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程钺的同道
程钺之前并未来过燕州，对这个名词的了解也极少，只是以前听老爹程不凡提过几次而已。
程钺仔细回忆着老爹昔日的言语，皱着眉头说道：“燕州，千年前雪国的一座北方名城，就是传说中那个‘燕行千里带金归’的燕州？”
“没错，你还知道什么？”朴光子大模大样的点了点头，一脸感兴趣的看着他。
只是程钺却摇了摇头：“我能想起的就这么多了。”
所谓的“燕行千里带金归”乃是一句古语，将近千年前，这座燕州城附近栖息着一种十分神异的大燕，这种大燕每年中都会飞往南方栖居一段时间，等再飞回来时总会带回一两件金器。
奇异的是，人们只知道这些大燕每年都会飞往东南的某处，但却没人知道它们到底抵达了什么地方，这些金器又是从何处带回来的。
不过古人迷信，将此事当做了燕州贵不可言的象征，当时不少抱有发财梦的人都慕名而来，将此处当成了自己发家致富的福地，燕州因此而大兴。
“小光，这里是什么时候毁掉的？又是怎么毁掉的？”程钺问朴光子。
朴光子对他不叫自己师叔十分不满，只是昂着头不理他。
“师祖。”程钺又将视线转向了莫闻子。
莫闻子的表情仍是那般古怪，连头都没回，只是语气幽幽的道：“具体毁灭时间已不可考，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它是毁在一头凶兽手里的。”
“凶兽？！”程钺吓得咋舌，“什么样的凶兽能靠一己之力毁掉一座城？”
“喵！”闻听此言，趴在莫闻子肩头的猫妖白氏忽然叫了一声。
“就是嫂子你这样的？”程钺看着她。
白氏的猫脸上浮现出了非常人性化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
“她虽然也有毁灭一城的本事，但道行比起当年毁掉燕州的那个妖物却要差了一百倍！”朴光子插嘴。
“比嫂子还要强大百倍？”程钺缩了缩脖子，心底直冒寒气。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他们也进入了燕州城的遗址，行走的一处处残垣断壁之间，周围磷火之光幽幽，就好像进入了一座巨型坟场一般，令人不自禁的打心底里冒寒气。
“当时燕州有三十多万人口，结果一个都没跑出来。”朴光子适时说道。
程钺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现在说这个不是存心吓他吗？虽然他一点也不怕就是了……
“小光，别闹！”莫闻子开了口，语气有些烦躁。
师傅发了话，朴光子自然不敢不听，立刻闭上了嘴巴。
三人又朝废墟中心走了一段时间，直到来到一处貌似广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你们在这等着。”
莫闻子向程钺与朴光子吩咐一声，便自顾自的来到广场中间，从怀里摸出十一支香烛，在地上摆了一个玄妙非常的阵型，而后又以一个莫名的顺序点燃了。
“师祖这是在做什么？”程钺问朴光子。
只是朴光子脸上也满是疑惑：“我也不清楚，也许……”
“也许什么？”程钺以为对方知道些什么，连忙追问。
朴光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在此时，广场中心的十一支香烛突然起了变化！
也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阴风，将那十一根蜡烛全部吹灭了！
朴光子和程钺本以为莫闻子施法已经失败了，却不想在下一刻，那本已熄灭的蜡烛又陡然自己亮了起来，只是烛焰的颜色已不再是橘黄色，而是幽幽的绿色！
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莫闻子，我们当年不是说好了吗？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来此处可是坏了约定！”
莫闻子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回答：“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恰恰相反，是有一事相求。”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声音突然大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
莫闻子面无表情的听着对方大笑，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那个声音笑够了，终于停了下来，语带讥讽的道：“想不到啊，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也有来求我这个邪门歪道的一天！”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莫闻子挑了挑花白的眉毛，神情不变，“你我各有所长，我办不到的你能办到，我自然要来找你。”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那个声音质问。
