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自白
“不是说好礼拜日回来的吗，怎么又不来了”，宋琦听着母亲在电话里埋怨，“临时有事，下次再说吧”，她坐在宾客室里好声哄道
“上次跟顾宸聊听他说小时候吃的那道菜，我跟你爸把食材都买回来了，你问问他啥时候有空过来尝尝”
“诶呀妈妈，他这阵子要出差，估计都没时间的”，她一本正经地扯着谎，“你们别瞎折腾了，跑来跑去也不嫌累”
“还没成老骨头呐”，宋母笑道，“这不是你爸对小顾满意嘛，一天到晚只在我面前夸，这孩子多么多么好”
“真的啊”，宋琦漫不经心地回应着，“那等他回来我问一问，让你们多见见这位好女婿”
“可别耽误他工作”，宋父不知何时抢走了电话，“你平时也多照顾他些，毕竟人民警察为大家做贡献嘛”
“知道知道”，她哭笑不得地附和，“我这还没嫁出去呢，你们二老的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以后你闺女被人扔了可怎么办”
“我看谁敢”，宋父一脸正色，“谁要敢这样对我闺女我不把他腿打断”
“您那么紧张干嘛”，宋琦缓和道，“都是开玩笑的，好啦，我还在外面参加宴会，就先不聊了”
笑着和父母挂完电话后，她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别再有人来打扰这片刻的清净了，她在心里渴求，可天公不作美，下一秒便狠狠地在她头顶浇下冷水
“姐”，杨星臣可算找到宋琦猫在哪里，他知道现在她的心情一定蛮复杂，“你别搭理杨楚泽那个混蛋，他有时就这样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你哥怎么了”，宋琦一愣，“你干嘛这么骂他”，说完她觉得不够又补充道，“要骂也可以，出门左转”
难道宋琦姐真的移情别恋了，他在心里编排，可刚才他明明看见她和姐夫一起的身影，这群人到底搞什么，“你跟我姐夫吵架了？”
“谁跟你说的”，宋琦也纳闷，难道大家就这么好奇别人的感情生活，她怕这祖宗又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赶紧先下手为强，“你赛车服还想不想要”
“说归说，你把我生日礼物扯进来干嘛”，杨星臣嘴撅得老高，“顾宸哥多好的人，不仅英俊潇洒还为人谦逊，杨楚泽跟他简直天上地下的差别”
“然后呢”，宋琦顺着他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劝我，过了这村没这店，抓紧拉着他复合”
“你们分手了？”，杨星臣震惊，操，这杨楚泽干的好事，非得惹得大家都不痛快他才满意
宋琦真想给自己来两个嘴巴，怎么一不注意就说漏了嘴，她看着眼前杨星臣惊掉下巴的丑态，无奈道，“至于这么惊讶吗”
“这就是你说的成年人的爱情？”
“感情的事你不懂”
“那也不能因为你和别人跳舞就分手啊”
“不关你哥的事”，宋琦无力地托着头，“是我的原因”
“你喜欢上我哥了？”，杨星臣愁眉苦脸，“你这性情转变得也太快了”
“你闭嘴”，宋琦忍无可忍，“关于我和顾宸分手是因为我们两个人都出了问题，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还有”，她一脸严肃，“从今以后别叫人家姐夫了，我们分手的事情也别往外说，听到没”
“我不懂”，他困惑地看着宋琦，“你们之前明明好得流油，怎么说分就分”
“说来话长”，宋琦叹了口气，“星臣，你以后交朋友一定要好好对人家女孩子”
“怎么好”
宋琦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在这授道解惑的操作有些好笑，一番权衡下她还是开口，“起码要确保自己是毫无保留地喜欢她”
“是顾宸哥出轨了吗”，杨星臣一旦死皮赖脸起来，没人能招架住
“别问了”，宋琦无心恋战，“你要实在好奇去找他，我太累了，今天被你催着跑这跑那，让我休息会儿”
“姐，我比赛你来不来”，既然问不出什么，他只好作罢，只好另辟蹊径
“我可能会没空”，宋琦仰着头闭眼答道，“你不是和朋友一起吗”
“是这样...”，杨星臣不好意思地挠脑袋，“我邀请了喜欢的女孩，我怕到时比赛她一个人待着拘谨，想有人能陪着她”
“你这个比赛有奖项吗”，宋琦没理他的话茬自顾问道
“不算正式的”杨星臣坦白，“不过前叁起码能有参加全国赛的资格”
“努力吧”
“这就没啦？”，他还等着人答应呢
“再说”，宋琦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地乱蹦哒，什么时候你能安生会儿”
“你答应我去我就不烦你”，忽然他想到了好点子，“你该不会是想躲着顾宸哥吧”
“激将法也没用啊，杨星臣”
“有什么呀”，他满脸不屑，“我感觉你心胸变狭窄了，为了个男人都顾不上自己弟弟”
宋琦一时被他气笑，“你倒说说我怎么不惦记你了”
