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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_分卷阅读_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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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蔺效仍需值防,沁瑶惦记哥哥的亲事,一早便回了瞿府。
  谁知哥哥不在府中,母亲也去了东市,说是去添置衣裳,她等了一晌,家里人一个不见回来,干脆也出了府,往东市而去,心想没准能遇上母亲。
  到了母亲常去的那家裁衣裳的铺子,母亲却不在,沁瑶不免有些丧气,出了店,预备回王府。
  刚被采蘋几个拥着走到一家食肆旁,那边缓缓驶来几辆马车,到食肆旁,前面那辆马车下来两人,却是瞿子誉和王以坤。
  沁瑶脸上一喜,上前招呼道:“哥哥,王二哥。”
  瞿子誉转头一看,见着沁瑶,迎来道:“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世子在宫中值防?”
  今日是十五,按理说很多衙门都休沐。
  沁瑶笑道:“世子过两日才能回府,我左右无事,便回了娘家一趟,谁知你跟爷娘都不在府中,哥哥,你跟王二哥出来饮酒么?”
  瞿子誉嗯了一声,见沁瑶穿得单薄,怕她着凉,对采蘋道:“可给小姐另备了衣裳?取来给她披上。”
  采蘋应了,回了马车上娶了件玉青色斗篷下来。
  这时王以坤走近笑道:“世子妃,真是巧了,你哥哥今日做东,不如进去一道用午膳。”
  沁瑶看见哥哥神情有些不自然,心中奇怪,往他身后一看,就见王应宁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她恍然大悟,心知肚明地朝哥哥眨了眨眼睛,笑道:“既然让我赶巧碰上了,我自然要跟着沾沾光,咱们这便进去罢。”
  进去后,瞿子誉做东,当仁不让地负责点菜。
  王家祖籍苏浙,王尚书又有意固守陈习,王家上下的饮食都素来清淡,爱吃甜软之物。
  瞿家兄妹却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喜咸喜辣,口味与王应宁大相径庭。
  等菜上来,沁瑶提着筷子一看,却有一大半是王应宁爱吃的菜。
  她偷偷抬眼看向哥哥,见他若无其事地端杯饮酒,只当没看着沁瑶促狭的目光,却又不忘低声吩咐店家将冷淘热温之后再端上来。
  沁瑶身子康健,每回吃冷淘都是径直吃,从不温热了吃,哥哥如此吩咐,想是怕冷淘太过寒凉,王应宁受不住。
  王应宁脸色微红,垂下眸子安静饮酒。
  沁瑶看得心悦,哥哥虽然心细如发,却素来稳重内敛,为了王应宁,人前已然如此,背后还不知怎么个体贴入微法呢。
  饮了一回酒,王以坤忽然笑道:“听说骥舟前日又办了一桩棘手的案子,吏部已经上奏,拟了擢升他认大理寺少卿的折子。世人都以为他会因为尚公主锉磨志气,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踏实肯干。说起来,咱们同一批入仕的几个,就你和他升得最快,你这边少府少监的任令才下来,他那边便要擢升了。”
  沁瑶听得一愣,没想到哥哥和冯大哥都升了职,一方面替哥哥高兴,另一头却暗忖,大理寺少卿只在大理寺卿之下,冯大哥任了少卿,怕是所有提交到大理寺的案子都会经他的手,也不知道陆女官那桩案子他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王以坤发完议论,往窗外一看,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瞧底下那人是不是骥舟?”
  沁瑶顺着指引看向窗下,果然见一人身着墨绿色锦袍,身姿如松,俊雅非凡,正从车上下来,不是冯伯玉是谁。
  听到王以坤的唤声,冯伯玉往楼上一看,不料看到窗旁的沁瑶,倒怔了一怔。
  他孑然一身,身旁既不见康平公主,也不见冯氏母女。
  沁瑶冲他笑了笑,暗想,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冯大哥,既然遇上了,一会若有机会,少不得隐晦地跟他打探几句陆女官的案子,问问他为何压了这么久尚无定论。
  这样想着,心里忽然掠过一阵浮泛的疑惑,只是这疑惑来得太轻太浅,尚未在心上留下痕迹,便如轻絮一般被吹得烟消云散。
  ☆、第166章
  冯伯玉一进来,瞿子誉和王以坤忙笑着起身,热络地招呼道:“骥舟。”
  虽然冯伯玉如今做了驸马,但三个人的同窗情谊可一点没变,称呼自然也就没改。
  冯伯玉笑着还了礼,在王以坤身旁坐下,自然而然看向沁瑶,默了一会,低声唤道:“阿瑶。”
  语气不复以往的随意,目光却少了一份克制。
  沁瑶已经许久没从冯伯玉口里听到这个称呼了,随着这声“阿瑶“出口,两个人平日在宫里相遇时的那份疏离似乎都冲淡了很多,她忙也冲冯伯玉一笑,“冯大哥。”
  瞿子誉在一旁见冯伯玉目光晦涩地看着沁瑶,暗暗叹口气,含笑举杯朝他道贺:“骥舟,还未贺你升迁之喜呢。”
  “同喜,同喜。”冯伯玉眸光转回瞿子誉脸上,笑了笑,“今日怎么想起跟子期出来饮酒?”