“就凭这个！”说这话，莫闻子从怀中抻出一物，撒手扔上了天空。
“嘭”的一声响，那东西好像被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接在了手中。
“这？！”那个声音很震惊。
“报酬够不够？”莫闻子不动声色的问。
“那要看你找我做什么了。”然而那个声音很狡猾，并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很简单。”莫闻子将视线转向了程钺，“施展一下你的超品武技，用一成功力就够了。”
虽然不知道莫闻子在打什么主意，但程钺还是依言照做，举起手来，立掌如刀，对准附近的虚空挥出了一道近丈长的血色刀罡。
“嘶……”目睹此景此景，那个声音倒吸了一口冷气，对莫闻子的目的有所明悟了。
“怎么样？”莫闻子问。
“遮掩住他的血色真元力不是问题。”那个声音幽幽回答，“只是……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这武技应该跟那个人有关……莫闻子，虽然这个小子应该是你的子侄辈，但既然修炼了这种功法，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同道了，你确定要继续包庇他吗？”
“我不包庇他，难道要把他交给你当徒弟不成？”莫闻子冷笑。
“这……也不是不行。”那个声音竟然有些意动。
“别想了！”莫闻子断然道，“我不会把他交给你的，我们师徒三人今日来过此地的消息也要保密，不然你还在世的消息我也会散播出去，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
“嘁！”那声音似乎有些投鼠忌器。“在这等一刻钟。”
说完这句话，声音便消失了。
“师祖……”方才莫闻子与对方的对话程钺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有一大堆疑问，眼见对话告一段落，便想问个清楚。
“现在什么都不要问。”谁想莫闻子根本就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严厉的看了他一眼。
没奈何，程钺只得把一肚子问题咽了回去。
一刻钟时间很快便到，那个声音如约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声音的真身。
那是一个廋小干枯的小老头，头发都掉光了，皮肤干瘪，紧紧包着骨头，眼窝深陷，只有一双瞳孔中仍能看到犀利的光彩，斯时斯地看到这样一个老家伙，若非事先知道对方是个活物，程钺肯定会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什么的。
小老头没有搭理莫闻子，而是径直来到程钺面前，将一个墨玉吊坠塞给了他。
“小子，如果在莫闻子那老家伙那呆腻烦了，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不管是拜师还是拜干爹都没问题！”小老头笑容可掬的道，若非他是一副干尸面孔，不然还真有点和蔼可亲的意思。
程钺尽量礼貌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带上那吊坠，再施展一便你的武技。”莫闻子在远处说道。
程钺连忙照做，将那吊坠挂在脖子上，再次用掌刀劈出了一道刀罡。
令人惊奇的是，那刀罡竟变成了白银色，再不复往昔那妖异的血色了。
“这东西能用多久？”莫闻子不动声色的问。
小老头终于转过身面对他：“我祭炼出的法器，怎么可能是短命货？不开玩笑，用个十万年不成问题！”
莫闻子点了点头：“交易完成，咱们就此别过。”
言罢，他便来到程钺和朴光子面前，一手牵一个人，抬脚就走。
“哼，咱们好歹是老相识了，你还真够无情的！”小老头语带讥讽的对莫闻子道。
莫闻子连头都没回，只是冷冰冰的回了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嘁！”小老头撇了撇嘴，一阵阴风吹过，他那皮包骨头的僵尸身形顿时无影无踪。
直到彻底走出了燕州废墟，莫闻子才停下了脚步：“今晚就在这宿营吧！”
朴光子殷勤的跑去捡柴禾生火，而程钺则来到了莫闻子身前：“师祖，那个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谁想莫闻子竟回答：“他不是人。”
“不是人？！”程钺吓了一跳，“那他是……？”
莫闻子回头看了眼燕州城的废墟，意味深长的道：“你不是想知道毁掉燕州城的凶兽是什么吗？其实刚才你已经见过了，就是他。”
“什么？！”
程钺大惊失色，天可怜见的，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法把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跟毁灭一座城市，屠尽三十万人的巨凶联系起来啊！
莫闻子语气毫无波动的道：“和你算是同道吧！这老东西当年为了尽快突破，将一座城的人都变成了他的血食。”
程钺只剩下苦笑了，这样的同道他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