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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3)

  秦容摇头,认真地道:我想说。
  江峋一愣,秦容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像个固执小孩非要说清楚的样子,他笑了下, 好,我不急,哥哥慢慢说。
  秦容抿唇,眉宇皱得更深了,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峋扫了眼罐子,他指着道:先从糖开始?我送的?
  他对这糖其实没什么印象,但直觉告诉他,这糖是他送的。
  嗯。
  江峋看着秦容,他不知道秦容为什么要留着这罐糖,他有种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
  为什么过期了不扔掉?
  秦容眼里流露出执拗,我只有它了。
  江峋忍不住问:哥哥,你喜欢我吗?
  江峋感受到他抓着的手紧绷了,他听到秦容说:嗯,喜欢。
  简短的几个字,让江峋都快呼吸不上来了,他躲开秦容的目光,胸膛在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
  他反反复复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什么时候?
  秦容摇头:我忘了。
  是真的忘了,过去的记忆是上着锁的盒子,他没有钥匙,他打不开。
  江峋嗓子发紧,他还没酝酿出话语,只听秦容又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秦容不打算再迂回了。
  不管江峋能不能接受。
  秦容坦荡荡地望进江峋眼底,念念是你的孩子。
  他没等江峋说话,站起身来,你不是问过三楼那间密码房吗?
  上一次,我骗你了。
  提至密码房,秦容的浑身就开始发颤,他垂下眼看着还没回过神的江峋,愿意陪我一起进去吗?
  江峋像是宕机的电脑,还在拼命地重启,等他稍微回过一些神时,他和秦容已经站到了三楼密码房前。
  秦容唇色尽失,他抬起左手,克制着颤抖,准备将手指摁上去,可江峋像是看透了他的痛苦,本能地攥住秦容的手腕。
  秦容顿了一下,却没停止动作。
  如果我不说,你可能也没法相信念念是你的孩子。
  既然不打算隐瞒了,干脆将一切全盘托出。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秦容已经感受到漫天的血腥味要将他淹没吞噬了。
  他的双腿几乎被钉在了原地,寸步难行。
  他闭了闭眼,面容扭曲,如果你接受不了,你可以、他嗓子眼如同被脱水粘住,好半晌才嗑嗑巴巴地将话说完:可以不要我。
  话音落地,秦容视死如归般地推开了门。
  江峋尚未理清,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他瞠目欲裂。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
  墙壁上挂满了照片,里面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秦容。
  照片拍摄的角度都及其刁钻,可每一张照片上,秦容的神情都被拍得极其清楚。
  像个破布娃娃,被撕碎了。
  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秦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秦生癫狂的笑声就在耳边。
  因为我是omega,他对着我硬不起来。
  可我这张脸又像极了那个alpha。
  所以,他把恨意全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秦容拖着脚伐,走到了边缘,那里摆着无数的器具,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血液。
  这些东西,他笑着回头望了一眼江峋,都在我身上用过。
  第四十八章
  秦容本不姓秦。
  他随omega父亲的姓木。
  容也不是他的名。
  秦容这两个字皆是秦生安在他头上的。
  父亲死后,秦生将他从贫民窟里带了出来,他与秦生站在父亲的墓碑前。
  秦生长得高大,宽厚的背影挡住了风霜,他说:你的名字不吉利,从今天开始,你便随我姓,名容。
  刚失去父亲的秦容连悲伤都来不及,昏头昏脑地应下了这个名字。
  秦生将秦容安排进了学校,在下车的前一刻,秦生将一针抑制剂打进了秦容的身体里,尽管当时的秦容根本不到能散发抑制剂的年龄。
  他疼得缩在后座,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秦生不为所动,他冷声道:忘掉是omega的你,这一刻开始你是alpha。
  从那一天起,他顶上了这个名字与alpha的身份。
  秦生不常来见秦容,偶尔来了,也只是看两眼就离开,连话也不会多说几句。
  秦容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他十七岁时,跟同校的alpha谈恋爱了。
  隔天,在上着课的秦容,被几个大汉粗暴地带到了秦生的面前。
  秦生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整张脸隐在阴暗中,他撑着下颚,随意却气势逼人。
  阿容。秦生声音含了一丝懒意,垂着眼,高高在上地看着被人按在地上的秦容。
  秦容后背直冒冷汗,他抖着唇,惶恐地望向秦生,老、老爷。
  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秦生说:开心吗?
