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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寡妇和迂腐书生 第27节

  男子手执一把油纸伞,立在墙根下,已不知这样站了多久。
  他好不容易帮她报的名,最后竟然不去参加吗?
  沈越捏伞柄的手莫名紧了紧。
  这一日,他去街上买了身蓑衣,再买了个背篓,回了趟沈家村,却没在家人面前露脸,径自冒雨进了后山。
  这一进,就从上午到了下午。
  等他一瘸一拐形容狼狈地背着蘑菇下山时,雨居然停了。不光停了,当他站在山脚抬头望向远处时,只见碧空如洗,一弯彩虹横挂当空,分外好看。
  沈越望着那彩虹叹息一声,拄着根竹竿向镇子走去。
  野蘑菇采回来后,怎么送出去却难住了沈越。难不成要告诉人家,自己听墙根得知你因为没有菌子不去参加比赛,所以冒着大雨上山去采了一筐回来,中途还摔了一跤?
  这事儿听上去得多傻啊,不光傻,还十分的引人误会,不光引人误会,还有些缺德。
  听墙根,这是君子所为吗?
  他徘徊了许久,直到天黑了都没能拿定主意。索性便睡觉去了。
  可半夜时,他梦见周梨没去比赛,他好说歹说,还把自己捡的菌子给她,周梨仍是不去,不单不去,还将菌子悉数扔进了臭水沟里,他一急,冒了一身汗,突然清醒过来。
  他翻身下床,摸索到竹竿,拄着走到院子里,看了看橙子树下的那框野蘑菇,还在。
  梦里的惊急才得以缓解。
  他坐到石桌旁,突然自嘲一笑。原来他沈越竟如此幼稚,差点把梦境当真。
  不过,这菌子留他这儿也不是个事,的确得给她。即便如今放了晴,但明日的山道依旧湿滑,她上去仍是不安全。
  忽而想起白天时听到的周梨与李氏的对话,她说:除非山神赐我一筐野蘑菇。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从前随意扔给她的那捆柴。
  不如,再做一回山神。
  他提起背篓,一瘸一拐地走到南墙下,然后一使力,将那框蘑菇向墙那头一泼。
  暗夜里,无数只小蘑菇如冰雹似的飞进周梨家的后院。
  背篓不能扔过去,声音太大,万一把周梨吵醒。
  *
  正睡不着在自家院子里坐着发呆的周梨,突见从北墙那边飞了无数物什进来,犹自一怔。
  什么东西?
  她跑过去捡起一个来看——蘑菇?
  她拿着蘑菇后退两步,望向北墙那边,此时正有晚风吹来,隔壁院子里的橙子树梢正随风飘摇,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作者有话要说:  来,和我一起唱:
  采蘑菇的小越越,背着一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岗,他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第30章 、比赛
  周梨凝神, 几日来的那个猜想仿佛就要得到印证。
  她跑到墙根下,本想喊一声三叔,但话一出口却变成了气音。
  不行, 她不能喊, 不能去印证。
  印证墙那边就是他之后, 接下来就得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租自己隔壁,为什么要偷偷扔蘑菇。
  为什么?
  心怦怦跳起来。
  她不能去想, 不敢去想。
  空气里仍然带着雨后未干的水汽,裹挟着夜色, 裹挟着她。有什么东西混着这水汽粘在心上, 扶不开, 摘不下来。
  她抬起手, 将掌心放到围墙上,触碰到的, 是冰冷粗砾的青砖。而他手的温度却是炙热的,纵使这青砖再凉, 也没能让她手心退烧。
  一墙之隔, 沈越也长久地驻足着,几乎与周梨同时,他也抬起了手,抚上了身前的墙垣。
  身后的橙子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他凝神听着, 发现对门半天也没有动静。这才稍觉放心。幸亏那些蘑菇轻, 砸在地上不会发出声音。阿梨想必正在熟睡。不知道明日一早她看到散落满院的蘑菇,会作何感想。
  还会像之前在沈家村那般吗?将山神拉出来感激一番,然后重新许下一个心愿。
  脑海里联想出阿梨在院中捡蘑菇的场面, 他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站了一阵后,他才重新拄着竹竿,向房间走去。
  周梨这厢,突然听到一声不大的关门声,惊了一下。从前怎么没察觉,在暗夜的寂静里,其实是可以听到墙那头的一些动静的。
  如果那边是他,他是不是已经回房了?
  她低头看着满院子毫无章法散落的蘑菇,有些哭笑不得,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着弧度。
  她去灶房拿了一只簸箕出来,将那些蘑菇尽数捡起。
  她又能去参赛了。
  第二日,沈越拄着竹竿缓缓路过长街。他今天特意起得早一些,为的是在周梨开店之前走过这段路。他原本可以绕道前行,但绕道就真的很绕了,要远上一刻钟的路程。他的腿如今不大方便,与其去绕路,不如早起走长街这边。
  他走的周梨店对面的这条街,路过时,仍是朝那边望去一眼,如他所料,门还没开。
  他暗自庆幸,竹竿有节律地一步一步挪动着前行。
  可紧接着,便听对面传来“嘎吱”一声,他下意识再望过去,便见对面竟在此时开了门,而周梨,正俏生生站在门里,一双杏牟无意识向他看来。
  啊这……
  沈越如一只被猎人的箭矢瞄准的兔子,乱了步伐,加快脚步逃离。由于他腿受了伤,动作一跳一跳的,有些滑稽,引来路上行人不少注目。他红着耳根特意不去看那些人视线,兀自向前冲去。
  周梨踏出门槛,望向他急促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三叔的腿怎么了?受伤了吗?
