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整治，演讲（完）
果不其然，赵敬在将君九的跳级申请交上去之后就被拦了下来，原因是高中课业紧张，且君九作为年级里的佼佼者，应该做好带头作用，贸然跳级会影响士气。
看到这个原因的时候君九笑了，倒没有生气，只是纯粹觉得好笑。
作为一个校长，连这样的理由都能说出来，对她也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而很巧，她也同样的厌恶他。
当天晚上，君九打通了清河市一中校长的电话，知道电话是君九打来的时候对方很高兴，但是在听到她说的事情之后，那边渐渐沉默了下去。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情转告给局长，君九同学你且耐心等待。”
君九答应下来之后，上面的办事效率很快，三天后学校高层就发生了变动，董泉被革职调查，位置由原来的副校长顶替了上去。
虽然说是调查，但君九知道，董泉这次是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
早在上次她去参加比赛出幺蛾子的时候，她就已经让张家国帮忙私下调查了董泉，看看他除了收受贿赂之外私下还有什么不耻的事情，结果还真没让她失望。
除了平日里各种竞赛董泉会给人走后门之外，每年开学的时候也是他赚钱的好时机，一年至少有十个名额都是由他决定的，而且年级排名上他也经常会弄些猫腻。
这些性质如果还不算严重的话，那么有一件事情是彻底把董泉打落了谷底，那就是董泉不止一次公报私仇，将一些不满他看不惯他作风的老师或降职或是找机会直接撤职，而且为保万无一失，每次都是找一些他视为心腹的老师栽赃陷害，这样就算那些人想要去告他，明面上也是证据确凿，有苦说不出。
在知道这些之后，君九方才知道赵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也不知道是最近教育局盯得太紧，还是董泉没来得及下手。
不过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彼时她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看着新任的校长冯严对她笑得一脸讨好的样子，将椅子拉开了一些，离他远了点。
“君九同学你是想要参加今年的高考是吗？这是你的审批表，这几天我会安排老师们出几张模拟试卷，最迟下周就能好，你看你下周什么时候有空，随时通知我一声过来考试就好。”
冯严比起董泉来为人要正直的多，只不过君九这件事情是教育局领导特意交代下来的，再联想到董泉的突然撤职，让他不得不对君九重视起来。
“那就下周一吧。”君九答的很快，王俞给她的时间不多，等到考完试之后就算合格了学校也要知会上级走流程，她没有时间耽误。
“好，我立即去安排。”冯严得到答案很高兴，随后想到什么又小心的问道：“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如果我通过考试可以直接参加高考，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可以选择校外自读吗？”
“这当然——”冯严刚想说不行，可一想到上层领导对她的重视以及董泉的下场，他还是忍了下来。
其实理论上这不是不可以，例如有学生生理上有问题校外自读的也有先例，只是君九现在健健康康的，若是就这样放了她，难免会引发一系列后患。
他脑中灵光一现，立即有了主意。
“只要你在这次考试中每门功课折算下来都在八十五分以上，学校就可以考虑你的要求。”
八十五分以上，这对高三在读的学生来说都是苛刻的，这样的成绩考上本一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再努力点都能上帝都大学了，如果君九能够做到，他不但会放人，还得天天供着她！
整个江淮市，近十年来就没一个考上过帝都大学的，如果君九能够考上，那不仅是对市一中，对江淮市来说都将会是莫大的荣耀！
“好。”君九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功课方面她从来就没有怕过，毕竟该学的上辈子都学过了，只要她认真复习的话问题机会还是很大的。
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周一的时候君九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模拟测试卷写完，几位老师现场批改，其中也包括了赵敬。
在赵敬批完数学试卷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孩子她怕是留不住了。
高考总分750，君九考了680，虽然说这次考试难度可能比起高考本身要稍微容易些，但也不会简单太多，这代表着君九现在如果去高考的话，稳稳的就是帝都大学的苗子！
这样的成绩让冯严再也无话可说，当即替君九写了申请跳级的资料，并且将君九要求“校外自读”的要求征询了上级的要求，得到的是等候通知的消息。
尽管结果一个都没有出来，但是在场的人心里都知道，这些只是时间问题。
而在等待的日子里，君九依旧照常上课下课，没有让人察觉一丝异常，只有坐的离她最近的唐星知道，君九在上课的时候经常书本一页未翻，盯着黑板或是答问题的同学出神，而且同学这段时间和她搭话，她也乐于与别人多聊两句，不再那么冷淡。
一周后，赵敬下课后单独把君九叫到了办公室，君九知道，她等的结果怕是终于到了。
“这是你跳级的批准文件，你可以在六月份直接参加今年的高考，你的学生文档我也移交给了高三年级的老师，至于校外自读的问题，经过校长与上级的沟通，也可以给你特批，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必须在高考的时候尽全力为清河市争光……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君九叹息了一声，想着能当上领导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这是想要把她逼到绝境啊！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休学手续？”赵敬问这话的时候眼里才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君九也沉默了下去，最终只是道：“再等等吧，再等等。”
距离王俞给出的一个月时间还剩下半个月，她或许还可以再奢望一下剩下的学生生涯。
“老师，我要走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和同学们说，我希望我可以自己自己亲口告诉他们。”
临走的时候，君九恳求着赵敬。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的，我相信他们也更愿意听到你自己和他们说。”
