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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腰疼不是病

  张金生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卓和他的手机就放在手边,他在等待。果然不久之后,孙少安就打来了电话,孙少安一上来就向张金生道歉,说照顾不周害了好兄弟,唠唠叨叨解释了一大堆,大意是说昨晚忽然接到老板的电话要去附近招呼另一个客人,本以为就是一会的事,没想到就出事了。
  他还一再自证清白说那间酒店在当地很有势力,警察从来没有去扫过黄,这件事发生的实在蹊跷,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张金生道:“都说南方开放,这特么就是你们的开放,这是引君入瓮吧。”孙少安嘿嘿笑了声,忽然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拖了关系,警方那边的记录会妥善处理,保证清理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可能危及李总和李副局长清誉的把柄。”
  张金生说:“这话我是不是可以反过来听,重点在最后一句话,是有人希望留下一点影响李总和李副局长清誉的把柄吧。”
  孙少安说:“哪里,哪里,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将来还要成为合作伙伴的嘛,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孙少安这么说实际上等于承认他就是这个目的。
  张金生从李卓的描述中已经能判定孙少安的公司完全是个皮包公司,并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充其量就是个二道贩子,而且生意做的很烂,这次去南州不是“偶遇”李卓,而是根本就是专门冲着李卓去的。他想借助李卓父亲的影响力在南州打开局面,所以就设了这么一个局,李卓被灌醉之后,安排了卖.淫.女上他的床,然后拍照录像,然后报警抓人。故意留下证据。
  得知张金生和孙少安通话的内容,李卓顿时怒不可遏,嚷着要去跟他拼命,张金生好劝歹劝才把他稳住。这时间宋芬芳把电话打了过来,张金生怕刺激李卓,立即接通电话并大声说:“宋总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到我了。”
  那头宋芬芳也反应过来,故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张金生嗯啊着走出了房间,在走廊的拐角,他把情况跟宋芬芳汇报了一下,宋芬芳当时就急哭了。张金生说:“阿姨你别急,这件事我来处理,不知道深圳这边有没有警方的朋友。”
  宋芬芳道:“有是有,但这种事……”张金生道:“您别误会,事情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个尺度我会把握好。”
  宋芬芳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张金生一个名字和电话,然后说:“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叔叔知道。”宋芬芳几近是哀求。
  张金生挂断电话后给张庆打了个电话,说:“有没有身强力壮的大汉,带几个过来。兄弟让人摆了一道。”
  孙少安跟几个同伙搞到了李卓的照片和录像,得意洋洋,忽然接到了张金生的电话邀他出去谈谈。孙少安的同伙道:“这么快就软蛋了,不会有诈吧。”孙少安道:“妈的,这是深圳,又不是南州,敢跟老子来横的,我就叫他一家子不好过。你放心,他们这些做官的最怕这些东西了。”
  然后吩咐同伙在家留守,他带着两个人去会张金生,谈谈条件。
  孙少安下楼前脚刚走,张庆就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进了他的住处。
  在酒店的包间里,张金生向孙少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孙少安不为所动,没办法张金生就问他想怎么样,孙少安这才把自己的要求和盘托出:他只是想跟李卓深度合作,共同开拓南州的监控市场,初步设想是在公安系统内先做几个大工程。
  末了,孙少安有些垂头丧气的说:“我也是被逼急了,实在没办法了,否则也不会走这一步,请你谅解。我们以后合作,有了收益我不会亏待你的。”
  张金生道:“你真是错打了算盘,以为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就可以胁迫一位正直廉洁的高级警官为你所用,真是笑话,你这完全是无耻的讹诈,非但行为卑劣,而且触犯法律,你现在若是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你绝对没好果子吃。”
  孙少安冷笑道:“你当我是吓大的,真是搞笑。”
  谈判不成,孙少安气冲冲回到住处,却发现一片狼藉,他立即意识到出事了,正要出门跑路,却被几个警察堵住,警察说:“我们怀疑你涉嫌一桩合同诈骗案,请你跟我们回去调查。”
  报警的是张庆的一个朋友,自称在南州经营电子器材,与孙少安有业务往来,控告孙少安涉嫌合同诈骗。
  孙少安当然矢口否认,因为证据不足,孙少安讯问之后被释放。
  分局大门外张金生在等他,孙少安隐约猜到什么,说:“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张金生道:“我知道你有备份,在你女朋友那对不对,你去找她之前我建议你先听听这个。”就放了一段录音给孙少安听,原来张金生跟孙少安在酒店的谈判内容都被录了下来,孙少安这才发现自己可能着了张金生的道儿,谈判中自己始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把证据给的够够的。
  张金生说:“你的好兄弟已经回老家了,照片呀,录像啊,还有摄像机、照相机都卖给我了,我这个人很厚道的,全都是按新家伙给的钱。还有我们去了你女朋友那,我把这个放给她听,告诉她你因涉嫌合同诈骗被警察抓了,如果她不配合,我保证你在里面把牢底坐穿,你女朋友很爱你,立即就把东西交了出来,虽然我不怎么懂电脑,但为了防止你用什么手段把数据恢复了,所以我把你的电脑也买了下来,按照你发票上的价格。不得不说你女朋友很会做生意,如果你能多听她一点建议,或者就不必搞这种下九流了。”
  李卓摇下车窗,对孙少安说:“我真是瞎了眼,错认了你这种人。”
  张庆则对孙少安说:“你给我记着,以后别回南州,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众人嘲讽了孙少安之后开车扬长而去,孙少安目送众人走远后,冷笑道:“跟老子玩,老子就陪你们玩到底。”
  众人回到宾馆后不到十分钟,就有电话进来,王大成在电话里兴奋地说:“一切ok!”