“都说了这是我特别重要的比赛，你还这样敷衍”，戏要做足，这样才能给这对苦命鸳鸯制造重逢的机会，“杨楚泽想去我还没同意呢，再说了今天可是我生日”
“好好好”，宋琦被他折磨得头疼，“我答应你，去，行了吧”
“行”，他答应得爽快，“姐你到时瞧好吧，有你的战衣加持，我保准儿拿第一”
可算送走了这位爷，宋琦终于得了空闲，她把头靠在沙发背上，睁着眼看眼前闪烁的灯光，一会儿又伸出手挡在眼前，看着指缝间流动的光影，疲惫感油然而生，想起刚才和顾宸的对话，看来她还是狠不下心一刀两断，究竟是为什么呢，她在心里呢喃，迷迷沉沉中竟昏睡了过去
“小鱼，醒醒”
她恍惚听见有人在说话，迷糊地睁开了眼，发现四周变得陌生，“小鱼，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是元儿吗”，宋琦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人问道
“嗯”，待她走近，宋琦也看清了全貌，那是照片里的元儿，身着素衣的她正弯着眼睛朝自己微笑，“可真是小懒虫”，她蹲下来去刮宋琦的鼻子，然后仔细地打量着，“我的小鱼长大了”
宋琦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她想去抚摸元儿的脸颊，眼窝随着她的触碰而红热，“我好想你”，她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这些年来的东奔西走让她的心蒙了灰，现在能够看到元儿真是毕生所幸
“我也一样”，元儿牵过她的手，“不过看到你现今的模样我便安心了许多”
“你会原谅我吗，元儿”，她颤抖着嘴唇，强忍泪水说出这句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和顾宸之间…”那么相爱，难舍难分，她眼里尽是乞求，但却不知自己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复
“我不怪你”，元儿擦去她留下的泪水温柔地说道，“也希望你不要怪他”
“不！”，她扯着嗓子，“如果当初他告诉我所有真相，我绝对不会这样做”，不会靠近他、接受他、爱上他，形同陌路才是最好的结果
元儿笑了笑，“有些事冥冥中便注定好了，小鱼，不要再自欺欺人，顾宸他其实也喜欢你”
“可是他明明把我当成你啊”，宋琦紧紧地攥着元儿的手掩面而泣，“我做不到的，哪怕”，她哽咽，“哪怕我还喜欢他，也绝不可以从你这里横刀夺爱”
“这不是争夺，小鱼”，元儿轻声呼唤，“我一度认为纯粹的喜欢便是世间最难得的情感，你何必为了不值一提的负罪感而放弃心之所属”
“如果你沉浸在这种阴影下，还会有勇气去爱吗”， 宋琦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并不是我要如此，可那天他说了的，难道我还不该放手吗”
“我想，他也后悔了吧”
可宋琦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元儿的身体正随着风吹散，纵使她惊呼呐喊也无法阻止，忽然她猛地惊醒，才发觉外面天色渐晚，昏黄幽暗的窗前站了道人影
他好像听到后面窸窣的声响，转过身，“你醒了”
“嗯”，宋琦拿开那人盖在她身上的衣服，“你怎么在这里”
“宴会结束了，大家找不到你，星臣叫我来看看”，顾宸走过来，她看到他的手上夹着未灭的烟支，“最近休息不好吗”，宋琦撑着脑袋，听着他的话零零散散送入自己的耳朵，可她似乎还没睡醒，没有心情回答
“你走吧，我没事”，她又将自己蜷缩在沙发里，“我要再睡会儿”
“睡吧”，顾宸将烟掐灭，“我这些天一直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可想来想去也不能给出说得过去的解释”
他的话像液压的机器压在宋琦的心头，那种生疼的紧迫感在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我们共同度过了太多美好，以至于连我自己都忘掉当初为何要接近你，说没有喜欢是假的，可要我说爱”，顾宸顿了顿，“爱太沉重，可能这些年我对惜故的感情也将爱化成了执着”
到最后只剩下一副空虚的躯体，那些妄想爱会留存的希冀，究竟是将心留给了回忆，还是为了与你交织身体。他比流浪汉还要凄惨，明明什么都拥有过，可到头来却一无所有
他终于懂得香槟玫瑰的花语，没了你，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宋琦，如果我说我爱你，是不是沙漠也会衍生出湖泊，可为什么我的心止不住地从身体里抽离，你该怎么相信，在这无数谎言下残存不多的情意
灰烬在烟缸里打转，浸透在黑色外套下的湿润，让他们淹没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