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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图腾_分卷阅读_50

  谢云原本在恹恹地喝粥,见状略奇,问:“谁是你主子?”
  锦心笑道:“是我主子又如何?统领本来就不爱吃这个,还不许爱吃的人吃了。”
  单超摸摸鼻子挪开目光,谢云却仿佛觉得很有趣:“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我就让你去伺候他了,怎么样?”
  他这样的话已经说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调侃,从来没人当真。锦心也就轻铃般嘻嘻一笑,福了福身,翩然出去了。
  和谢云不同,单超每天晚上都睡得极早,第二天也醒得极早,那是他在寺庙清修形成的极为规整、甚至于苛刻的作息习惯。
  他熄灯后很快睡了过去,然而没过多久,某根神经突然在潜意识中绷紧,单超睁眼翻身坐起,一手带着劈山之力,直挺挺就向榻边掐了过去!
  砰!
  一道曼妙身影险险闪避开,衣带飘出满室熏香,随即女子轻倩声音响起:“郎君莫惊,是我。”
  单超眉峰一紧。
  那赫然是锦心!
  幸亏他千钧一发之际将手偏了下,否则女子柔嫩的咽喉此刻已经断成两截了。
  锦心笑着拍拍胸口,房间内满是月华,她盈盈立在床榻边,轻纱之下雪嫩肌肤若隐若现,这么一抚便显出了胸口诱人的线条。那瀑布般的长发和衣衫间隐约散发出一股芬芳,迷醉入骨勾人魂魄,能令这世上任何一个正常男子都心驰神荡。
  单超心里隐约浮起一个非常荒唐的猜测,但面上却没露出来:“姑娘所为何事?”
  锦心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似乎要透过眼窝直望进他脑海深处,以及他内心里去,然后缓缓伸手抚在了单超结实硬挺的侧肩上。
  ——时下长安奢靡之风盛行,男子亦重妆饰,很少见到这么悍利又硬挺的肩膀了。
  “郎君不明白吗?”锦心俯在他耳边笑道:“统领令我来伺候你……自然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感到手下单超的肌肉微微一紧。
  “当然如果郎君不喜欢我,也可以换别人。”锦心微笑道:“府中美貌丫鬟甚多,只是我会比较……失落。”
  月华与昏暗相接,单超的神色在光影明昧中看不清晰,只见胸膛起伏片刻,才冷冷道:“你们统领,是不是经常用这种方法来待客?!”
  锦心微微愕然,继而失笑道:“统领随心所欲,想如何待客都可——只是大师,长安是个纸醉金迷、红粉内媚的地方,你既然都来了,何不入乡随俗?”
  单超向后一仰,锦心俯身几乎贴在了他面前,柔荑从他肩膀向胸膛一点点滑落:“大师以后要遇到的诱惑还有很多,权势地位,酒色财气,红粉佳人如云而过,各种声色犬马会让你应接不暇……若是现在就消受不了,以后被迷花了眼可怎么办呢?”
  她红唇缓缓靠近,然而就在这一刻,单超蓦然抬手将她环过来的玉臂一挡,紧接着起身披衣,大步向房门走去。
  锦心微愕,皱眉道:“大师?”
  单超手按在门框上,背影沉沉的,似乎将所有月色都隐没收敛在了那阴影中,看不出一丝微光。
  “姑娘,在下只是长安过客,再大的权势地位声色犬马也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承蒙你错爱了——请回吧。”
  他打开门,在锦心错愕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夜色中谢府后院处处清辉,单超大步穿过长廊,径直来到书房门前,在尖锐的吱呀声中将门一推!
  内室灯火明亮,谢云正倚在桌案后翻看文书,身侧纱隔户宇里,隐约有个歌女倩影在弹奏箜篌,登时被开门声惊得曲调一顿。
  谢云抬了抬眼皮:“何事?”
  单超瞥向轻纱中那倩影:“——退下。”
  他声音其实不重,但歌女受惊不小,战战兢兢起身掀起冰绡,胆怯地看了眼突然闯入进来的男子,又看看谢云没有发声的意思,便匆匆福了福身踮脚走了。
  单超一直待到歌女完全消失在走廊上,才砰地一声合上门。转头却只见谢云已经放了下笔,从桌案后起身打量着他,目光中完全没有暧昧或心虚,相反却透出清晰的、冰冷慑人的审视。
  “你——”
  单超的话刚说一个字,就被谢云从容不迫抬起的手指打断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何不滚回去?”
  第25章 称心楼
  以单超的看法,这种龌龊事情被叫破了,主使者不说该如何羞惭,起码也应有些气怯。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谢云完全没有, 甚至态度还十分咄咄逼人, 仿佛此事理所当然、甚至还是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般。
  “锦心姑娘盛情,在下实在无法消受。”单超在短暂的诧异之后镇静下来, 直直地盯着谢云道:“请谢统领把她领回去吧。”
  谢云一丝表情也没有:“锦心虽然大了几岁,却难得靠谱, 你实在不喜欢的话换一个就是了。出去吧,锦心会替你安排的。”
  “不用安排了。”
  “出去。”
  “不用安排了!”
  两人互相对视,气氛一片紧绷, 只听烛火微微噼啪。
  单超加重语气, 一字一句道:“我说,不用安排了。”
  谢云上半身微微向后靠,上下打量单超片刻, 倏而问:“因为你是出家人的缘故么?”
  单超一愣。
  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僧人其实没有多少向佛的自觉,但即便心中没有清规戒律约束,也不知为何,就很反感和那样美艳诱人的女性胴体亲密接触——并不是说他觉得锦心不干净,他倒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觉得……抗拒。
  把我当种马么?到年纪了,拉个母的就能来配种?
  单超冷冷出了口气,不愿直言,只道:“是。”
  谢云问:“那你喝酒的时候为何就那么自然?”
  单超:“……”
  谢云挑眉望着他,摇了摇食指。
  从小练剑的人,手指都十分修长,谢云的手形状尤其优美,于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显得格外嘲讽。
  “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棘手,”他缓缓道。
  “你要是只不喜欢锦心,那还好说,人总有环肥燕瘦的喜好差别;但你若是谁都不想要的话就很奇怪了。马鑫他们私下里都有相好的,而你在我府中待了半个多月,连看都没看那些丫头们一眼……”
  “你这样会让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谢云顿了顿,说:“如果是的话,那真的会很棘手。”
  不知为何单超心里突然一紧,像是被无形的利爪猛地狠狠攫住了咽喉。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谢云指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那句话背后的暗示有多可怕,从而直接拒绝了自己去理解。
  单超咽喉上下滑动了一下,片刻后再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硬:“不,不是这样……只是别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灯火下谢云神情突然变了。
  虽然世易时移、场景也完全不同,但那一刻相同的人和相同的回答,以及与记忆中丝毫未变的声调,都令他猝然产生了时光倒溯般的错觉。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即便权势江山皆如黄土,此事却已关乎生死;你只要愿意去做,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成千上万的人会前仆后继做你这条路上的踏脚石……”
  而那少年却直直站在漫天风沙中凝视着他,每一个音调都嘶哑冷硬深入刻骨,甚至于很久之后,还时常在他深夜遥远的梦境里响起:“此事绝无转圜余地……师父,别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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