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监

  林若拖着浑浑噩噩的陆离，回到了出租屋。
  这里已经大半个月没打扫过了，所有东西上都布着厚厚一层灰尘，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霉味。
  林若手脚麻利的换好了床单，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早点睡吧，别难过了，我这两天就去找工作，一切会好起来的。”
  林若摸了摸陆离毛茸茸的脑袋，就像他以前摸自己那样。
  她熄了灯。
  但陆离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胸口被一块石头闷的喘不过气。
  林若抱住了他。
  “想陆叔叔的话，我们明天去看他。”
  陆离没有说话，手臂微微动了一下，侧过身子回抱住林若，将头埋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口，似乎是想从这里找到一点温度。
  过了好久，林若才听到了陆离沉闷的一声的一声“嗯”。
  她松了口气。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林若才听到陆离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可她却失眠了。
  陆叔叔入狱，陆离难过，明明都是她的错。
  是她告诉陆离，想让赵媛玉付出代价。
  最后，反倒搭进去了陆离一家。
  是她害了他。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恰如那天，他们两个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
  林若看着陆离的睡颜，即便已经入睡，陆离还死死地皱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
  她轻声说：“对不起。”
  陆离似乎听到了，手臂动了动，将她抱得很紧。
  林若叹了口气，静静等待着天亮。
  第二天，他们跑了好久，才知道该怎么探监。
  但是只有直系亲属才能够探监，林若进不去，所以在外头等着陆离。
  陆离走进去，里面是厚厚的一面玻璃墙，将房间隔成了两个部分，灰白的色调处处透着压抑。
  玻璃墙对面，陆宇在一名警员的押送之下，坐到他面前。
  明明一个月前才见过的人，现在居然陌生到让陆离有些恍惚，陆宇才不到五十的年纪，鬓角已经斑白，脸上得皱纹宛若刀刻，好像老了十来岁。
  “爸……”
  陆离的手摸在玻璃墙上，留下清晰的掌纹。
  但是陆宇听不到。
  在警员的示意下，陆离才拿起话筒。
  明明就在眼前，却还要用这种方式说话，每一个词句都会在警方的监视当中。
  “爸，你还好吗？”
  陆离透过玻璃墙看着陆宇，墙上倒映出陆离自己的影子，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了眼眶。
  结果听筒里传来了陆宇不满的声音。
  “男儿有泪不轻弹，臭小子你哭个屁啊，娘们唧唧的。”
  一开口，仍旧是中气十足的声音，甚至还有心情笑话他，让陆离安心了不少。
  但陆宇却是劈头盖脸一顿责问。
  “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回来吗？你还来做什么？我这个当爹的都沦落到这个下场了，你以为你能逃出赵虹的手掌心？”
  “爸，我把你害成这样，怎么有脸留在外地苟且偷生？”
  “你真是……唉。”
  陆宇似乎是想骂陆离两句话，在嘴边转了半天，又默默咽了下去，化作一声叹息。
  “见完这面之后，你就赶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去外省，赵媛玉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赵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陆离有些犹豫，陆宇加重了语气：“你要是不走的话，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我……我知道了。”
  “和林若在海边玩的怎么样？”
  “挺开心的，可是……”
  可是一想到自己没心没肺和林若在外头逍遥快活，陆宇却默默替他背负了这么多，从最杰出的房地产商，一朝沦为阶下囚，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反倒成了鱼刺，卡在陆离的喉咙里。
  “开心就好，别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