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王宏的变化

  “你是……爸？”
  跟着警卫出来，在探望室隔着铁栅栏望见王一山，王宏第一眼竟没能认出来这是自己的父亲。
  一天多时间不见，王一山简直变了个样子，胡子拉碴，两鬓斑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七、八岁。
  王宏脱口想问出了什么事，刚一张口，随即想到……还不就是因为自己的事吗？
  他自己都觉得，仿佛这一天多时间象是过完了一辈子的遭遇，对王一山何尝不是如此？
  原本踌躇满志的他，背后有天盛集团撑腰，乘着这次千沙市老城区改造，正好可以好好干一大笔，没想到转眼之间煮熟的鸭_子都能飞了----
  已经准备开工的项目突然转到了突兀冒出来的青云集团手里，一山房产已经进场的人直接都被赶了出去，他去找天盛集团诉说此事，对方直接避而不见，打了好多次电话终于联系上，那腔调也是冰冷无比，完全是公事化的语气。
  “这是集团事务的正常调整，请稍安勿燥，对一山房产集团稍后会有安排……解释？呵呵，你觉得集团内部的事务调整需要向谁解释？如果有什么不满，你直接向市政府投诉好了，集团法务部会奉陪到底！”
  王一山陪着笑脸之余，只询问了一句，对方就直接翻了脸，让他去找天盛集团法务部投诉，随后直接挂了电话。
  王一山心中发寒，投诉？他敢吗？
  为了这个项目，他一直象孙子一样侍候着天盛集团相关上下，现在人家一句话就把他给抛弃了，直接甩他一句不服可以投诉？！
  别忘了，为了讨好天盛集团，王一山可是连千沙市顾市长都当众得罪了……
  除了这些，已经筹划好的资金、人手、工程机械……诸多项目相关，这可都是早几个月前就陆续准备好了的，每天产生的消耗都数以万、十万计，现在你天盛集团一句话这个项目说不做就不做了，王一山这边这些已经损失的可是退不回去的，大笔资金在这个项目上耽搁了这么久，这已经不是伤筋动骨的问题了。
  一山房产面临的是资金链随时可能断裂的局面！
  一旦资金链断裂，听到风声的上游供应商肯定会踩破一山房产的门槛，追逼王一山付钱清帐，那时偌大的一山房产，随时面临破产一途！
  难怪王一山会急白了头。
  除非……有人愿意接盘。
  理论上应该是有人接盘的，毕竟就算不是天盛集团，老城区改造的项目总会有人做，既然要做就用得上王一山集结了这么久的队伍和设备，从王一山这里接盘，既省了时间精力，价格上说不定还可以便宜不少，可是……这只是理论上的情形。
  王一山不是没有底蕴的人，经过打听，对家已经很清楚了，是青云集团拿走了这个项目。
  可是王一山敢找上门去联系吗？
  打死他也不敢。
  不说青云集团会怎么看他这条天盛集团一贯以来的忠狗了，就算天盛集团对他弃之如敝帚，甚至可以说翻了脸，也没法抹消一山房产一直是抱着天盛集团大腿吃饭的这一点。
  他敢掉转门墙去联系青云集团的话，不用青云集团怎么样，天盛集团第一时间就会让他粉身碎骨，顺便给其它麾下的小弟看看，敢背弃大哥另外找食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这个关节王一山肯定是懂的，他不敢乱来，但是他真心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花了不少力气，终于打听到事情里面的部分原委，王一山如遭电殛：
  整个事情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王宏抢夺方向盘造成车祸、王宏强_奸未成年少女、王宏恶意杀人、造成多条人命，王宏……
  这些王一山通通不信！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王一山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角色，读书不成，吃喝嫖赌肯定是一把好手，整天就是和一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灯红酒绿……可是，王一山绝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强_奸杀人！
  杀人？呵呵，借他一个胆子。王一山还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他是杀人那块料吗？
  至于强_奸？王一山更是冷笑了，老_子的儿子，每个月给的零花钱比很多工薪族一年的收入还多，他要玩女人的话，用得着去强_奸？！
  还是那句话，万事必有缘故。
  王一山思来想去，发现一切的一切的开头，竟然缘于一点：
  自己儿子骑车撞伤了天盛集团的太子爷肖伟峰！
  整件事情从这以后就不对了，就象是某种发散性思维似的，一点点发散开去，越来越怪异，越来越离奇，到最后变得完全收不回来……
  事情的结果就是，肖伟峰至今还在医院里不能出来，而自己的儿子，身背多项恶性罪名，锒铛入狱！
  欺人太甚！
  “……爸！”
  一声呼唤打断了王一山的沉思，一抬头，见到自己儿子正用嗫嗫不安的表情望着自己。
  一天多时间不见，自己儿子身子衣衫破烂，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但同时，他也显得成熟了许多，那眼睛里的神情，竟然有几分坚毅，这是王一山从来没想过会从自己儿子身上看到的特质。
  心底怒火暗生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欣慰好，还是继续愤怒好。
  “……爸，对不起……”
  王一山心中剧震，自己儿子竟然向他道歉了！
