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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未央_分卷阅读_109

  是以玉娘一面故作慈心,不许太监们将李氏满门被斩的信儿告诉李媛,只要她还心存希望。而后又辛苦安排了诸妃往乾元帝跟前争宠,便是为着乾元帝不能忍受,将人发落。能费心往乾元帝跟前献媚到叫乾元帝不能忍耐的,决计不是个安分的,这样的人进了永巷,见着废后李媛,还能说出什么好的来?
  只可惜玉娘从前虽是计划周全,这回心上恨毒太甚,行事便少了章法,连李媛知道了倾家灭族之后许也活不下去这样显而易见的事也忽视了。是以猛然听着太监来报,说是李媛自戕后,心上十分懊恼后悔,这时听着景和提起,便有了些火气,冷笑道:“二皇子这话说得仿佛我尸餐素位一般。”
  景和听着玉娘动怒,一点儿也不生气,笑得更温和了些,道是:“儿臣不敢。宸母妃即知道了,对李庶人的丧仪可有关照?”
  玉娘正待发怒,忽然想着景和素来狡猾多端,如何这回这样咄咄逼人起来?莫不是另有谋划,当下定了神,缓声道:“李氏因罪被废,如何处置,还要请问圣上。”
  景和便是知道玉娘看不着,脸上还是一笑:“宸母妃恕儿臣多嘴,如今父皇请立母妃为后,这当口母妃宽容大度些,倒也是好事。”
  玉娘不意景和竟是会说这句,一时摸不清他心上所想,就听着景和下头那石破天惊的一句:“便是父皇不与加恩,宸母妃也该遣人去瞧瞧。或许李庶人会留下什么意愿也未可知。宸母妃若能见着遗笔,替李庶人完成遗愿,也一样是个美名。”
  这话说了,玉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是李媛有什么遗笔不知何故落在了景和手上,上头必然是有要紧的话,不然景和也不能这样跑了来,更言出威胁。
  玉娘本是心思浮动,叫景和这一番话一讲又神智清明起来,李媛能说什么无非说她即是阿嫮,阿嫮即是她,一无有人证二无有物证,接口道:“若是有遗笔,永巷令也该呈上才是,倒要二皇子提醒。”便要叫金盛去宣永巷令。
  景和便笑道:“都这会子了,永巷令便是有遗笔也早该呈上了,这会子还没来,多半儿是手上无有。儿臣以为,宸母妃很不用宣永巷令。”这话便是在告诉玉娘,李媛确有遗笔,更在他手上。
  玉娘不怒反笑道:“我竟不知道,如何处理宫务,二皇子倒是有心得。”景和退了一步,弯腰请罪:“母妃这话,儿臣当不起。儿臣素来胆小得很,尤其怕父皇。也不知怎么地,父皇那样的明君,儿臣见着他心上便害怕,不待父皇问便什么都肯说了。”
  玉娘要再听不明白景和的话,那便是个蠢货了。景和这话分明是在说,若是他不如意了,就会将那血书交予乾元帝。玉娘哪里是肯吃人威胁的,反笑道:“圣上那样仁厚,二皇子竟还编排这些话,可见你这‘怕’字信不得。”
  虽景和瞧不清玉娘容颜,可只听着她徐言轻笑,言辞如珠,仿佛气吐幽兰一般。
  ☆、第230章 意冷
  玉娘初得幸时景和并没有留意她,在景和看来玉娘不过是个商人女,生得好看些罢了,莫说是高贵妃,只怕皇后就能将她捏得死死的,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多瞧一眼。
  却不想这位谢玉娘短短时日便与高贵妃呈分庭抗礼之势,连着皇后也不能奈何她,景和这才惊觉自家竟是轻敌了。到得那日他在淑妃的承明殿看着玉娘与母妃说话,明明说的是那等阴私事,可这位新宠妃言笑间转眄流波,温情怡意,仿佛说得不过是些花鸟衣裳,舒缓自如。
  景和便是见惯了宫中女子暗中争驰,口舌交锋,也叫她这自若的模样惊了惊,自此便将这位谢才人,昭婕妤,贤妃看在了眼中。且从景和启蒙起,博士大儒们就没不夸赞他的,乾元帝诸子都不在他眼中,从来自负聪明,可这几年来与玉娘的屡次交手可谓输多赢多,因此景和愈发地关注起了玉娘,不时将她的言行揣摩一番,越揣摩越是奇怪。
  若只说争宠夺爱,玉娘貌美解意,青春年少,能占住宠爱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以这位谢玉娘的出身,哪里来的眼界见识手段能和他这大儒指点教育、宫中浸淫见识的皇子一较长短?
