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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_分卷阅读_160

  就是棠老夫人在路过她时,朝她这边狠狠吐了两口唾沫。
  许双婉目送了她远去,这日刚把棠老夫人送走,趁着这都知道他们侯府跟棠家结了世仇的当机,她下午就给齐将军府递了拜访的帖子。
  齐府那边在几个时辰后就回了帖子,道她无论何时都可上门。
  许双婉要去齐将军府的话,宫里的陈太妃也是得信了,这天晚上宝络前来跟她请安,她按捺了一会,在宝络要走的时候还是把话问出来了:“你可知晓宣少夫人中意齐家大姑娘的事?”
  “齐家那位绝世佳人?”肖宝络一听,起势就顿了,又坐了下来与点头的陈太妃眯着眼睛道:“那一位啊,听说过。”
  “你可知道她颇有些年纪了?”陈太妃小心地探问道。
  “得看朕嫂子怎么选了,”肖宝络手挨向了桌子,探手拿了个桔子剥了起来,“不瞒您说,在朕这,她说年纪大好,朕就觉得年纪大好,她觉得年纪小好,朕就觉得年纪小好,这让她做媒之事,朕是诚心的。朕这人,信人也会看人,谁对朕是好是坏,是有私心还是没有私心……”
  肖宝络看着脸上笑容迟滞的太妃娘娘,深深地笑了起来,“朕心里一清二楚。”
  第101章
  这厢许双婉第二日就去了齐将军府。
  她这一趟出去,这婚事不管成不成,齐将军府都要面对很大压力,尤其这婚事要是不成,外人对其府的白眼奚落想来也不会少。
  许双婉挑了这时候去,一是亲自去了多少能知道一点齐将军府现在的情况,二是也要看将军有没有那个心,有没有那个承受力。
  要是没,大可用不着去看了。
  许双婉这是头天下了帖子,第二日就去了,齐将军府这是自收到帖子,大将军下了令后就忙和了起来,将军府跟过年一样上下打扫了一遍,焕然一新。
  齐大将军现在膝下只有一女一儿,女儿是嫡女,儿子却是庶子。
  他早年宠爱小妾们,对原配嫡妻有点冷落,也不亲近,后来在争权当中落败,又被暗害在床,双腿都动弹不得了,他成了一个废人,下半身那也废了,小妾们也不可能全天侯在他这,再则小妾们年轻貌美,很难安份,很快有两个他最深爱的小妾陆续被发现与人有苟且,更是让他大受打击。
  他这时也与发妻早形同陌路,因早年他对发妻无心,连带对她生的儿子也不太喜欢,早年带他们在兵营练武时,她生的两个儿子莫名一个接一个地死了,原配当他是帮着他的那些小妾害她的儿子,自此与他分房,夫妻俩近十年没同过屋了。
  齐大将军清醒过来,就把妾室散了,把还小的庶子养到了发妻膝下,但这时齐将军府也因打击接踵而来,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
  齐大将军祖籍在西北昌州,齐家本身就是养马出身的,是西北的养马大户,后来他父亲在战场上骁勇奋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再加上齐家马场的打点,齐老将军很快就在京中和朝廷上占得了一席之位。
  只是到齐大将军手里,他还是没有他父亲那份聪明,没在霍家手下讨着好,在朝廷的争权夺利当中,成了没落被打压下去的那个。
  齐府已不如以前,尤其前些年齐家马场遭受了一场马瘟,齐家六个大马场里的近五万匹马,居然只有几千匹养在山谷里吃草的马逃过一劫,齐家族里的叔伯来京里跟齐大将军讨主意,齐大将军把大半家财送到了叔伯手中,让他们重新再来,这时,齐家就已经完全不能与过去比了,家中吃穿用度,都需精打细算了。
  这下,齐将军府的人散了大半,没两个月下来,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将军府冷清了下来,齐大将军身边也就发妻带着女儿还留在他身边,替他操持着一家了。
  齐家马场这些年也是进去的银子多,出来的银子少,养的马还没肥,卖不出什么钱,加上齐家的马几乎都是卖给军州的人,齐大将军倒下后,军衙买齐家马的价格一降再降,都挣不了几个钱了,这几年的新马出来,连本都没收回来,马场是一年接一年地亏,军衙买马赊欠他们的银两也不还,马场眼看就又要倒了,齐家要散了。
  齐大将军知道本家是受了他的牵累,他找上陈太妃,用旧情逼她给他谋个面子,也实在是被逼无奈了。
  庶子还小,而他根本也上不了战场去拼功劳,也没那个机会,思来想去,他居然只有靠女儿这一途了。
  其女齐留蕴一直留在家中,也早做好了一生不嫁之心,她父亲的心思她也明白了,略思索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她是在马场长大的,她是家中长女,因为她父亲的头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母亲在家中过的并不好,带了她回昌州老家住了几年。
  她在老家过的很好,她昌州的伯公叔公还有伯伯叔叔这些人很疼爱她,亲戚们待她可亲,族中的兄弟妹们对她也很好,后来她回了京城,反倒是时不时想起她在老家的日子。