赵敬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君九却是随着时间都推移越来越难开口，连带着张有为都发现了她的异常，担心的问她：“君九，你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到得嘴边却是一片苦涩。
就这样时间到了最后一周，君九即便再不舍也得如实相告了，却在这时被冯严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冯严看着君九紧张的搓了搓手掌，就好像他才是见领导的那个人。
“校长，请问有什么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君九并不想看到冯严，因为只会让她担心是自己的申请又出现了变动。
“那个，就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冯严讨好的对她笑了笑，见君九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才又接着道：“君九同学，你这不是要走了吗？是这样的，下周一有领导会过来视察，我想让你作为学生代表在升旗后上台做一篇演讲。”
下周一？君九原本打算这周末就离开江淮市的，因为合同上签订的日期就是下周一必须要到片场报道。
不过……她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
“我知道了，不过我下周一做完演讲后，可能立即就要离开学校，这样没关系吗？”
“没事没事，结束后你随时可以走。”冯严听她答应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连应了下她的话。
出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君九就打电话给了王俞，提前知会他一声自己可能要晚点过去，王俞倒没有太为难她，他那边的选角筹备工作也还在收尾阶段，并不在乎晚这一两天，只是对于君九的准备他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叮嘱她最好还是早些过去。
结束了这通电话以后她又给秦之扬打了个电话，对方那厮一接电话就是一顿狂躁的暴吼：“说好的给我招人呢？人呢？人呢！”
君九立即把电话拿远了些，等他吼的差不多了才拿回耳边出了声，“人我已经招进来了，只不过还需要时间观察，你已经撑了半年再多撑一段时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秦之扬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看着就要挂电话。
君九及时的在那之前放出了诱饵，“给你一个机会可以出来散散心要不要？”
“什么时候？哪里？我要！”秦之扬立即精神了起来。
“下周一，江淮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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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领导要来视察，学校提前就让学生把教室走廊打扫得干干净净，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从一大早开始君九就不在教室里，而且书桌上也是空荡荡的，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张有为，君九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今天可是领导视察的大日子，他这个全市第一怎么能缺席？”
“我也不知道啊，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张有为比他们还要郁闷，早自习的时候只顾着愣愣的盯着君九的桌子发呆。
唐星平时心思就比较敏感，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眼底覆上了一层伤感。
周一升旗的铃声响起，全校的学生们排队有秩序的进入了操场，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校服，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年轻真好啊。”副局长站在校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不由得感慨，这个位置可以将操场上的所有景象都尽收眼底。
“是啊是啊，每次看着他们我都想到我那个时候，哪里有这么好的教育条件？还真是羡慕。”冯严站在副局长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搭着话，生怕怠慢了对方。
副局长也不在意，眼看着学生们已经出来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开了口，“今天演讲的学生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听到这话冯严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喜色，提高了音量道：“就是曾经考市考了全市第一的君九，前几天他的跳级文件有给教育局提交过去，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过。”
“我知道。”听到这个名字，副局长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
事实上那份文件因为申请时机不对，下面的人不敢轻易做决定，最后还是辗转到了他的手上，在他手里批准的通过。
冯严在他脸上看不出喜怒，怕多说无益，也不敢再随意接话。
在升完旗之后，学校派了一个校领导先上台发言，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发言里着重提了高三的学生，大多都是鼓励和鞭策之词，同时也给高一高二的学生们提前敲响了警钟。
等到校领导发完言之后，就轮到了学生代表发言，本来学生们在这个阶段都是神游天外的，可是在看到那个渐渐走近国旗下的身影时，纷纷激动了起来。
君九走上台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老师将提前准备好的发言稿递给了她，君九双手接过来，然后走到了话筒前停下，看着台下一张张朝她看来或振奋或好奇或鼓励的目光，一瞬间百感交集。