  故此景和看着李媛的遗笔之后,就信了个十足,若以沈昭华的出身来说,有这些见识与手段才不奇怪。
  只玉娘若真是沈昭华,她是如何脱困的?如今昔日的护国公府飞灰湮灭,死得一个不剩,她倒也算大仇得报了,不枉她辛苦一场。 不,不,若玉娘真是沈昭华,她的仇家还有个哩,便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那一个。只不知,这位含恨而来的沈昭华,要的是那人的性命,还是他身下的宝座?
  景和自问不是个孝顺孩子,虽想着玉娘许真的是沈昭华,却不肯去提醒乾元帝,反亲自来与玉娘说话,话里话外的暗示与她,只望能听见她失措。不想这女子貌比娇花嫩柳,心肠果真如铁石一般,又或者好说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竟是绝口不认。这样硬的心肠,要是叫她做了皇后,名分即定,日后可怎么翻身?
  既然她心如铁石不肯交流,倒不如现在就拦了她?左右父皇迷恋她,怎么也不能舍得伤了她性命。是以景和听着玉娘那些话,不怒反笑道:“宸母妃保重,儿臣告退。”
  玉娘看着景和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不禁黛眉紧锁。如今她已确信李媛死前留了东西下来,辗转到了景和手上。
  她深知景和的心思是做皇帝,可他非嫡非长,若是与景淳相比,倒还占个贤名,再经营个十数年,也不是不能做得太子皇帝。可她要做了皇后,日后生下皇子,再年小也占了个嫡。便是她无所出,她身边还有景宁呢,虽比景和年少,到底是皇后养子,身份上也匹敌得过了。
  故此景和要拦着她,不叫她封后也是有的。只不知景和为什么拿着了李媛的遗笔,不去奉与乾元帝反来与她说话?是怕她没防备么?这位二皇子景和哪里是这样心慈手软的人!
  是以,想是李媛留下的东西,虽有指向却无明证,景和身份特殊,这样的东西,自不好由他的手递上去,且这事要与他一丝干系没有才好,不然乾元帝疑心病一发,景和也难了局。
  那么依着景和的种种手段,这一回他会如何做?玉娘垂目凝神,却不想乾元帝走了进来,看着玉娘坐在殿中,云髻峨峨、修眉连娟、罗裾逶迤,广袖垂曳、仪静体闲,当真如一尊玉像一般,便是往常看惯的玉颜,也觉移不开眼,摆手不叫宫人们喧哗,轻轻走在玉娘身边鉴赏了回,方将手搭在玉娘香肩上,轻唤道:“傻孩子,竟呆着了。”
  玉娘想得出神,自然全无防备,乾元帝这一声一唤,吓得她几乎魂飞天外,竟是从宝座上直陡陡地站了起来,脸上顿时一片雪白,张大眼看着乾元帝,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连退了几步,险些儿叫裙摆绊着。
  乾元帝哪里知道自家这一声呼唤能叫玉娘害怕若此,不由愧悔,强着将玉娘抱进怀里,劝慰道:“好孩子,莫怕,是我啊,是三郎啊,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玉娘在乾元帝怀中定了定神,方软了声道:“圣上来,如何也不招呼一声,可吓着妾了。”乾元帝轻拍着玉娘的肩背道:“我瞧你倒像个小傻瓜发呆呢,所以叫你一声,哪里知道你这样胆小。”玉娘听着这话,便知道乾元帝已来了一回,只怕自家发呆的模样叫他看了个清楚明白,今日他心怀愧意,未必会想着问,回头若是再勾起此事,可不知要想些什么了,倒不如趁着这个当口儿,将这事抹了过去。
  因此玉娘神色一转,便露了些戚容来,一手挡在乾元帝胸前不叫他靠近,一手按住眉眼,道是:“妾方才失神了,没听着圣上过来,陡然见着圣上,妾,妾,妾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乾元帝听着玉娘这句古怪,便牵了她的手走进内殿,又强将她置与膝上,缓声道:“你为甚会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你父母有什么为难的,求到了你的跟前?”