  又过了十分钟,王大成就和张庆的两个朋友回来了,一个手里提着一个电脑主机,另一个怀里抱着显示屏,王大成手里则拿着一个手机,兴奋地对张金生说:“果然不出你所料,他还有一个秘密据点,打车直接去的。正在家弄电脑呢,我就敲门了,他问我干嘛的,我捏着嗓子说是煤气公司抄表的。他一边嘟嚷我一个月没开灶抄哪门子表,一边就开了门。然后,所有东西都在这了。”
  张金生问抱显示器的哥们:“你把显示屏抱来干嘛。”那哥们说:“这孙子太诡道了,我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张金生对他的过分谨慎很想说一句:你辛苦了。
  王大成问张金生:“你咋知道他还有个据点,又咋知道他住在那犄角旮旯呢,城中村,真难找。你可真神啦。”
  这个问题里牵涉到一些不为人道的秘密,鉴于有外人在场,张金生只好含混地说:“你别夸我,其实我只是按照一般常理来推断的,既然他是处心积虑来陷害李卓,又怎么会不留后手?他的办公室我们容易找到,住处也不难找,所以这两个地方都不安全,那他要把东西藏在哪呢,我们也不知道,深圳这么大,藏个东西太容易了,所以我就故意激怒他,让他生出鱼死网破的心,一个输红眼的人会干出什么来?我们将计就计,一下就把他逮住了。”
  张庆知道一点内幕,就说:“别问了,来,让咱们欣赏一下李大侠的艳.照吧。”
  李卓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倒是那个小姐的身材蛮好的,看的众人心直痒痒。
  事后张庆问张金生要不要动用关系把派出所里的记录删除,张金生道:“苏少安的底气是那几张照片和录像,以便要挟李卓,哪敢真的把事搞大,所以那晚是以查暂住证的名义把李卓弄进去的,然后虚张声势吓唬李卓。当时动手抓人的是几个治安员,被孙少安买通的,跟警察没有关系。我查过他们的笔录,上面只说李卓抗拒治安员查房,并没有提到嫖.娼这件事,至于袭警什么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无非是两句口角,已经找人疏通了结了。所以也就没什么记录需要删除,这件事到此为止。”
  张庆道:“听说他们还向李卓家里打了电话。”
  张金生道:“事发那晚深夜,是有个神秘的电话打到宋阿姨那,说了这件事,我想李卓再傻也不会傻到出了这种事还把家里的电话供出来,他应该找我才对。我去查记录,果然他留的是我的电话,所以我猜这个电话是苏少安的鬼蜮伎俩,目的是给李卓施加压力,因为李卓涉世未深,没吃过什么大亏,是个倔脾气,未必肯顺着他们来。”
  张庆道:“行,我看行,下回要是我……呸呸呸,我胡说八道的。老天爷千万别怪罪。”
  为了让宋芬芳安心,张金生亲自监督销毁了所有东西:打印出来的照片、录像机,照相机,电脑,软盘,碟片,所有存过数据的东西都被清理一空。
  这事结束之后,张金生买了一些礼物登门向林总道谢,林总早前接到林则东的电话,虽然答应帮忙,但心里并不舒服,以为儿子交友不慎,跟这些人搞到一块,只是看在林则东的面子上才让司机出面帮忙。
  现在水落石出,听了张金生叙述前因后果,倒是对张金生刮目相看,请张金生喝茶,泡温泉,又把一个做监控电子器材的朋友介绍给张金生。
  因为李卓的背景,这位商人对南州市场表达了相当的兴趣,表示改日要亲自前往考察。
  这一趟来去匆匆,但总算功德圆满,一群人乘坐班机胜利返回南州。
  第二天张金生特意赶去刘湾派出所,在外面的茶社约见宋芬芳,专门向她做了汇报,又把他们销毁证据的录像给宋芬芳看,宋芬芳这才松了口气,说:“做点生意真是难,李卓不是那块料,我看就让他退出来算了,这次是侥幸,万一下次再遇上,我怎么向他爸交代。”张金生道;“吃一堑长一智,哪还有下次,我保证以后决不让李卓一个人离开南州,商务上的事也不再让他插手,让他专心搞技术。”宋芬芳这才转忧为喜。
  张金生去东莞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凌潇木的耳朵里,凌潇木倒背着双手把张金生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到南方去有没有改革开放一下。”
  张金生道:“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去一趟,能不开放一下吗,其实要我说东莞的温泉浴也没什么好的,还不如咱们南州的呢。”
