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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第1007节

  这半年来,中原寒灾汹涌,流民成灾,对于修功德的地宗而言,实乃天赐良机——这仅是从修行环境而论。
  地宗弟子如今超过一半奔走在外,行善积德,弟子们的修为突飞猛进。
  便是极少外出的白莲道长,如今也已踏入四品巅峰之境,而半年前,她仅是四品中境。
  结束了每日必修的食气,温婉成熟的白莲道长睁开眼,望着二十余位弟子,欣慰道:
  “长则两月,短则一旬,你们中也有人该外出积攒功德了。
  “但要切记一事,行善积德,发乎于心,不可因功利、修行而行善。
  “为行善而行善,必被因果反噬,明白吗。”
  弟子们朗声回应:
  “弟子明白。”
  白莲道长颔首,正要继续教育,忽听“轰”的一声,南边有座茅屋炸开,一轮瑰丽的光晕升起。
  “金莲师兄破关了?!”
  白莲道长霍然扭头,又惊又喜。
  “金莲师叔破关了。”
  众弟子大喜过望。
  扭头看去,只见一位满头乌发的老道长盘坐于虚空,身上绽放出一道道七彩霞光,瑰丽壮观,带给人安稳祥和的感觉。
  功德之光。
  俄顷,金光收敛,老道长缓缓降落。
  白莲道长莲步款款,靠拢过去,温婉的脸庞展露笑容:
  “金莲师兄,华发转乌,想来是修为大涨了。”
  她想说的,其实是恢复了部分修为,碍于身边弟子众多,换了个说法。
  金莲道长寂然盘坐,没有回答。
  “金莲师兄?”
  白莲试探的喊了一声。
  “是的,我已成就阳神,踏入超凡领域。”
  突然,身后传来金莲道长的声音。
  白莲诧异回头,看见一只橘猫优雅的舔着爪子,见她目光望来,橘猫陡然一僵,放下了爪子。
  “咳咳!”
  橘猫清了清嗓子,语气如常的说道:
  “超凡领域果然神奇啊,竟让贫道一时间控制不住元神,被迫附身于猫。”
  众弟子恍然大悟。
  原来金莲师叔是新晋超凡,无法驾驭力量,才致使元神离体,附身在橘猫身上。
  金莲道长离开橘猫的身体,回到自己肉身,睁开眼。
  “我闭关多久了?”金莲问道。
  “已有半年。”白莲回答。
  金莲缓缓点头,云淡风轻的姿态:“近来外界可有大事发生?”
  “许银锣把元景帝杀了。”
  “许银锣一人一刀,挡住巫神教三十万大军。”
  “许银锣踏入超凡了。”
  “许银锣在剑州杀了两位金刚。”
  “魏渊死了。”
  “云州造反了。”
  “佛门撕毁了与大奉的盟约。”
  “中原寒灾汹涌,流民成灾,已经是民不聊生的世道了。”
  弟子们一言一语,说个不停。
  “……”金莲道长听的脸色都僵硬了,木然的看向白莲,质疑道:
  “贫道,只闭关了半年?”
  确定不是十年后了吗?!
  …….
  襄州与剑州交界处。
  一袭黄裙的明媚少女,脚步轻盈的走在官道上。
  褚采薇离京游历,已有月余,风吹细了她的腰肢,苦难削尖了她的下巴,粗茶淡饭却沉淀了她的气质。
  与离京时的天真活泼相比,褚采薇气质变的沉稳,脸蛋瘦了,大大的杏眼却更加明亮。
  起初,她会按照许七安给的“食谱”走,每到一处,便去寻找当地特色美食。
  而后乐滋滋的写信回京城告诉丽娜和许铃音。
  渐渐的,她写的信越来越少,脸上得笑容也越来越少。
  游历的路径也从“食谱”变成了追逐灾情。
  “杨师兄,我们这次是去哪?”
  作为司天监的放逐之人,褚采薇只能跟着杨千幻。
  “近来与我的结拜兄弟取得了联络,我想去看看他。”
  杨千幻走在前面,留给师妹一个后脑勺。
  “你哪来的结拜兄弟哦。”褚采薇眨了眨大眼睛。
  “李灵素啊,天宗圣子李灵素。”
  杨千幻道:“我已经想出了压制许七安,杨某一枝独秀的妙计。现在要去和好兄弟分享,顺便看看他近来如何。”
  褚采薇“哦”了一声,心里却想起不久前,杨师兄听说许七安在剑州斩佛门金刚,嫉妒的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仔细打探后,才知道孙师兄也参与了此事,大出风头。
  杨师兄再次捶胸顿足,指天怒骂说,那个臭结巴,肯定是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了许七安,才换来人前显圣的机会。
  杨师兄很不耻孙师兄的做派。
  ……
  第713章 杨千幻的妙计
  师兄妹边说边走,半个时辰后,从僻静的羊肠小路拐入官道。
  官道一下子就热闹了,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热闹,而是官道两边,聚拢着许多流民。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有的在努力刨着草根树根,有的在干坐着发呆,有的躺在枯草垛上,气息奄奄。
  人群里,还有一顶顶简陋的帐篷。
  这里距离城池极远,他们聚在此处作甚,又没东西吃……褚采薇看在眼里,有些困惑。
  当她收回目光,望向前方的杨千幻时,发现他头上已经戴了一顶帷帽,垂下的并非轻纱,而是厚厚的棉布,超凡武夫都看不穿的那种厚棉布。
  “娘,我好饿……”
  路边,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蜷缩在母亲的怀里。
  母子俩蓬头垢面,饿的瘦骨嶙峋。
  “再熬一会儿,熬一会儿就不饿了。”
  年轻的母亲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在寒风中发抖,一边说:“等你睡着了就不饿了……”
  年轻母亲脸上有多处淤青,手腕处有暗红的鲜血,嘴唇发白,似乎有伤病在身。
  褚采薇的眼睛里,倒映出年轻女人无奈又麻木的表情,倒映出孩子对食物的渴望,对饥饿的恐惧。
  她缓步走过去,在母子俩面前蹲下来,从随身的鹿皮腰包里摸出牛油纸包裹的两只馒头。
  霎时间,一双双冒着血丝的眼睛看了过来,泛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可怕的仿佛不是来自人类。
  年轻妇人接过馒头,摇醒昏昏欲睡的孩子,急切道:
  “快吃,快吃……”
  同时,她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抓起了放在身边的,打磨尖锐的石头,用凶狠的目光扫过周围吞咽口水,跃跃欲试的流民。
  过程中,她不停的催促孩子吃快点。
  褚采薇见男童噎的双眼翻白,忙取出水囊递过去,轻声道:
  “慢点,喝些水。”
  趁着男童喝水时,褚采薇望着年轻妇人,问道:
  “你们聚在此处做什么。”
  在她的所见所闻里,流民的生存方式大概分三种,一种是落草为寇,洗劫其他百姓,宛如蝗虫过境,而被洗劫的百姓也成了流民,规模越来越大。
  一种是堵在城外,靠着朝廷的施舍度日,或者漫山遍野的找能吃的东西。
  一种是应招入伍,成为民兵。
  最后这种情况,选择的人最少,首先是朝廷粮草有限,养不起太多的民兵,其次青州正在打战,成了民兵,很快就会被输送到青州战场。
  而这批流民聚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坐在寒风里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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