  却是自乾元帝执意要立宸妃为后,与前朝扯了这些日子的皮,依旧不改初衷。因乾元帝意决,眼看着大事将成,故此就有些乖觉的,要趁早儿讨好,都往承恩候府上奉承,直搅得谢显荣谢怀德兄弟上朝都不敢走正门,都是从送果蔬的角门里走的。昨日朝上才有御史弹劾那些人有失官体,连着谢氏兄弟并梁丑奴。齐瑱一块儿都得了个——幸臣的名头。
  乾元帝只以为玉娘知道了正不喜欢,还笑道:“你告诉你父母,很不用理那些人,你们父女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若是常人,许就借着乾元帝这话顺势应承了,偏玉娘生性狡诈,微微皱眉,轻声道:“这事,妾不知哩。”乾元帝听着玉娘说不知道,拖着玉娘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果然看着玉娘黛眉轻颦,脸上有些郁色,便道:“可是阿琰阿宁淘气了?”玉娘抿了抿唇,摇了摇头,却是飞快地瞥了乾元帝眼,又将眼神挪了开去。
  她这举动,乾元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恼了他了,怪道看着他还要闪避,险些摔着。
  若是旁人做出这番举动来,乾元帝多半儿会将人往地上一推,再道一声:“你继续不喜欢罢。”日后轻易不会再来,偏做出这番举动的是玉娘,乾元帝只觉得她还像个小孩子般,可怜可爱得很,倒还笑得出,将玉娘往怀里抱了抱,故意道:“即是阿宁阿琰不怪,我替你罚他们。”玉娘便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来,挣扎道:“妾几时说是他们了!您冤枉人。”乾元帝哈哈一笑,将玉娘手一握:“你这胆愈发地大了,我与你玩笑呢,你也当真。瞧你那小模样儿,惹着你的除了我再没旁人了。”
  玉娘张大流眄双眸看着乾元帝,脸上适时地露出些惊诧来,乾元帝便将玉娘鼻子轻轻一弹,哼了声道:“不用这样看着我。这宫里,除着我,你还会给谁脸子瞧?不过是看我宠着你,养得你胆愈发地肥了。说罢,哪里不痛快了?”
  玉娘垂下眼睫,遮去眼中的讥嘲,口中却是带些哀伤:“李庶人没了。”乾元帝便道:“她父母犯下大逆不道重罪也是为着她,如今她父母身首异处,她但凡有些人心也不该苟活。”
  这话惊得玉娘猛地抬头看着乾元帝。李媛再与他不和睦,也与他做过十数年夫妇,没有丝毫对不住他的地方,便是李家行了“魇镇事”行事的也不是李媛,说起她的生死来,他竟是这样死得其所的口气,可不是叫人心寒。怨不得当年他查也不肯细查就定了沈家罪名,哈哈哈,果然就是个无心的。
  玉娘身上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待想要说些甚,又觉与乾元帝无话可说,强撑着道:“妾听着李庶人身死,虽知她是捱不过去的,可到底妾初进宫时蒙她照拂一二,妾多少有些感慨。”说了这句,强从乾元帝身上站起便要走开。
  乾元帝听着玉娘这句,只觉其中有心灰意冷之感,不由自主地将她一把拖住:“你这是往哪里去?”玉娘徐徐回头,看了眼乾元帝,轻声道:“妾还能去哪里呢?妾是替圣上倒茶。”乾元帝听着这句,才将手松开,看着玉娘身影,一会儿觉得她近在眼前触手可得;一会儿觉得玉娘缥缈如仙遥不可及,竟是恍惚起来。
  又说景和从合欢殿出来,径直出宫去了,直晚方回,期间陈淑妃遣人来寻了两回都扑了个空,尤其是知道了景和是见过宸妃之后才出宫去的,更是心焦。到得次日景和去见她时,陈淑妃对着景和叱道:“我这母妃无用,不能叫你做嫡子,也难怪你去奉承人。只你也得瞧瞧你可奉承得上不?她膝下有养子,自家又不是不会生养,如何肯要你!”
