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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_分卷阅读_63

  “进宫?”年修齐疑道。
  傅紫维点了点头,把玩着手中折扇:“是啊。太子殿下因为前段时间的风流韵事在朝野中的声望一落千丈。这两人向来此消彼长,最近果然有人在暗中捣鬼,拿秦王殿下子嗣不丰大作文章。他这些天可是十分头痛呢。”
  子嗣两个字刺了年修齐一下,他甩了甩头不去想,仰头将那碗苦到发涩的药汁倒进喉咙。
  傅紫维突然凑过去,用额头贴住年修齐的额头,把年修齐吓得往后一撤。
  傅紫维也没阻止他,向后坐回床边的矮凳上,笑道:“很好,没有发烧。大夫说只要不发烧就不会有事了。”
  那也只是今年这一次。年修齐暗暗叹气。明年呢?明年又要怎么办?仅靠他自己,如何弄到解药来?来京城这么久,他头一次体会到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无助之感。在这举目无亲的京城,他只是一个身无功名,一无是处,百无一用的平凡书生。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一枝依附着秦王生存的柔弱花朵,连这花一样的美丽,也是窃取自别人。为什么直到今天他才看清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呢?
  傅紫维坐在床边,托着下巴打量着他。年修齐看他一眼:“不要这么看着我。秦王殿下进宫了,大人不跟着去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是他的臣子,又不是他娘。”
  “为什么是娘,不应该是爹么。”年修齐嘴角一抽。
  “那不一样,皇上才是他爹。我这么说,若传到皇上耳朵里,岂不是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你这么说皇上他老人家也不会高兴的……”
  傅紫维突然甩了靴子,硬挤上床来。年修齐乖乖地向后让了让,给傅紫维挪出一块地方。
  傅紫维奇道:“怎么?真对殿下死心了?小美人,终于才认清楚谁是良人,准备接纳我了吗?”说着俯身压在年修齐的身上,挑高眉头一脸轻佻。
  年修齐呆呆地摇了摇头,有些困倦地道:“不想开玩笑了。不过是谢谢你看护我的辛苦。”
  “谢我?谢我就可以让我上床了?”傅紫维邪邪一笑,“若是秦王或者吕将军呢?你也这么谢?”
  “那不会。”年修齐立刻否定道。
  傅紫维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果然,秀棋对在下,还是不一样的。”
  “你都说了,你当娘不当爹,你和他们当然不一样。”年修齐嘀咕着,似是汤药中有安眠的成分,药效上来,他又昏昏欲睡地闭上眼睛。
  “你!”
  傅紫维调戏不成反被将了一军,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真精明还是装糊涂,瞪着眼睛不甘心地将年修齐盯了半晌,见他果然鼻息绵长地睡了过去,才泄气地软倒在床上。
  伸出手指来在年修齐的脸颊上划了划,指尖上感到一片滑腻温软,仍是记忆中的触觉。
  傅紫维忍不住轻笑自语:“小东西,等你想起来当初是怎么被我欺负的,还敢在我面前这么安睡么?越是这么没防备,倒让人越是不忍心欺负了呢。”
  皇宫内,御书房。
  空旷的殿里只有三个人,萧国主坐在书案后面闭目养神,秦王立于殿下,还有一个小太监,站在不远处的蟠龙柱边,规规矩矩地垂手而立。
  最近宫里传闻皇上有一个极为宠信的小内侍,应该就是他。秦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萧国主开口道:“颢儿,关于你的传闻,你可听说了。”
  秦王看了自己那陌生的父亲一眼,低首道:“不过是小人背地里谣言中伤,不足挂齿。”
  “谣言亦可杀人于无形哪。”萧国主道,“颢儿,你知道,朕向来看重你。即便不管这传言,子嗣问题也的确是个大问题。你后院里的那些事,朕听说过,是太后对不起你,朕替她向你赔个不是。朕理解你的苦处,但放任不管也不是长久之计。颢儿,你也不小了,也该纳个王妃,替你将后院好好地管起来了。”
  秦王一一称是,一副分外受教的孝顺模样。
  “你第一个孩子的事,朕知道你心痛。那也是朕第一个孙儿,朕难道就不心痛。但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你放任那些对你有情的女子明争暗斗,不管不问,这也是你子嗣难丰的原因。颢儿,你不可再任性下去。”萧国主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严厉起来。
  秦王仍旧一一应了。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定会仔细反省,必不辜负父皇的殷殷教诲。”
  萧国主见他受教,点了点头,又嘱咐几句,便挥手让秦王退下。
  程秀棋走到萧国主的身边,替他将凉了的茶水收了,又换上热茶。
  “这一次的传言,太子殿下也深受其苦。皇上为何只问秦王殿下,却不过问太子殿下?”
