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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赠我心中艳阳

  ……
  时间如此急迫,看着急速扑来的两百多警察,林纪楠自知众人是不可能将单凯带离这里,众人是不可能脱身了。
  这个儒雅风度的老人悲愤地吼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老天,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百姓吗?”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情?”被五花大绑的单凯哭泣着嘶吼着。
  看着警车上的单凯,林纪楠哽咽道“只为相聚,父子,兄弟,姐妹,亲情。只为相聚——”
  被众多警察按住的单凯哭道“我只是一个不孝子,我只是一个处心积虑要将林许两家彻底做垮的复仇者,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承受不起——”
  早已经被泪水迷蒙了双眼的林永蝶哭道“哥哥,你是我的哥哥啊,一奶同胞的亲哥哥,从你亲自到英国去寻我让我回国与你共同创办锦云绣坊时,我就一次次地问自己,为何会对你有着天然的亲切感觉,为何和你在一起会如此坦然温暖,一切却缘起我们是兄妹。
  你是我的亲哥哥,你是我们林家不可分的血脉,我们如何能看着你受冤枉,做了枉死鬼。”
  许明嵩献媚地跟随在赵德的身后走了过来,两百多个警察将林家众人团团包围。
  看着被几个警察按住的金世浩,赵德大声道“快放开,怎么可以如此委屈我们金监狱长?”
  几个苏州警察局的警察松开了捆束金世浩的绳子。
  金世浩愤怒地看着赵德,大吼道“陷阱,这一切都是陷阱,是你的故意设计,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置林家于死地?”
  头发花白的赵德闭着眼睛,道“陷阱?是谁将林家人引到这里的?金老弟,我劝你识时务,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可是远近有名的狮子口监狱的监狱长,可是全国模范监狱的长官。
  不要被几个小民玷污了清名——”
  一人从远处走了过来,用略带揶揄的口吻说道“金狱长,玉堂春的味道可好?”
  来人正是苏州特务处特务长昌仁平。
  玉堂春?是的,那个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香烟盒正是玉堂春香烟盒,烟盒上用钢笔写着有关单凯即将被伪装的劫匪谋刺于押解路上的消息。
  金世浩愤恨地看向昌仁平。
  穿着黑色中山装的昌仁平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玉堂春,从里面取出一根香烟,惬意地点燃。
  痛,愤恨地痛。
  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自己这个从事监狱管理多年的人和各种狡诈的犯人打交道,却被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桌子上的假消息所蒙蔽。
  看着被两百多个警察团团包围的林家众人,金世浩愧疚地大声道“是我,是我金世浩对不起你们——”
  话音刚落,昌仁平哈哈大笑着鼓起掌来,道“咱们伟大的金狱长是在承认自己私通罪犯和劫匪吗?”
  本微笑的脸突然一冷,昌仁平狰狞地大吼道“赵局长肯放你一条活路,但我昌仁平,身为特务处特务长,怎么会容许民国政府的监狱里有这样的人做最高长官?来人,把金世浩即刻缉拿。我要将此人送往南京,接受军统调查。”
  “你这个奸逆小人——”金世浩环视众多警察,大吼道“哪一个敢缉拿我?”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射穿金世浩的小腿,鲜血汩汩而出。
  疼痛难忍的金世浩虎目圆睁,愤怒看向昌仁平,道“你——”
  昌仁平抓着一把德国新式手枪,大吼道“还不把他拿下?我有理由怀疑他是一个*********这一声“****令所有人震惊,众多狱警哪里还记得金世浩是他们的最高长官?众人犹如恶狼一般扑了上来,将小腿受伤的金世浩按倒在地,彻底捆束住。
  眼前的一幕令林家众人震惊,奇峰眼泪汹涌而出,朝警车扑来,大声道“金大哥,是我们害了你——”
  不等奇峰靠近警车,众多警察冲了过来,生生将奇峰按倒在地。
  手持长枪的警察朝林家众人扑去。
  尽管知道众人是万不可能逃脱今日险境,但又如何能让豺狼般的警察靠近自己的老父亲?欺辱自己的家人?