  景和叫陈淑妃这几句尖酸的话说得脸上一僵,转而又微笑道:“母妃这可是胡说了。儿子何曾愿意叫她当娘了。不过是过去问她几句话罢了,她想要做皇后,也得瞧儿子肯不肯答应哩。”
  陈淑妃听着景和这句脸上这才松了,转而眼圈一红,把帕子掩着面,哭道:“她抢了你父皇去霸着不肯放,如今若是再将你抢了去,叫我可怎么活呢?好孩子,方才都是母亲情急了,你可不要往心上去。”
  景和走在陈淑妃面前轻轻蹲下,抽过陈淑妃手上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泪,又将帕子塞回陈淑妃手中,轻声道:“母亲,儿子过年就十七了,您就不着急么?”陈淑妃听着景和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一面拭泪一面抬头看他,却见自家这个儿子脸上含笑微微,眼角眉梢却是淡淡地,毫无欢喜之意。
  ☆、第231章 讨情
  景和生来聪明,八月能言、三岁便在陈淑妃的教导下背得整篇《千字文》,四岁时起习《论语》,陈淑妃起先以为乾元帝见着景和聪明,总会看重他们母子些,不想景和这些聪明没叫乾元帝喜欢,反招了高贵妃的记恨。
  陈淑妃为着自保,不得不使景和藏拙,这才避过了高贵妃的眼。可从那时起,景和的性子慢慢地冷静下来,越是长成,陈淑妃越是摸不准景和在想些什么,常要景和亲口说了,陈淑妃才能明白景和心思。
  这回听他用若无其事地口吻说着他日后的亲事,竟是要她这个母妃亲自去与乾元帝提的意思,先是以为景和在外走动瞧上了哪家的女孩子。依着陈淑妃心思,虽景和是她儿子,她只有望他能得个才貌双全,又有家世助力的妻子。可有乾元帝的例子在眼前,陈淑妃也怕景和走了乾元帝的老路,将个女子如珠如宝地捧在手上,后宫诸事都看她脸色。若真是如此,便是景和做得皇帝,只怕她这个太后还要瞧那女子脸色过活,又有什么意思。
  可再一看景和神色殊无欢喜羞涩之意,陈淑妃又想道:是了,这个孩子为人素来冷淡比不得他父皇多情,多半儿是瞧上人家父兄的势力了,所以镇定如此。脸上这才松了些,柔声道:“可是你有中意的人家了?”