  老家现在是不行了,族里的兄弟来京说起荒凉的马场,十几二十来岁马上最飒爽豪气的男儿眼睛里都有泪,齐家马场原本的六个马场现在只剩两个了,本家的很多亲戚没了养马的活,不知道以后要过什么日子,这次过年老家来的兄弟当中就有人跟她说族中的一些叔伯们打算去西边养些羊讨生活,不留在家里了。
  家里太多人了,没活干,养不起。
  家里的大伯因为从军衙那讨不到钱,给家里人发不出钱来买粮买盐,说是病了。
  齐留蕴听说那个在她印象当中威武高大的大伯为了讨银子,都跟人下跪了,可银子还是没讨到手。
  所以过年那时,父亲把家里还留着的那一万两银子送回了本家,齐留蕴还劝了难受的母亲几句。
  他们尚还可以过下去,本家的几百个人却已经过不下去,揭不开锅了。
  当年祖父能在京中站稳脚跟,也是本家源源不断地给他送钱才站稳的,人不能忘恩负义。
  说起来,对于父亲还记着老家这点,对其父感情并不深的齐留蕴对他反而多了几许感情,她从小就以为她父亲只是个重美色不重家的人,一连几年也不回老家一趟,只顾着在京中天天喝花酒,天天混迹于花街柳巷,她当年都想过,要不是她父亲是祖父的长子,被家族拱了出来承了祖父的位,按她父亲的能耐,哪能当得了什么大将军。
  但好在他还有几分担当,齐留蕴不怕穷,怕就怕家里的人没担当。
  她也不是个没担当的,所以知道宫里要选妃,选了还是当皇后的,她父亲给她谋了条路,她就去了。
  哪怕只可能有一点希望,她也是去了。
  不过她也没寄托什么就是,回来母亲问她成不成,她也很自觉地朝母亲摇了头。
  怕是不成,那个太妃娘娘不喜欢她。
  而归德侯府的那位少夫人,齐留蕴也猜不出什么特别的来,那位少夫人看着年纪小,但齐留蕴看着那位少夫人,就跟看着一座屹立了千百年不倒的山一样,她稳得让人觉得推不动她,更别说从她那张带着含蓄淡笑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那是一个很贵族模样的高贵妇人,再小,那从容不迫的形态言语间比起陈太妃来也毫无逊色之处,甚至还要多几分淡定,齐留蕴这些日子得知她已是左相夫人后也毫不意外,有些人,就是站在那个高位的。
  但是,这位左相夫人说来要拜访齐府,倒是出了她的意料。
  齐府上下都动了起来,母亲甚至出面主持家务,让她歇着养颜,夜晚甚至过来为她挑选衣裳。
  太大张旗鼓了。
  这日上午人就要门来了,齐留蕴被母亲按在妆凳前梳妆,看给她拿胭脂的奶娘的手都在发抖,她笑着朝奶娘道了一句:“相夫人只是来拜访做做客,你莫要太过于紧张了,她是个和善人。”
  亲自为她梳头的齐母轻拍下了她的额头,道:“你莫要嫌家中隆重,贵客降临,再隆重也不为过。”
  “我没嫌。”
  “蕴儿没嫌。”她奶娘为她说话,“就是怕我紧张了,夫人,我是真紧张,你说,我要是能见到大姑娘出嫁的那天,那该有多好?”
  齐留蕴望了她一眼。
  齐母低头,看了娇俏的女儿一眼,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女儿不嫁,也是有她纵着的原因,她就一个亲生女儿,留蕴不想嫁,她也就由着她了,左右这家里还养得起她,以后他们不在了,她老了回老家,看在将军府和她对本家的一片心意上,想来本家的人也会供着她这个姑奶奶,不会缺她那点用的。
  这些年里,她对本家的相帮之心,本家的那些人受了她的好,也是知道的。
  “不嫁奶娘也要陪着我。”家里人觉得人专程来府相她,她的婚事很有希望,都欣喜得很,齐留蕴要说没有不高兴那是假的,但她也怕万一人只是过来看看的,事后空欢喜一场,她就比他们冷静多了。
  “陪,怎么不陪?你在哪我都陪。”齐留蕴的奶娘其实没奶过齐留蕴,她比齐母还要大上十来岁,以前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后来入了齐府,被齐夫人带到了身边照顾大姑娘。这十来二十年下来了,她也老了,她自己没嫁过人,却是希望大姑娘能嫁人,她对于大姑娘进宫的事忧虑不已,但又一想能不能进宫又说不定,再说要是万一进了,以后他们齐家要怎么应对?这些事,齐奶娘已经开始想了,昨晚她更是彻夜未眠,这下那相夫人都要到了,她更是紧张了起来。
  齐留蕴朝奶娘笑了一下。
  “对,就是这样,等会对着那位侯府来的左相夫人,你也要这般笑,知道吗?”齐奶娘又说了起来。
  “对了,奶娘,”齐母叫奶娘,“是一等侯的品级高,还是一品丞相的品级高?”
  “夫人,论品级,当然是一等侯高,但论官级,就是一品丞相高了,侯爵王公很少有能进朝议政的。”
  “那站一块比身份的时候呢?”
  “回夫人,是一等侯。”
  “那左相夫人可是个有福气的。”以后还是一等侯夫人。
  “等会您不要跟那位左相夫人说侯府。”齐奶娘提醒她,归德侯府这些年没落了,也就这两年才重新风光起来,就不要提起人的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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