  秦容摇头:我不懂您的意思。
  秦生笑了一声,手指在空中挥了两下,极有眼力见的手下,立马将隔间的人拖了出来,像丢垃圾一样的扔在秦容面前。
  那个人浑身是血,胳膊以极其奇怪的姿势往外拐着,那样子就像是
  活生生被人掰弯过去。
  秦容吓了一跳,瞳孔霎时紧缩,刺鼻的血腥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鲜血糊了那个人一脸,叫人瞧不清他的面容,可秦容却觉得他有些熟悉。
  秦生唇角勾出残忍地笑容,不认识了吗?
  秦容心底漫起恐慌与不安。
  来,让他看清。
  话音落地,押着秦容的其中一名大汉松开了手,转而徒手抓住血人的头发,拖着一块烂布似的拖起了他。
  紧接着,另一个人将秦容的头恶狠狠地压向血人,瞬间,他与血人近在咫尺,浓郁的血腥味笼罩住了他。
  他害怕地想往后缩,但按住他的人根本不给他机会,而他也因此被迫看清了血人的脸。
  看清的一瞬间,秦容几乎瞠目欲裂,控制不住的啊了一声。
  秦生见状,满意地笑了起来,他踱步走到秦容跟前,半蹲下来,看清了?
  秦容唇色尽失,宛如得了重病,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他难以遏制地生出惧意,身体拼命地往后缩,但大汉将他控制得寸步难动,他只能被迫面对秦生,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秦容想不出来。
  很快,秦生告诉了他答案。
  阿容,他不该碰我的东西。秦生伸手,像抚摸宠物一般地顺着秦容的发顶,不要再让我看到第二次了。
  这次是手。
  下一次,我就不确定是什么了。
  之后,秦容再没见到过那个alpha,也再不敢和任何人靠近。
  他被迫的成为了一座孤岛。
  十八岁时,秦容进了秦宅,他踏进去的第一眼便瞧到了站在楼梯口的秦峋。
  漂亮精致,穿着小西服,像个娇贵的小王子。
  小王子好奇的看了他一会,才慢慢走下来,伸手握住了他,我是阿峋,漂亮哥哥你叫什么?
  自那件事后,秦容再没和人如此亲密接触过,他后背条件反射地冒出大片虚汗,克制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他僵硬着说:小少爷,我叫秦容。
  小王子纠正道:是阿峋。他又道:哥哥的名字真好听。
  秦容却因这句话,脸色霎时惨白。
  被扭断手的alpha也说过这句话。
  哥哥你蹲下来点。
  精神恍惚了的秦容依言照做,刚蹲下来,秦峋就贴了上来,他说了什么,秦容几乎一个字都没听到,除了最后一句的标记。
  年少时抑制剂带来的疼痛,让秦容时至今日都恐惧万分,他脸色难看了一瞬,小少爷,我也是alpha。
  秦峋不高兴的拧眉,是阿峋,不是小少爷。
  后背被汗淌湿了,血脸在眼前不断地出现,秦容惶恐地看向隐在阴影里的秦生,待他看到对方点了头,才如释重负的应下这个称呼。
  哥哥要记牢了,只能叫我阿峋。
  小王子扬起笑脸的瞬间,秦容仿佛看到了光。
  但这时,秦生走了过来,光源顿时被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了。
  秦生淡淡道:走了。
  是。秦容抛开脑海里多余的想法,站起身来跟上秦生。
  走到三楼时,秦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秦峋仍站在客厅中央,他看到了秦容,所以他高高举起了手。
  哥哥。
  【作者有话说】:感谢乜野打赏的鹦鹉螺*1
  第四十九章
  在秦宅的日子并不难捱,充其量是从集体宿舍搬到了大单间,若硬要说区别,那就是多了个跟屁虫秦峋。
  秦峋整日里哥哥长,哥哥短,跟在秦容身后跑。
  在这的日子过得不算太差,除开秦生回来的时候。
  秦生回秦宅的频率很固定,逢周一、三、六,像是为了完成特定的任务。
  每次回来,会让秦容去他的房间过夜。
  他算是秦生养大的,对秦生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心,是病态般的服从。
  尤其是alpha血淋淋的模样,让秦容意识到,他是被拿捏在手里的稚鸟,羽翼未齐,更遑论逃离。
  偶尔,他的内心深处也会发出微弱的疑问这样是对的吗?