  萧国主笑而不语,仰起头来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半晌才悠悠叹息一声。
  “身负枷锁,走在悬崖。这是我萧国皇族的诅咒啊。”
  程秀棋垂下眼睫,眼神晦暗:“戴着枷锁的又岂只是萧国的皇族。”
  哗啦一声,太后娘娘的慈文宫中,柔软的地毯上已经碎了一地瓷器。
  前来禀报的小太监凝神摒气地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张公公走上前来,将一众宫女内侍全都摒退,自己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娘娘息怒,不要气坏身子。”
  太后那张保养良好的脸庞因为生气而扭曲着,眉眼间更见凌厉凶狠。
  “那个野种!当年为什么就没溺死他!”太后怒道,“这个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表面上是攻击那个野种,实际上却将静儿拉了进去,真是其心可诛。静儿本就麻烦缠身,这一来又给那群老不死的抓着了把柄。反而是那个野种,要脱身出来比静儿容易多了。静儿他——哎!”太后怒其不争地叹了一口气,在张公公的搀扶下重重地坐了下来。
  张公公道:“太后娘娘,幕后之人隐藏太深,这个时候纠缠是谁放出的传言也已经没有意义。依老奴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化解眼前的困境。太子殿下那边,还需要太后娘娘去劝一劝。”
  “劝?怎么劝?哀家去劝他听吗?!”太后冷哼一声,“最好的化解办法,就是让那个野种——死无葬身之地。一个死人要怎么来当皇帝呢?!也好让那群认不清形势的老东西彻底死了心!”
  ☆、第 79 章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外面走近,太子掀开珠帘走入室内,看了地上散落的碎瓷器一眼,他顿了顿脚步,才又笑着走上前来。
  “孙儿见过太后娘娘。”太子走到太后太前,跪地行了一礼。
  太后忙将他扶了起来:“快起来,仔细着脚底下。地上都是碎瓷片,怎么就这么莽撞地跪了。伤着了怎么办?!”
  太子顺势起身,向一旁垂首而立的张公公道:“劳烦公公安排下人清理一下。”
  张公公忙应道:“太子殿下可折煞老奴了。奴婢这就去安排。”说完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太子扶着太后坐到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温言道:“到底是何人惹得祖母如此大动肝火?”
  太后叹了一声:“你啊,你还敢说。我这一把老骨头,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着想?!你总不听我的话,非想把我气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太子忙道:“祖母何出此言?!我知道祖母向来最疼我,您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祖母还这样年轻,孙儿盼着您一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您要亲眼看着孙儿的儿子长大成人,娶妻成子,还要看着孙儿的孙儿也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太后听了太子这一番讨巧卖乖的话,先前的那一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行了,就你能说会道。真像你说的那样,哀家就要变成老妖怪了。静儿,坐到哀家身边来,哀家要跟你说说话。”太后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太子依言坐下,双眼望着太后:“孙儿愿闻祖母教诲。”
  太后叹了一声:“你果真愿意听哀家的话,哪怕只听上一分,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静儿,那个女子的事,哀家承认,是哀家做得过分了。可是,哀家全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祖母的一番苦心呢?!”
  太子微微低首,垂下眼睫,敛去闪动的眸光。
  “孙儿当然知道祖母的苦心,孙儿也从未怪过祖母。”
  太后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心口不一,也只能无奈叹息:“你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相信不必哀家多说。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你就只有两个女儿,身为太子而不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也是罪过。若有人故意以此来做文章,你这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就算你是皇长子也一样!你那个父皇的心思,哀家是看不懂了。明明你才是太子,他却总是向着那个野种。这一次也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将你拉下水,除了那个一心觊觎皇位的野种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可皇帝居然只向着那个野种,对你这堂堂的太子却不管不问,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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