  景和慢慢地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将眼光投向南窗下的美人榻,榻上空无一人,只有光影斑驳,仿佛眄光流波。景和一眼瞧过便转向了陈淑妃,缓声道:“母妃,儿子都要十七了,大哥只有更长的,儿子记得,当时万贵太妃代掌宫务,父皇在儿子这个年纪,母亲已在父皇身边伺候,太子妃也在遴选中。”
  永兴帝的敬贤皇后早亡,万贵妃如当今的宸妃一般,宠擅六宫,代掌宫务,当时她也主持了几位皇子的选妃,虽是出自永兴帝旨意,连着人选都是永兴帝敲定的,可操持的都是万贵妃,因此倒还叫她得了个贤名去。如今宸妃代掌宫务,又即将封后,由她操持皇子们选妃,更是理所当然。
  可这里又有个讲究,若宸妃已是皇后,身为嫡母为皇子们选妻,那是理所当然,就如当时的李庶人一般。可如今纵然宸妃形同副后,到底也只是个副后,说白了,依旧是个妾,她又哪里来的脸面资格去宣勋贵大臣之女?总要经过乾元帝首肯。而大殷朝规矩,皇子选妃之后必要封王开府,在宸妃即将封后的当口儿将两个成年皇子封王迁出宫去,其意何在?她又是有养子的人。以乾元帝那多疑的性子,便是这时不想,日后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想起。便是他自家不想,也有人能叫他想。
  可若是宸妃不肯开这个口倒也无妨,陈淑妃是景和亲娘,当娘的想儿子早些成家,便是说到乾元帝跟前去,也是理所当然。宸妃这一不肯,也是个说头。
  若是玉娘这里与乾元帝说了,乾元帝首肯,正妃是哪个她们做不得主,侧妃是哪个倒还好说一句,总能挑个合意的。且即开府封王,景和便有了自家全副班底,更能任实差,到时便能上朝,参与政事,这才是里头要紧的一项好处。
  陈淑妃也是聪明人不然也不能有景和这样的儿子,听着景和比出万贵太妃来也就知道了,与景和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了。明儿我就寻她去。”景和微微笑道:“母妃办事,我自然放心。”
  陈淑妃听着景和这句,在他身上一拍,笑啐道:“你这孩子,倒学会拍马屁了。”景和不置可否地一笑退后三步,躬身告退。
  陈淑妃看着景和出去,脸上起先还带些笑,渐渐地笑就淡了些,便是景和说话时十分镇定,到底陈淑妃是他生身母亲,哪能察觉不到景和景和举止有些异常,只这异常是为着什么,陈淑妃一时也想不明白。
  到得次日午后,陈淑妃坐着肩舆摇摇摆摆地到了合欢殿,使小太监报进去。玉娘听着陈淑妃求见,倒是笑了笑,与身边的金盛道:“他母子二人倒似说好了一般。”金盛探出一只胳膊叫玉娘扶着,脸上堆了笑道:“母子么,这也自然。”玉娘听说点了点头,道了声:“请她进来罢。”
  论着年岁资历,陈淑妃长了玉娘许多,可论着份位,玉娘是特旨晋封的宸妃,一应供奉比照皇后,是以陈淑妃进得合欢殿正殿,还要与玉娘请安:“妾承明殿淑妃陈氏见过宸妃娘娘。”
  玉娘过来几步,伸手在陈淑妃手上一搭,含笑道:“淑妃不用多礼。”陈淑妃也笑说:“妾谢娘娘抬爱,可礼不可废。”依旧要行礼。她本以为以玉娘的行事做派,必然会再扶她一把,到时她再起身也就是了,如此也好显得她恭敬。
  且虽宸妃位同副后,实则也是妃子,连扶了淑妃两回,气势上先就退了些,到时她再开口请托,玉娘便难做。不想陈淑妃的算盘打得极好,偏对着的玉娘也是个聪明人,看着陈淑妃这般做张做致,竟是将手一缩,由得陈淑妃行完了全礼,还笑说:“我竟忘了淑妃是个周到知礼的,你即执意要守规矩,我又怎么好勉强你呢?”
  陈淑妃无奈,只得照规矩与玉娘请了安,得了句平身赐坐,这才起身坐到一边,抬眼朝玉娘瞧了瞧,见她延颈秀项,修眉联娟,瑰姿艳逸,犹如神仙中人,可见在乾元帝跟前十分得意,故此才能有此盛姿。陈淑妃再机敏,到底也是长年浸淫在深宫,瞧着玉娘这幅情态,再对比自家,一时心上自是酸涩难忍,只强笑道:“妾也知娘娘忙碌,并不敢无事来叨扰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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