  林桐卓,林梧城,念双,林永蝶等人将林纪楠等人护卫在身后。
  人人手中抓着一把手枪。
  除了林桐卓受过枪械训练,其他人哪里能自如驾驭住手中的枪械?
  几个回合,众人纷纷被警察们抢夺了武器。
  一个警察举起长枪,用枪托朝林纪楠狠狠砸去。
  “爹——”林梧城扑了过来,枪托生生砸在林梧城的额头上,鲜血顺着额头流淌下来。
  被几个警察按住的念双看到自己的丈夫血流如柱,大哭道“梧城——”
  本与众多警察鏖战的林桐卓在扭头看向林梧城时,一颗子弹射了过来,正中这俊美青年的肩膀。
  眼角余光中,这子弹却不是来自任何一个警察的枪口,而是来自那个得意洋洋的男人的枪口。
  是的,那得意洋洋的男人正是许明嵩。
  这宵小的无德鼠辈,这奸诈的小人趁现场大乱,打暗枪,想将林家人射杀。
  愤怒,熊熊怒火燃烧。
  林桐卓几个箭步穿射向站在赵德身旁的许明嵩。
  凶猛,满含仇恨的拳头狠狠击向这奸诈小人。
  就在拳头要落在许明嵩面堂上时,一旁白发苍苍的赵德猛然出手,生生用手掌接住了这一拳头。
  手骨似断裂般疼痛。为何这白发苍苍的老者竟然有如此蛮力?只用掌心就能轻易将自己这一拳反击回来?
  由不得林桐卓多想,身后扑来的警察已近身。
  八个警察一起举起枪托朝林桐卓砸来。
  血,鲜血——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看着为了救自己而赶来的林家人被众多警察殴打包围,单凯,这个林家失散多年的孩子大哭道“爹,大哥,二哥,我对不起你们啊——”
  一人道“还要反抗吗?看看你们的孩子——”
  众人回头望去。
  不知何时,竟来了三辆黑色轿车,轿车里坐着安容顺,张芝兰,孟木娘,林诗泽,林礼乐,穆念中,穆念平等,人人皆被捆住了双臂,口中塞着抹布。
  众多身穿黑衣的壮汉看守在汽车四周。
  郝兆飞怀中抱着一对小婴孩,两个小小婴孩长得一模一样。
  和念双,林纪楠,穆非,于德胜等人站在一起的绿真大哭道“放开我的孩子——”
  由于愤怒,于德胜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想不明白,为何天下会有如此残忍的人,会有如此歹毒的人,可以用一对小小婴孩做武器,来威胁人的。
  郝兆飞看着绿真,低沉地冷笑道“绿真,我真该恭喜你啊,有儿有女了,还有了这样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突然,这如野狼一般阴冷的男人道“为何要始终跟随林家?为什么要对林家如此忠心?”