  十多年来，他们父子之间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王一山忍不住颤抖着手，伸过去想摸摸儿子的头：“苦了你了……”
  能有这样大的转变，自己儿子这是受了多少罪？！
  特么的天盛集团，特么的肖伟明，老_子跟你们没完！
  手还没碰到自己儿子的头，旁边蓦地“哐”地一声，一根警棍狠狠地敲在铁栅栏上：“禁止身体接触！”
  王一山和王宏同时身子一颤，想到这是在看守所的探望室。
  王一山伸出的手僵了一下，在触手可及自己儿子的地方，一点点地缩回；王宏眼中有光彩一闪即逝，微微低下了头。
  王一山平静了一下，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什么？”
  王宏一下没搞懂自己父亲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
  王一山眼角左右微微一晃，看到那名警卫没有刻意注意这边，凑近一点低声道：“你没有真的……强_奸、杀人吧？”
  这个问题……王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一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真的强_奸了？”
  “没有，没有！”
  王宏连忙摇头，他是真的没有强_奸，但是杀人就……
  王一山满意地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觉得另外一点也不用问了，自己的儿子当然是好的，一切都是出自姓肖那家人的阴谋陷害。
  “儿子，你放心！”
  王一山低声道：“你父亲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任人宰割的，不管姓肖的他们做了什么，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王宏心中蓦地闪过不好的预感。
  跟肖家作对？
  王宏不是很确切地知道天盛集团到底有多牛，但是光止是肖伟峰就……
  痛定思痛，王宏已经想到一切问题都出在肖伟峰给他那颗象是迷幻药一样的药丸上，能够将肖伟峰那一身濒死的伤势转移去那个小太妹身上，这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事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王宏并不清楚，但他甚至都没办法向自己父亲说明这件事情----
  不亲身亲历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事？！
  也因此，肖伟峰肯定不会放过他，那人绝对不会让他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要不要说呢？
  王宏很犹豫，说了怕自己父亲不信，可如果不说，万一王一山真的找上天盛集团，会不会……
  “探视时间到！”
  没等他下定决心，警卫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王宏一惊，王一山更是不满地扭转头：“时间就到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说到了就是到了。”
  警卫的脸上笑眯眯的，可说出来的话并不如何友好，王宏看到这人肩上有着警花，只是他认不出这人是什么职务。
  “刘队这是什么意思？”
  王一山脸色沉了下来，“规章上明明……”
  “规章上还说现在根本不是探视时间。”
  被王一山称之为刘队的这人神情不变，说出的话却分毫不让：“王总不是想让我公事公办吧？”
  “……好吧，我明白了。”
  王一山想了想，还是退让了，最后一次靠近王宏，对他低声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放心，我一定会让肖家人有个好看，也会尽快把你捞出来的……”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王宏听到他叹息一声，起身离自己而去。
  饶是王宏，心中也掠过一丝不舍，只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名“刘队”笑着对王一山伸开手，王一山点点头，无奈依势离开，将出门前最后朝王宏望了一望，就消失在了门外。
  这一眼，差点就让王宏就忍不住要呼唤主神，但还是忍住。
  他不能连累自己父亲。
  平心而论，王一山不是什么好人，但从小到大，对王宏一切好的坏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王宏做错了什么事，最后擦屁股的也总是王一山。
  他也许不算好人，但在王宏心中，肯定是个最好的父亲。
  走了也好，王宏心想，他一定要逃出这里，最好能够来得及阻止自己父亲做出什么事。
  那个“刘队”没有再回来，另外两名警卫命令王宏起身，押着他往回走。
  王宏开始没有注意，走了一半路程才发现这不是回自己之前那个号子的方向，不由得问道：“是不是……走错了？”
  “怎么会走错？”
  一名警卫冷脸不言，另一名则冷笑道：“你不会忘记你之前在号子里打伤那么多人吧？”
  “……”
  “挺牛啊你，”
  警卫话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在这里也敢动手伤人？给你换个地方，让你好好冷静一下。”
  王宏心中猛然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