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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自强_分卷阅读_76

  安然把一小壶金华酒筛热拿进来的时候,梅大已经靠在炕上睡着了,想是连夜赶路的缘故,心里不禁一热,也不吵他,轻手轻脚的把桌上的东西收了,桌子也挪了下去。
  见他的靴子有些雪水,帮他脱了,里头倒不湿,放到外头炭火边儿上烤着,拿了床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他脸上。
  这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他的脸,面具做的颇为精巧,是皮质的,仿佛第二层肌肤贴在脸上,即便露在外头的皮肤遍布疤痕,却仍能看出唇形削薄,都说唇薄的男人薄情,却不可否认这样的唇形才是最完美的。
  安然猜烧伤前的梅大一定很帅,他的眼睛能看出是完好的,深邃漆黑炯炯有神,有这样眼睛跟完美唇形的男人怎会难看。
  安然越发好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儿,想着不禁伸手去摸他的面具,却猛然被他抓住,梅大醒了,眼睛睁开深深看着她,嗓子里发出难听的声音:“你,做什么?”
  被抓了现行,安然不免有些慌乱:“没,没做什么?”“你想看我的脸,你不怕?”梅大努力说出两句话。
  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不是吗,既然喜欢,何必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喜欢就应该光明正大,何必隐藏。
  想到此,安然忽然有了勇气,认真的与他对视:“我想看,我不怕。”
  梅大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盖住她的眼睛,把她拉进怀里,安然感觉他在自己手上写:“可我怕。”
  “你怕什么?怕我会嫌弃你吗,若如此,大可不必。”安然说着拉开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坐到对面,方才开口:“你只知道我是个厨子,是冀州安府的丫头,还有许多事你不知道,其实,我跟安府的大老爷……”
  说着,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之前我曾是安府大姨娘跟前的丫头,后来犯了错被发落到外厨房做杂役,才拜了师傅,至于犯了什么错……”安然咬了咬牙:“我犯的错是勾引大老爷,被大姨娘抓住,一怒之下才发落出去,也就是说,我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从冀州府出来的时候,我曾发誓此生不嫁,却不想会遇上梅大哥,梅大哥你喜欢安然吗,若喜欢安然,可在意安然已不是清白之身?”
  梅大目光深深看了她许久,或许时间并不长,但对于安然来说,却仿佛过了一百年之久,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她喜欢梅大,不想失去这个男人,却必须坦白,让他去选择,因为她很清楚,这些事是不可能瞒住的,她也不想瞒他,既然想在一起就必须坦诚,谎言支撑不住爱情,更不可能长久。
  安然的想法如果让林杏那女人知道,肯定会说她疯了,在林杏的世界里,男女之间哪来的什么爱情,就是看着顺眼,床上和谐就可以了。
  安然却跟好友的情感观不同,如果不找就算了,找了必然是彼此喜欢,进而深爱的,她会把自己的所有敞开给他,不会有丝毫隐瞒。
  就在安然几乎失望的时候,梅大却忽然倾身,在安然怔愣中,两片温暖落在她的唇上,带着些许麻辣的味道,辗转,侵入……
  安然就觉脑袋嗡一下,瞬间仿佛所有理智都抽离而去,只剩下唇间男人的味道,属于梅大的味道……
  安然下意识回应他,她的回应让这个吻变得更为火热,从彼此试探倒相濡以沫……等安然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炕上,新上身的袄裤凌乱不堪。
  梅大紧紧抱着自己,灼热的唇在自己脖颈间游离,粗重的气息一再告诉安然必须在此时喊停,哪怕她决定坦诚以待,也想跟梅大在一起,却依然没准备好把自己彻底交给他。说她矫情也好,端着也罢,总之,她是个再传统不过的女人,有些事她不想这么快。
  想到此安然推了他一把:“梅大哥……”
  梅大仿佛也恢复了理智,从她颈间抬起头来,眼里的火光渐渐隐了下去……
  安然有些忐忑的看着他,林杏儿说男人最反感的事情就是中途叫停,还教育她以后跟男人做的时候,千万记住这一点,说男人一旦开始,脑子就没了,用来思考的都是下半身,基本等同于发,情的野兽,这时候打断他,后果可想而知有多严重……
  见他盯着自己,安然忍不住又叫了声梅大哥,仿佛听见梅大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把安然拉进他怀里,抱了一会儿,在她手上写了几个字:“对不住,是我莽撞了。”
  安然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唱歌,一个男人可以在这时候做到尊重,比什么都有意义,让安然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
  正高兴呢,男人又在她手上写:“我只是情难自禁。”
  安然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仰起脑袋看着他:“还说梅大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呢,没想到也会说甜言蜜语。”
  见梅大盯着自己眼里的火光微微跳动,仿佛有重燃的苗头,忙从他怀里离开:“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刚要跑却被梅大一把抓住,安然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忙道:“梅大哥,我,我还没准备好。”
  却听梅大轻笑了一声,嘶哑的声音说了句:“过年应该吃饺子。”
  跟梅大包饺子完全是安然一个人动手,梅大一开始也想帮忙来着,但他手脚笨重,劈柴倒是很熟练,包饺子就不成了,面皮到他手里,不是扯破了,就是包的乱七八糟。
  毁了几个饺子之后,就被安然勒令坐在一边儿,为了防止他捣乱,安然还塞给他一碗姜汤,怕他大冷天赶路回来,存住寒气,自己一个人擀皮包饺子。
  安然的动作异常熟练快速,梅大一碗姜汤喝完,一盖板胖嘟嘟的饺子已经下锅了,端上来两大海碗,倒了香醋递了筷子给他:“快尝尝,好不好吃?”