  心被撕裂的绿真大吼道“狼子野心的人如何能明白人心?林家待我如女儿,我是林家一份子,虽无血缘,却胜似亲人。”
  手枪被举起,这个铁骨的女子眼睛几乎要流出鲜血,道“放开我的孩子,放开我的孩子——”
  郝兆飞一手托起一个小小婴孩,道“全部放下武器,全部接受羁押,否则休怪我对他们不客气——”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这对龙凤胎兄妹和车里被捆束的众人和孩子们。
  不忍心看着两个小小婴孩受折磨,林纪楠伸手按住了绿真手中的枪,道“闺女,是我对不起你们——”
  绿真扭头看向林纪楠,委屈的泪水涔涔落下。
  手中的枪缓缓落下。
  林家人悉数被捉拿。
  安容顺,张芝兰等人,孩子们被从黑色汽车里赶了出来。
  被捆束的众人被赶上警车。
  就在林纪楠被几个警察推上警车时,被捆束住胳膊的金世浩悲愤地跪倒在地,大声道“林老伯,是我对不起你们林家,是我传递了假消息——”
  林梧城和奇峰几乎同时跪倒,用被捆束住的胳膊架住跪倒的金世浩。
  林纪楠道“金狱长是一位侠客,是一位英雄,您多次帮助我们林家,是我们林家的恩人,我们林家始终感恩金狱长当年对我们林家的救命之恩。
  要说愧疚,是我们林家人愧疚,这次是我们牵连了您。”
  被捆束住胳膊的林纪楠弯腰,深深一拜,道“你是我们林家的恩人,林家永远的朋友。”
  当林纪楠抬起头时,那个站在车厢最里面的那个双眼红肿,满脸泪痕的青年正深情又愧疚地看着自己。
  老泪纵横,林纪楠道“永词——”
  单凯的双唇不断地颤抖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
  这个被捆束住胳膊的青年几步走到林纪楠面前,扑通跪倒在地,大哭道“爹——”
  眼泪顺着林纪楠的面颊流淌下来,滴落在单凯的发间。
  再也承受不住的单凯猛然将头靠在林纪楠的大腿上,哭道“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永词——”一人轻轻唤道。
  单凯抬起头来,却是被几个警察扭送上车厢的张芝兰。
  “娘——”单凯哽咽道。
  ……
  1930年的十二月是个奇怪的月份,连日的落雪令苏州犹如童话世界般纯洁无暇。
  百姓们沉浸在落雪的喜悦中,在江南很少能见到这样厚重的落雪。
  人们互相说着吉祥喜庆的话语,期冀着真的能“瑞雪兆丰年,来年是个好年景。”
  一辆警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白色苍茫中,众多警察跟随在警车两侧。
  几辆黑色轿车缓缓行驶着。
  警车的车厢中席地而坐着众多人,每个人皆被反绑双手,胳膊被捆束。
  众人互相倚靠在一起,互相依偎着。
  几个孩子蜷缩在几个女人怀中。
  十几个狱警倚靠在车厢的栏杆上,将长枪的枪口对准了众人。
  雪花飘摇地落下。
  单凯仰天,用面庞迎接着一朵朵雪花,喃喃道“赠我心中艳阳——”
  左边是自己的爹林纪楠,右边是自己的娘张芝兰,身后是自己的大哥林梧城,二哥林桐卓,妹夫奇峰……
  家人,家人——
  紧紧相依偎。
  落雪飘飘,暖流涌动。
  ……
  郝兆飞陪同赵德坐在为首的轿车里。
  赵德并不看向郝兆飞,兀自用手在膝盖上打着节奏,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儿。
  尽管这歌声舒缓柔和,但听在郝兆飞耳里却是刺耳异常。
  赵德,从林纪楠掌管林家绣坊时,就与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从许茹宝接管林家绣坊开始,赵德逐渐成了许茹宝最好的朋友,挚友。
  许家绣品公司能在十年内突飞猛进,也是间接或直接地得到了赵德多方面的支持和援助。
  这样一个有能量的朋友,为何却愈发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冷?冰冷彻骨。
  隐约的不安萦绕在郝兆飞的心头。
  突然,汽车猛的停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赵德和郝兆飞险些撞到车前的靠背上。
  车窗外,茫茫落雪中,众多警车停靠在路上,众多警察肃穆而立。
  几辆黑色轿车并排停靠在路上。轿车旁站立着众多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是谁,是谁会在苏州地盘上有如此的阵式?
  最中间的黑色轿车的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呢绒大衣,头戴礼帽的男人从车里走下。
  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眼睛精光四射,透着果敢,侠义。
  赵德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
  突然,这个做了一辈子苏州警察局局长,十几年里从没有升迁过的老男人似仓鼠一般快速从车里钻出,哈腰朝那男人跑去。
  双手抱拳,俯身下去,恭敬道“赵德见过罗部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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