  瞿子誉微微一笑,朝王应宁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好接话,王以坤却朗声笑了起来,“骥舟,自你大婚之后,咱们未曾好好聚过,你又成日事忙,怕是连文远已跟舍妹订了亲都不知道吧。”
  王应宁闻言,偏头看向窗外,后领处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已然红透。
  瞿子誉看得心神荡漾,不敢再看,忙转开眸光,看向手中的酒盅。
  冯伯玉两边各扫一眼,见他们二人分明互有情愫,竟生出几分羡意,笑着地对瞿子誉道:“这样的大好事我怎会不知?只是前些日子手上的杂事实在太多,未能将文远邀约出来好生道贺一回,既然今日遇上了,少不得好生向你敬一杯酒。”
  说完,举杯,目光诚挚地低声对瞿子誉道:“这世间最难得的是情投意合,文远,得此如意佳偶,你当真有福气。”
  瞿子誉神色复杂地看着冯伯玉,想起那日在瞿家书房里,跟冯伯玉说起沁瑶跟蔺效的事时,他脸上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力,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滞了片刻,才叹道:“这世间向来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又何须羡慕旁人。来来来,方才子期说你才办了一桩棘手的案子,不妨饮了手中这杯酒,就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用别的话引了开去。
  几个人你来我往饮了几杯酒,氛围渐渐热络起来。
  沁瑶听哥哥和冯伯玉他们说着各自任上的趣事,不好插言,心里却时刻惦记着打听陆女官案子的进展,好不容易王以坤起身去净房,冯伯玉和哥哥暂且无话,便莞尔一笑道:“冯大哥,你升了大理寺少卿,想来每日要经办不少案子,是不是比往常更要忙上许多?”
  冯伯玉看向沁瑶,一眼瞥见她眼里跃跃欲试的探询之意,恍惚了一瞬,只觉这目光太过熟悉,仿佛又回到当初两人相处时的情形,他不自觉笑了起来,目光放柔道:“可是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异事,你想跟我打听一二?”
  沁瑶没料到冯伯玉一眼便看穿自己的心事,讪讪一笑,索性不再拐弯抹角,大大方方承认道:“其实算不得什么异事,就是咱们书院里一位女官前些日子自缢了,尸首如今还在大理寺停放,却久久未有定论,有些好奇罢了。”
  冯伯玉万没想到沁瑶打听的是这桩案子,眉头皱了起来,“此案自呈交给大理寺之日起,便由李少卿经办,未曾经过我手,我也不清楚其中的缘故。”
  沁瑶失望地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这案子已然积压了许久,大理寺却仍未给出界定,我还以为陆女官的死另有曲折呢。”原来这案子不是冯大哥在管,就算再问下去,多半也问不出什么端倪来了,干脆彻底歇了在冯伯玉面前打探的心思。
  冯伯玉本来端了酒盅要饮,听了沁瑶这话,酒盅在唇边滞了片刻,才若有所思地将杯中的酒饮尽。
  几人痛痛快快地饮了一回酒,瞿子誉见时辰不早了,便唤了店家结账。
  到了楼下,沁瑶预备跟哥哥一道回娘家,看着王氏兄妹走了,便跟冯伯玉告了辞,转身欲上马车。
  冯伯玉这时已有几分醉意,看着沁瑶的背影,只觉心里空荡荡的,忽然失却自控,唤了一句:“阿瑶。”
  瞿子誉暗暗皱眉。
  沁瑶讶然回头,“怎么了,冯大哥?”
  冯伯玉见沁瑶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意识恍惚了起来,情不自禁走近两步,低头看着她,刚要说话,瞿子誉却忽然不动声色地将沁瑶拉到身后,笑着打断冯伯玉道:“骥舟,说起来今日真是太巧,谁能想到在外面饮酒时竟能遇上你,也罢,咱们几个许久未聚了,今日倒饮得痛快。”
  这话来得突兀,瞿子誉的音量又比平日来得要高,分明有意要说给旁人听。
  沁瑶暗自纳罕,举目一望,便见康平被雪奴红奴几个簇拥着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她微微一惊,怎么康平来得这么巧,冯伯玉前脚刚从酒楼上下来,她后脚就出现了?莫不是早已候在楼下?
  又联想哥哥方才将自己拉到身后的举动,心里愈发疑惑,怪怪地看哥哥一眼,难道哥哥还怕康平误会自己和冯伯玉不成。
  瞿子誉一眼不看沁瑶,手却握得极稳,将妹妹牢牢固在自己身侧。
  直到康平走到近前,才像是刚看到她似的,上前行礼道:“臣瞿子誉,给殿下请安。”
  康平微红着脸看一眼冯伯玉,对瞿子誉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对沁瑶道:“十一嫂,怎么你们几个今日倒凑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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