嗯两声又把那块萝卜给放了下来。
  楚虞被自己媳妇瞪了一眼,讪讪地笑了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容媗万万没想到在外面威风八面地楚虞,在家居然是这副样子,这反差让她实在有些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当然,任何一个疼爱自己妻子的人,怎会不知道要迁就和包容对方,在心上人面前低头做伏小状。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望了一眼身边的人,貌似自家的情况刚好相反,自己在外面通常是一派强硬姿态,但回到家,除了有些黏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说了算,莫非因为平日自己在下面的比较多,所以这人才会言听计从?
  饭后几人坐在院子里纳凉,容媗从兜里掏出五张银票摊在桌子上,一张一百两。
  这是先前你帮牵线搭桥的酬金,本来打算是给一千两,只是最近各项机械和作坊投入还要花钱,所以剩下的那些待年底再补齐。
  容媗言辞诚恳倒也不像是为难的样子。
  楚虞笑了笑道:你这就见外了,桑族部落那边是我娘的家族,蚕丝往外贸易也是利益双方的事情,我不过是搭个桥牵个线,可不敢收你这么大礼。
  况且,以咱们的关系都是一家人,何须客气。楚虞意有所指地冲着木白芷地方向望了一眼。
  容木二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初次被旁的人当面认同,忍不住带着三分羞涩七分欢喜,两张俏脸都是红扑扑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们容府能有今日,却是幸亏有你,不然早就被秦贵和白临给瓜分的一干二净,哪里还能有今日给你送钱的机会。
  芷儿又得益于竹儿福星照耀,头疾也慢慢治愈,我们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好。
  话未说完,一旁的竹儿却接过了话头:二姨给竹儿绣绿裙子,人家的裙子上也要绣有好多好看的图。
  木白芷笑了:好,回去就专门给竹儿绣,竹儿想绣什么蝴蝶、蜻蜓还是小猪?
  绣那朵小花竹儿指着水缸旁地那朵小花儿。
  上次因为被吃了果实而枯萎的小花,后面经过竹儿细心地疗养,又慢慢的好了起来,如今也有一朵小小的花骨朵,看样子过几日就开花了。
  好,就绣那小花儿。
  竹儿得了她的承诺,心里美滋滋的。
  看到大人们还在为桌面上的几张银票推来推去,伸出小胖手拿过来一人分了一张。
  好了,现在每个人都有了,不用争了。
  桌边四人面面相觑,楚虞哈哈一笑:既然竹儿给分好了,我们家人多占了大头,剩下的你就拿回去吧,年底也不用再拿过来了,有空给竹儿做几件裙子就好,家里现在也不缺什么,地里粮食蔬菜水果都有,想吃就过来拿。
  容媗二人无奈,只好把桌面另外二百两银子收了起来。
  木白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再想想以前在木家的日子,永远没有谦让,也永远都是见钱眼开,兄友弟恭母慈子孝这样的场面也不会在那个家里上演,想到这里心中感慨万千。
  于是不知不觉又说到了木家,如今木空青已经死了,木母失踪,木决明上山当了土匪,只剩木老汉一人在家,白天出门扛货,晚上独守空房,曾经的鸡飞狗跳,如今也只剩木老汉一人的孤枕独眠。
  如今似乎每个人都遭受到了报应,但木老汉却好像没有什么损伤,容媗想起过去那些日日夜夜,木白芷头痛欲裂,半夜醒来,眼睛里布满红色的血丝,嘴里胡乱地喊道:木奎要杀我,木奎要杀我
  每一次想起这样的场景,都觉得心在滴血。
  下午天热,木丁香让她们傍晚太阳下山了再走,走之前去地里摘了一小筐的青菜,青瓜萝卜茄子青菜装了满满一筐放到车上去。
  容媗自出生以来就是富人家的大小姐,何曾接触过这种原汁原味的田园生活,如今见到这些吃的用的都是靠勤劳的双手给种植出来的,忍不住心生向往。
  木白芷自然看得出她眼神里的东西,陶侃道:你就是一时喜欢,若真让你来种地挑粪,你半天都干不下去。
  容媗抿了抿唇:也不是不行,只要有你陪着,我应该还是可以的。
  木白芷一听悄悄的咬她耳朵说道:你若一晚上能有力气跟我来个三次以上,咱们再来讨论这件事情。
  容媗顿时脸上红霞飞起,斜着眼睛嗔了她一眼。
  早上来的时候车里装着满满的礼品,晚上回去的时候同样也是塞了满满的东西,车尾那里还挂着两只山地鸡,一摇一晃的,随着夕阳的余晖往县城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木白芷难得的有些安静,容媗问她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家里如果多了一个像竹儿这样的小孩子会热闹很多?
  许是以前秦贵身子不行,娶了那么多妻妻妾妾最终都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所以容媗也没有体会过家里面有小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如果像竹儿这种,倒也是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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