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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_分卷阅读_188

  “大哥莫要问了,不光是我,父皇母后也都知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这女儿诞于宫中却并非亲生,还依旧封了公主,父皇母后明知实情,也不加处置,如此大悖常理的事竟是真的么?
  高旭有些不信,可想想后来她才只三岁便被送去庵堂礼佛,这一去便是十多年,回宫之后仍被母后百般刁难,当初只道是旧时宫中争宠的余恨所致,如今想想,若真像他说的这般,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他心头疑窦未消,但见高昶神色愈加不耐,也不好再问,想了想,转而道:“好,便不提她了,你此番为何会到关外来,还只身流落在这里?”
  为何?还不是为了她么。
  高昶垂眼暗自苦笑,更不愿将这番实情说出来,索性便不吭声,坐在那里装聋作哑。
  就这般沉默了半晌,高旭也料到这事定然也与云和有关,想来他是不肯说的了,只得作罢,又开口道:“你这脾气还是跟小时一样,不愿提的事,纵然心里委屈,也不肯说出来。罢了,罢了,有一件事,你总该答我吧?”
  高昶缓缓抬起头,有气无力道:“你问吧。”
  “母后她老人家……身子可好吧?”
  听他忽然问起这个,高昶面上有些不自然起来,垂首一叹:“还好,就是我总惹她老人家生气,这大半年来也没怎么在膝前尽过孝。”
  高旭在他肩头拍了拍,温言道:“母后的脾气我比你更清楚,遇到些事磨不开,须得别人都顺着她,否则……唉,说来你性子有时也和她老人家一般,日日相处,未免会有些磕磕绊绊。都说儿大不由娘,但作儿的更该知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只要不是要紧事,你便多顺着她老人家,莫要像我这般漂泊四方,才知父母在家的好。”
  高昶点点头:“大哥说得是,我都记下了。”
  高旭这才笑了笑,又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转而沉了下来,又问:“阿昶,你告诉我,婉婷究竟是怎么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0章 朝与暮
  他忽然提起皇后谢氏,确是令高昶始料不及,想是国丧天下皆知,并非什么秘事,大哥虽然隐姓埋名随在商贾之中,但游走四方,也已听说了消息。
  当初大哥之所以弃位而去正是因她无德不贤,没想到时至今日仍是这般念念不忘,可谢氏毕竟是被母后赐死的,方才他还劝导自己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话又如何对他明说?
  高旭见他面色踌躇,已猜知了几分,唇角轻颤:“母后还是容不下她,是不是?”
  高昶长叹一声,算作默认了,望着他问:“恕臣弟直言,皇嫂也绝非贤良淑德之辈,大哥何苦还这般想着她?”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与她做了十年夫妻,朝夕相对,又如何能忘?”
  高旭苦笑摇头:“你尚未娶亲,不知这夫妻之情的牵挂比父母孩儿之间也丝毫不逊,纵然她有千般错处,也不是说不想便能不想的。”
  他说得动情,高昶听在耳中忽有所感:“若是夫妻情深,的确该如大哥方才所言,可若是她心思全不在你身上,这般牵挂又有何意?”
  这话明着是在说谢婉婷,暗地里又像是说别的。
  高旭依旧咬唇苦笑:“自来真情都须用真心来换,但求问心无愧,何必强说什么你有情,她无情?只要她平安喜乐,就算牵肠挂肚的不是自己,又有何关系?瞧着她好,不也就安心了么?”
  只要瞧着她好,自己也就安心……
  高昶默念着这话,胸中翻江倒海,脑中却似风雷闪过,忽然一片澄明。
  之前以自己的好恶来妄断她的喜悲,总以为心中设想的欢乐,也能让她安乐一生,求之不得,便要相强,也不知惹出了多少眼泪。
  人生苦短,悲苦本就多于快乐,何苦还要如此?
  看她笑着离去,留一抹欢容在心中,难道不比强留在身边,日日见她愁云凄然的好么?
  他咧咧嘴,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个可笑之人,可眼中酸涩,好容易才忍住泪水。
  “大哥至情豁达,实在比我强得太多,这皇位还是该由你来坐。”
  高旭愕然一呆,随即笑道:“莫说笑了,从小到大每次秦先生考较这理政时策,定国之论,都是你比我强,要论兵法韬略,我便更是望尘莫及了。呵呵……也就是在书画这些小节,兴许能叫我占个上风。”
  他说到这里,忽见高昶双目凄红,直直地盯着自己,不由奇道:“阿昶,你怎么了?”