  这个念头很快就压下去了。
  但秦生从不碰他,他任由秦容在他的卧室里随意走动,做什么都行,唯独不可以踏出大门。
  而他就安静地坐在角落沙发里,这么一坐,就是一夜。
  起初,秦容不懂这是何意,直至他无意间碰倒了摆放在书架上的相册。
  洒了一地的照片,边缘泛着黄,瞧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照片里是年轻时的秦生与另一个人,他们或并肩,或搭腰,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亲密。
  明明是印着美好过往的照片,却让人看着生出满腔冷意。
  因为照片上的另一位主角,全被划花了脸。
  力道之大,照片都被划穿了。
  秦容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连忙弯腰去捡照片,秦生一定不愿意任何人看到这些照片。
  可他还没来得及捡完,秦生已经推开门进来了,在一瞬间,秦容浑身的血液凝固了,泛起阵阵寒意。
  他僵硬着头,缓缓转过去,只见秦生逆着光,一脸平静地睨向他。
  秦生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响,泛着冷光的鞋头踩住了其中一张照片,恰巧是另一人的身体。
  他盯着看了一会,慢条斯理地捡了起来,而后食指弹了一下正面,嘴里跟着逸出一声叹息,阿容,你在好奇什么?
  秦容后背快要湿透了,头紧紧低垂着,听到秦生这么问时,他忙不迭抬起头解释,不是,不是好奇,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他太恐惧秦生了,那一张alpha的血脸,至今没能从他的梦镜中消失。
  呵呵,瞧不出情绪地笑了一声,秦生坐到了他平常惯坐的地方,照片被随意地扔到了地上,朝秦容勾了勾手,过来。
  秦容咽了咽口水,缓缓站起身,却冷不丁听见秦生说:跪着走过来。
  秦容一愣,秦生虽生性残忍,却从未如此折辱过他。
  秦生唇角微勾,他已经四十多了,笑起来不同照片里的张扬青春,是久经阴谋般的老辣狠毒,声音里含了一丝警告,跪下。
  下一秒,秦容不再犹豫,顺从地跪了下去,一步一步挪到了秦生的跟前,秦生揉了揉他的发顶,动作分明是轻柔的,可秦容却忍不住咬紧了牙根,仿佛他能预警到即将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在呼吸之间,一股剧痛从头皮处传至四肢百骸,秦容难以遏制地发出一声闷哼。
  他怕疼,任何疼痛仿佛在他的身体上都能放大千百倍。
  秦生不为所动,拽住秦容的头发,贴近自己,低沉着道:做错了事就该受罚,阿容,你说对吗?
  秦容颤着唇说:是。
  秦生又笑了声,另只手拍了拍秦容僵硬的脸,可阿容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秦容面容扭曲,我不该看到照片。
  不是。秦生拽紧头发,听着秦容发出一声一声的痛哼,他眼里沉着冷光,再给阿容一次机会,错在哪了?
  秦容痛苦地拧紧眉,疼得刺激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我、
  不知道。
  可秦容不敢将这三个字说出口。
  嗯?
  秦容说不出话来了,苍白的面容上是两道泪痕。
  秦生抬手擦拭掉眼泪,凑近秦容,哑声道:阿容真不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拽住头发的手挪到了秦容细长的脖颈间,逐渐用力,眼看着秦容的脸从苍白到酱紫,在他掌下拼命挣扎。
  在最后一刻,他终于松开了手,一脚将秦容踢了出去。
  秦容像是个被撕碎的玩偶,残破地缩在地板上。
  可秦生仍没打算放过他,他一脚踩住秦容的侧脸,目光冰冷,宛如在看一堆死物。
  你是我养的狗。
  高兴了赏你顿骨头,不高兴了你死在那个角落里都不会有人看到。
  所以,不要再让我从你的脸上,看到犹豫反抗。
  秦生问:知道了吗?
  待秦容缓过来,秦生已经走了,凛冽的寒风穿过窗户大肆进军,吹得窗帘不停地翻飞,他踉跄着起身,将一身痕迹弄干净了,才离开了这间屋子。
  从三楼缓慢地走下来,远远地就瞧见一团人影缩在他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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