  跑那么快也不怕摔跤……她现在真想上去扶他一把,可她不能。
  人言可畏。
  一开门就有客人来了,她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挂上笑容,招呼客人。
  第二日便是乡厨大比,地方在甜水河边一处宽阔的平地上。周梨来到这边时,差点被这阵仗吓到。
  河边人山人海,她都不知道,他们小小的甜水镇,居然能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人。人群里是一圈官差,官差里便是隔出来的一片宽阔场地。
  场地内摆着一排排铁质的炭炉,每一座炭炉旁边佩了一方案板,立了个围围裙的人,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年纪稍微长点的。显然,周梨来得稍晚,所剩的空位置不多。
  李氏帮她拧东西,到了地方,便被官差们拦下,只让周梨一人进去了。
  周梨背着食材看了一圈,寻到第一排,唯一一处还没被占位的灶台,走了过去。
  四周人声鼎沸,周梨无暇抬头看一眼,放下背篓开始拾掇东西。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正蹲着身的周梨诧异抬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吴娘子。
  吴娘子笑道:“阿梨妹妹,真的是你啊,你也来参加比赛吗?”
  周梨有些吃惊,但随即淡笑道:“姐姐也在,真巧。”
  吴娘子道:“你在这处灶台吗,我就在你旁边呢,待会儿开始后,咱们还可有个照应。我今日带了许多作料来,还炖了高汤,若有需要,和我说一声便是。”
  周梨笑着说好,继续收拾东西。
  但显然吴娘子还想和她聊聊。
  “你说,这样的比赛,会不会有人作弊啊?”
  周梨从背篓里将蘑菇小心分拣出来,随口道:“怎么会,这比赛不是每年都在举行吗?又是衙门组织的,谁敢胡来。”
  吴娘子也蹲下来,作势就要帮她捡蘑菇,被周梨婉拒了。
  “听妹妹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周梨诧异地看向她。
  “我也不是怀疑妹妹,只是你瞧,你家那个三叔,今日坐的是什么席位?我也是担心其他人会误会妹妹,但妹妹都那样说了,就一定没问题。”
  周梨顺着吴娘子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不远处高台上的一排评选席,沈越正坐在那里,押着一口茶。
  三叔怎么在那儿?
  沈越本不该在这儿的,他是代替他们院长出席。院长家有事,便推举沈越帮忙当评选。
  沈越起初不愿过来,他的腿不方便,走路难看,阿梨今天要参赛,他不希望阿梨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只是当听院长说,每一年那块乡厨赛的奖励牌匾,都是由院长亲自题字。他便同院长讲了个交换条件。那便是,今年的牌匾由他来提写。
  院长一听,两个活儿都有人替他干,他还不乐得清闲。
  是以沈越此刻便坐在了这儿。
  他喝茶的间隙,不动声色地抬眸向场上扫视了一眼,当看见第一排的周梨时,又收回了目光。
  幸好,她没有不来。
  随着一名官差手里的锣鼓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厨子们切菜理菜,按照自己先前抽中的题目料理食材。
  吴娘子切肉的间隙向旁边的周梨看来,见周梨正在快刀剁肉,暗暗翻了个白眼,回头继续切肉。
  周梨首先处理的是做狮子头的原材料,瘦肉八分,肥肉二分,混合在一起,剁成泥,再放入葱姜蒜、酱油、醋等调匀,为了防止待会儿炸时肉丸子散开,她还特地放了一点豌豆粉在里头,起到嫩肉凝固的作用。
  肉准备好,她又开始切各种菜,豆腐皮、胡萝卜、莴笋,统统切成丝。她的刀工向来不错,切出的丝均匀又细腻。她每切完一种菜,便整齐地码入盘中,看上去整齐又干净。
  吴娘子时不时向这边望一眼,眼里满是不屑。以为会做个豆花就能扛得动硬菜了?她上下将周梨一打量,瘪嘴想,这么纤弱的身板儿,只怕连勺都颠不动。
  周梨全神贯注做着自己的事,浑然不知吴娘子的心思。当她将蘑菇切好后,便拿起蒲扇对着炭炉扇火,炉内本就烧着炭,经她几扇子一扇,火势瞬间变大。
  她忙将大铁锅架上灶台,下油,油烧到温热,将之前搓好的四个大肉丸小心翼翼丢进油锅里。
  生肉遇热油发出“滋滋”的响声,只一会儿,炸肉的香味便跑了出来。
  此时,场上的其他厨子差不多也做完了准备工作,开始正式炒菜,一时间,甜水河上响起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菜香四溢。
  沈越坐在高台上,装作不经意一般,看向周梨。周梨全神贯注翻动着锅铲,时而抬手擦着额间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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