  “大哥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在母后宫外的墙脚下捉蛐蛐儿么?”
  这话让高旭又是一愣,淡淡一呵:“都是当年淘气而已,没来由的,突然提这个做什么?那么久,记不得了。”
  高昶道:“大哥不记得,我却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也不知斗了多少次,每每胜的却总是我。”
  “唉,你也知道,这般搏戏我最是不擅了。”
  “不!大哥并非不擅搏戏,是你每次都挑弱的、小的,把善要的大个头全留给我,哪里还有不赢的道理。”
  高旭抬手轻轻在额角捶了捶,笑道:“是么?这可真记不得了。”
  高昶又将他手拉住,语声颤然道:“大哥莫要在假作不知了,我当日还小,尚不明其中之意,后来长大些便已了然。那时大哥已是太子储君,却处处让着我,护着我……所以,莫说什么文治武功,大哥你仁厚,只这一条便抵得上千条万条的好。”
  他说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高旭却也红了眼眶,紧握着他手:“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夏社稷积弱,民生艰难,要的不是什么仁厚之君,须得有俊杰之才,大刀阔斧,清除积弊,方可澄清玉宇,还百姓安乐,挽救祖宗的江山基业。所以……这皇位只能由你来坐。”
  “大哥……”
  “莫再说了,我本就不愿做什么皇帝,勉强从之,不但无寸功于社稷,反而连自己也慢慢变了,如今这样自由自在的反而像回到了从前,不是挺好么?”
  高昶心中不忍,又劝道:“就算大哥不愿复位,好歹也要跟我一起回宫去,总也有个照应。”
  高旭闻言却忽然沉下脸来:“莫胡说,‘双龙不得见’,自高祖爷爷始,历朝历代都将这规矩看得极重,你又不是不知,怎的还这般执迷?今日一见许是上苍安排,可我若是回了宫,朝堂之上如何交代?天下百姓又将如何议论?到头来是你坐蜡,到时恐怕连这兄弟之情也没了。”
  高昶猝然一惊,知他所言不错,方才还霍然开朗,现下怎么又偏执起来,这性子只怕也是改不得了。
  高旭温然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如今好得很,大漠西域,北国南疆,天下之大,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在宫中哪有这般自由自在?时不时随他们而回大夏去,瞧着你把这江山治理得中兴日上,海晏河清,岂不是好?”
  高昶听完也是一笑,含泪点了点头。
  四手紧握,心意相知……
  商队歇息了半个时辰,便又准备上路。
  高旭提议带他们三人同行。
  碍着他的面子,那些西域商人自不便反对,何况此行本就打算前往中原内地,既然他兄弟是边镇武官,回头通关时也能省却许多麻烦,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当即分了两匹马与高昶和徐少卿骑,见高暧有孕在身,不宜颠簸,便特意腾了辆车出来,与她歇息。
  分拨已定,辩明方向,上路径往南行。
  高暧头一次坐这种骡马大车,外无罩衣,举头仰望,四面开阔,倒也不再气闷了,瞧着徐少卿策马紧随在身旁,心中更是安然。
  “他们这是去哪?”她忽然问。
  徐少卿低声道:“方才打听过了,应是要入关去。”
  她不觉浑身一颤,呆了呆,又问:“咱们也随着一同去么?”
  他听出她话中之意,嘴上却反问道:“难道公主不想回中原么?”
  高暧脸上一窘,颦眉低下头去。
  这天地之大,四海茫茫,却没有哪处是她的家,中原内地,苍凉北国,只要有他在,到哪里其实都是一样。
  可如今并非只有他们两个,若说回中原去,总觉得心里有些怕,可究竟怕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徐少卿笑了笑,无意再叫她胡思乱想,便凑近些道:“陛下毕竟是大夏天子,关系国朝气运,显德陛下也曾与我有恩,不能有失。这伙商队都是些平常之辈,难策万全,咱们先跟着同去,见他们平安入了关,再走也不迟。正好这一路上公主也可好好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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