而在台下的学生们看来，今天的君九看上去尤为的帅气，她身上穿的是学校提供的一套崭新的校服，新的就连在盒子里折叠的衣服褶皱都能清晰可见，这也是君九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把校服从衣领到袖口、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都注意穿戴整齐，再加上他俊秀的面容，往台上那么一站，俨然就是每个少女心中翩翩风采的白衣少年。
等到台下因为他出现而产生的喧哗渐渐退去，君九这才手持着话筒看着演讲稿开了口。
“尊敬的……”君九刚刚读了三个字，眉头就微微蹙起，而后一目十行在看完了下面写的内容时，轻笑了一声。
她这无心的举动被台下的学生们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撩拨，紧接着更让他们兴奋尖叫的是，君九直接将手中的演讲稿给撕成了碎片，往空中狠狠一扔，碎片立即随着晨风飘散而去，犹如一片片雪花落在每个人的心里，吹起了少年们的梦想张扬。
“这演讲稿太无趣了，不是我想说的，也不是你们想听的，所以我撕了想直接和你们聊聊天，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
君九话音刚落，下面就有无数人给了回应，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撕得好”。
“刚刚说‘撕得好’的同学请注意了，可能你已经被老师拉到了黑名单，等着课后被拉去谈心。”君九说着俏皮一笑，引起下面的同学一阵哄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二九班的君九，你们当中可能有人认识我，可能有人会觉得陌生，认识我的人可能会羡慕我，也可能会嫉妒我，说到这可能不认识我的人会奇怪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我在高一期末考的时候考了全市第一。”
她这话一说出口，下面立即响起了一片嘘声，还夹杂着零星的几声叫喊，“这话说的更欠揍了好不好！”
君九显然也听到了，立即朝着下面说这话的人挥了挥手，“来啊，我奉陪。”
下面的人立即笑开了，却是摆了摆手立即怂了。
因为副局长始终背对着自己，校长冯严看着这样的情况，后背的冷汗是一把一把的出，最后忍不住出声道：“这简直是胡闹！领导，要不要我去阻止他？”
副局长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安静，然后继续站在窗前看了下去。
“没人上来我就放心了，刚刚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因为接下来的话在你们听来或许更加欠揍了。”君九说着歪了歪脑袋，难得露出了属于这个年纪的张扬之色，“高二的同学们，很遗憾接下来的日子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下去了，因为我跳级了，今年我将会和高三的师哥师姐们一起参加高考。”
君九用玩笑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可下面的同学却不像一开始那样轻松了，高一高三的学生都是震惊居多，而高二的同学心里更多的是错愕和不舍。
因为下面同学们的反应，君九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了去，故作轻松的话再也说不出，拿着话筒到得嘴边的话只剩下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不是吗？”
距离她醒来的那天不过一年，可一切对她来说却还好似昨日，一切的转变都只是因为这些少年带给她的感动与温暖，让她体会到另一种人生的美好。
“有一些话我想单独和高二九班的同学说，因为我个人的一些原因，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我将不能再与你们一起在教室里读书考试，也不能再帮你们解答那些疑难杂症了，很抱歉瞒到现在才告诉你们，因为我怕太早知会，我会舍不得离开。”
“那就别离开啊！”九班中有人高声喊道，君九看过去，是倪庆文，经常会问她问题的一个同学。
也就在这时她惊奇的发现，曾经她漠视到连样子都记不住的同学，在这一年的相处中，她早就记住了他们的每一个人的名字。
“我们早晚是要离别的，我能帮得了你们一时，但是帮不了你们一辈子。”
君九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底澎湃的情绪，目光自九班那些同学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看向所有的人，终于正色了几分。
“我们现在互相依靠的是同学，是朋友；或许将来依靠的是父母，是兄弟姐妹；但终究，你们会是自己一个人，成长的代价，从现在成绩单上的分数排名就已经开始。”
“没有人能不劳而获，出了校门，你们面对的是残酷的人心与现实，你们终究要长大，届时你们身边的同学和朋友，可能会成为你的领导上司或者敌人，但大多数都将陌路，但希望你们能永远记得这一刻。”
“我们一起奋斗逆袭，一起面对不公，甚至……为了迎接日出一起放肆痛快的去迎击别校的学生，这些都将会是我、我相信也将会是你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记忆。”
在君九发言的期间，有许多同学从一开始的漠然到得后面已经红了眼眶，高三的学生是感触最深的，好多人已经偷偷在抹眼泪。
而高二的学生与他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尤其是九班的学生有好几个已经泣不成声，因为他们是离君九最近的人，也是与她有着共同回忆的人。
说到最后，君九也低垂了眼眸，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转身走下了台阶，朝着操场外走去。
退场的音乐声也随之响起，学生们按着进场的顺序依次回到教室。
唯独只有九班，在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转了方向，朝着学校门口的位置跑去。
随着他的动作，其他人也不假思索的行动起来，最后整个九班的学生都偏离了回教室的路线跑向了校门。
“这群学生真的是——我去带人拦住他们！”冯严看到这个画面再也忍不住了，当下转身就要走。
“不用了，随他们去吧。”
副局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时冯严总算是看清了他的脸色，不若他想象中的震怒，反而看上去很高兴。
“你难道就不会羡慕吗？”看到冯严呆愣的模样，副局长有些恨铁不成钢。
“羡慕什么？”冯严更加不解了。
“羡慕他们的友情，羡慕他们的青春放纵，羡慕他们的学生时代有个君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