  凌潇木脸一红,倒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这时间有一个瘦瘦的、戴一副厚厚眼睛的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音若蚊嘤地说了声张总好。张金生道:“小李,你跟胡总学的怎么样了。”小李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说:“还行,胡总说我可以出师了。”张金生说了句还是胡总有本事,就为小李介绍凌潇木:“这位是小凌,小凌,小李是名牌大学财会专业的高材生,你要好好跟她学习。”
  凌潇木场面上倒是很过得去,说:“我会的。”转过身却朝张金生挥起了拳头,张金生也毫不客气地朝她做起了鬼脸。凌潇木不解恨,抓起一个杯子作势要扔过去,张金生料她不敢造次,就豪迈地跳起了肚皮舞,哪知已经走到门口的小李突然想到一件事要问,一转身,张金生就听到腰嘎嘣一下,然后就不能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金生只能拄着拐杖去上课了。
  这段时间青歌赛的淘汰赛和迎接澳门回归文艺汇演两大重头戏陆续拉开帷幕,入秋天气凉爽之后,校内各种活动如火如荼,而张金生却只能像一个苍老的老人一样拄着拐杖蹒跚而行。于是就有谣言说张金生是在享受床笫之欢时用力过猛所致,说的绘声绘色,连细节都描述的惟妙惟肖,还说差点得了马上风。这样一来不仅女生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连男生也开始躲着他了。
  恨得张金生差点请假八个月回家休息去。
  这天张金生提着拐杖,行走在落日下的操场上,看着大姑娘小伙子们龙腾虎跃的样子,他很欣慰,又很感慨,一时双手扶着拐杖,很想捋捋胡须。
  这时候一个身材窈窕的女生向他走了过来,张金生心道:“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这世上还是有人可怜老夫的。”
  “想什么呢?给你打了两次招呼,也不理我。”
  张金生没想到来的会是陈眉嘉,陈眉嘉穿着一身短跑运动装,扎着马尾辫,既青春靓丽又潇洒飘逸,两条白晃晃的大长腿尤其耀眼夺目。
  张金生的目光在她大白腿上一溜而过,没敢多看,说道:“运动会你也报名啦?”陈眉嘉道:“院办要出三个人,数来数去就我年纪最小,所以就推荐我啦,你怎么样?”
  张金生道:“我都这样了,肯定什么也参加不了。”
  陈眉嘉笑道:“瞧你这幅模样,几十岁沧桑老人似的。”
  张金生道:“陈老师,站着说话腰不疼,换成你你试试。”
  陈眉嘉脸颊不觉先红了,这才问:“你这腰到底怎么回事。”
  张金生顿杖怒道:“跳舞扭的,真是流年不利,谁能想到跳个舞能把腰给扭了。”正说着就见凌潇木和一个同学肩并肩慢跑过来,凌潇木装着没看见张金生,她那同学却抿着嘴直笑,张金生愤怒地叫道:“别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那边凌潇木和她同学跑的更欢了。
  陈眉嘉似乎明白了什么,对张金生说:“扭伤肌肉也没别的办法,多休息吧,我走了。”
  张金生道:“陈老师别走啊,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就是你生日的时候我能不能过去看看你。”
  陈眉嘉道:“等明年吧,今年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就前天。”
  张金生现在欲哭无泪,自从腰坏了以后,班里什么活动都不找他参加,给陈眉嘉庆生这样的事也没人通知他一声。
  “今年我不带班了,所以同学们把我的生日也忘了,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还记得我生日的人,虽然记差了几天,但总归有心,老师谢谢你了。”
  陈眉嘉朝张金生摆摆手,跑远了。
  张金生很想告诉陈眉嘉他其实是记着陈眉嘉的生日的,但她生日那天,他却犹豫了一下没去找她。陈眉嘉已经不是他们的辅导员,他跟她的唯一正式联系就断了,去给她庆生以什么名义呢,真的好吗?
  他知道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再一再二之后就没有以后了,真的没有以后了吗?
  张金生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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