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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_分卷阅读_49

  撇开前阵子的意外不算,这便是她入国府以来,第二回离开昱京。头一次是她家中惨遭毒手后不久,虽然父母连尸骨都未留下,但村子里为他们置了衣冠冢,她便回去守灵。
  那天她把惊闻噩耗后的万般委屈一下子全发了出来,借着同姜怀道别的机会,在他怀里哭得几乎脱力。上马车后驶了一阵,她也是这样揭开帘子扭头去看,便和方才一样看到他在城楼上向她挥手。
  小事俱是一样的,无奈大事却是不同。那次她很清楚自己最多过一个月便会回来,此番去养病,却不知要养多久。
  她回思着,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的香囊。素缎制成的香囊塞满了各样香料,外面看上去鼓鼓囊囊,细细地捏上一番,才能摸出里面的硬物。
  不过两个指节大,小小的一枚,让她摸索了一会儿就安了心。
  .
  过了七八日,一行人出了弦国、进了戚国,沿徊江又走了三两天,就到了戚国的国都,朝麓。
  车队直驶至戚宫前,众人刚下马车,宫门便大开了。里面迎出几人,为首一人阿追很是熟悉,待他走近了,她颔首一福:“上将军。”
  “恭迎女郎。”雁逸抱拳,随他一道出来的几名护卫同时一揖。阿追道了句“不敢当”,他退开一步伸手一引:“女郎请。主上已着人重新布置蓝凫阁,供女郎居住养病。”
  阿追点点头,举步进去,心里却有些惶惶。细想来,纵使两国的关系放在这儿,戚王差这位高权重的上将军来迎她……可也有点过头了。
  她一壁斟酌一壁抬眸打量,雁逸恰也在打量她。目光互一触,她忙避开,耳畔传来雁逸的一声笑:“多日不见,听闻女郎记忆恢复后,便与从前判若两人了?”
  判若两人?
  阿追脑中一闪临别前那晚以冷淡面对戚王,猜是他告诉雁逸的;转而又想起戚王看见她与姜怀亲近的事,霎时觉得心虚,拿不准戚王往外说了多少。
  她便又打量了雁逸两眼,容色不变:“我从前便是这个样子,何来‘与从前判若两人’?”
  雁逸一哂而未作置评,引着一行人继续往里走。他没有领他们去玄明殿见戚王,阿追便也不主动问。直到蓝凫阁前,雁逸停下脚,转身拱手:“我就送到这里,女郎早些歇息。”
  阿追颔首谢过,雁逸略一笑就提步离开了。她跨进院门,本不陌生的地方因为重新布置、洒扫过而变得焕然一新,反倒添了三分陌生感。
  阿追举步进了屋,便见云琅迎了出来,衔着笑朝她一福:“女郎。”
  先前在戚国时多劳云琅照顾,阿追想要客客气气地还礼,目光一抬,刚蕴起的笑容又陡然收住。
  她凝视着一道房门内的那人,那人也侧身看过来,但背着光,看不清他是怎样的神色。
  她静静神,提步进去,入得门内、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便将他看清楚了。
  他犹是一袭黑色镶银缘的广袖直裾,发髻束得齐整,颀长的身材被身后墙壁倾下的阴影扩着,她抬眼细看了看,他深潭般的眼底在她的注视下,似乎有禁不住地一颤。
  而后他先了一步道:“许久不见。”
  “劳殿下费心了。”阿追维持着在旁人眼前惯有的清淡,戚王眉头轻挑,一语不发地睇视着她。
  四下寂寂,阿追起先还能任由他盯着,很快就一点点地心虚起来。又偷眼瞧瞧,她正色往卧房走:“我颠簸了一路,请殿下容我先行歇息。”
  他目送着她进屋,终于嗤地一笑,也很快正色:“晚上为女郎设了宴,云琅会帮……”
  “我着实想好生歇息一番!”屋内朗然的话语有点生硬和较劲,戚王眉心微微一跳。
  猎场一别后又是两个多月未见,他是想尽地主之谊,她这不给面子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
  嬴焕轻轻地吁了口气,微凝的目光缓开,沉然吩咐:“都在外候着。”
  语毕他便提步也进了卧房,经过房门时,广袖下覆着的手顺势一带,房门便阖上了半扇,另半扇自有会意的宦侍来上前关好。
  阿追听得响动,回头见是他进来,顿时满心防备。她无甚语气地问:“殿下还有事?”
  嬴焕和她一样平淡,半点表情也没有地一步步走向她,阿追镇定地不做躲闪,又提着十成心弦静等他要干什么。
  他在她面前一停,手指蓦地挑起她的下颌,口吻微愠:“你再在我眼前装冰雕,我就……”
  阿追一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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