  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梅大目光温软,吃了一个饺子不禁愣了愣:“素的?”
  安然笑了起来:“自然是素的,过年吃素饺子可是北边的传统,寓意来年素素静静的,不过南边就不大一样了,得做年糕,说起这个素馅,还是在冀州的时候跟个老和尚学的呢,只可惜少了一味豆腐乳,不然才好吃呢。”
  冀州府?梅大拉着她的手写了几个字:“你不回去了吗?”
  安然愣了愣,摇摇头:“不回去了。”
  梅大继续写:“上次你说那个不想见的人是安府大老爷?”
  安然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才点点头:“大老爷不算个坏人,对我也算仁至义尽,只是我却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说着看向他:“梅大哥真的不在乎吗?”
  见梅大摇头,安然终是放心了:“从我离开冀州府的一刻,过去种种便过去了,我只是安然,是个努力增长见识,学好手艺的厨子,梅大哥,我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呢?可否告诉我你的事?”
  梅大目光闪了闪:“这些我可否日后再告诉你。”
  安然虽然有些失望,但想到他的脸,估摸过去一定是他不想去面对的,自己强逼他说未免有些残忍,便退而求其次:“那,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我保证不怕,真的。”
  梅大颇有些犹豫,但在安然恳求的目光下终于妥协,伸手把面具摘了下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除了眼睛鼻子完好,其余的皮肤几乎纠结在一起。
  没等安然看清楚,梅大已经把面具重新戴上,并把她拉进怀里,在她手上写:“即便你现在后悔,我也不会放过你。”
  安然愣了愣,气的推开他:“我怎么会后悔,在梅大哥眼里,安然就是这种以貌取人的女人吗。”
  梅大笑了一声,把她重新拉进怀里,凑到她耳边吐出几个字:“不是最好,是也晚了。”声音虽难听,却让安然想起刚才两人的亲密,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不知是不是安然的错觉,仿佛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后,情况就开始逆转,不过一转眼,梅大就从被动变的主动起来,两人在一起守岁的时候,他都抱着她不松手,时不时还会亲她一下。
  让安然不禁叹息,果然林杏儿是个这方面的专家,记得她曾经说过,不管多老实的男人,碰上女人如果不主动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同性恋,一个是性无能,显然梅大不属于以上两种,且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
  安然如今非常怀疑,自己的原则能坚持多长时间,这么腻下去,会不会很快就要失守。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刚过子时安然就把梅大推了出去,让他回自己的屋里睡觉。
  梅大倒是颇为听话,虽有些依依不舍的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到底回去了。安然躺下还在想自己跟梅大的事,想着想着不免吃吃笑了起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街上的爆竹声吵醒的,想起今儿是大年初一,自己如今有了徒弟,两个小徒弟势必要来磕头拜年,这是规矩,忙一咕噜爬了起来。
  打开门就看见梅大,正提着热水往浴房里送,想来知道安然的习惯,昨儿晚上没来得及,今儿早上必然要沐浴。
  安然忽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个男人真好,见他身上仍穿着以往的旧衣裳,不禁摇摇头,想着回头自己是不是跟狗子娘学学针线,也给他做身衣裳。
  即便昨儿晚上没怎么睡,泡了热水澡之后,安然也觉得格外有精神,知道狗子跟顺子会来,便没穿昨儿那身嫩粉的衣裳,而是换了身素青布的。
  却不想,梅大看见自己换了衣裳,却摇头在自己手上写:“不如昨儿的衣裳好看。”
  “今儿狗子顺子要来磕头呢,我穿成那样,哪像个师傅的样儿。”
  梅大点点头,在她手上写:“以后穿给我看。”
  安然脸一红,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经了昨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即便仍然不怎么说话,可说出一句来就忍不住叫人脸红。
  忽瞥见狗子顺子在月洞门外探头探脑的,不禁道:“来了不进来,在外头做什么?”两个小子这才走了进来,刚要跪下给安然磕头,却被安然止住:“你们俩跟我进来。”说着自己先进屋了。
  两个小家伙互相看了一眼,忙跟了进去,梅大也在后头跟着进了屋,两个小家伙一进来就发现堂屋正中的桌子上,摆着师傅的刀盒。
  安然看了看桌上的刀盒,目光颇为复杂,直到如今她也想不出为什么安家祖传的厨刀,会在师傅手里,并且师傅还传给了自己,若说冥冥中自有注定,那么自己到底是谁,安家的老祖宗还是后世的安然?
  即便所有事情都想不清楚,这把厨刀是她安家世代相传的宝贝,却错不了,爷爷说过,这把厨刀就相当于安家的列祖列宗,所以始终供在安家的祠堂里,接受安家子孙徒弟一代一代人的叩拜,这是安家的传承。
  安然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看着俩个小家伙:“既拜了我为师,就得给咱们祖师爷磕头,跪下。”
  两人忙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 安然方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两人又给安然磕了头,敬了茶。
  安然吃了茶放到一边:“既拜了我为师,就要教你们成材,你们需紧记,做厨子,先得学会做人,立身正,才能学好手艺,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厨。”
  两人垂首听着,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激动,虽说之前就是师傅的徒弟,却没有今天这种切身的认同感,桌子上那把厨刀,俩小家伙都知道代表着什么,那是天下第一厨郑春阳的厨刀,也是他们的师祖,今儿拜了这把刀,就相当于正式入了师门,也正式成了厨行里的人。
  两个小家伙一个想给憋屈死的爹争气,一个想继承爷爷的遗志,成为一名御厨,以前只是想,今儿方才感觉,只要好好跟着师傅学手艺,终有一天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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