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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痴缠一心殇

  马车辚辚,碧草连天,寂静山间前行着的马车里头,慕清朗板着脸,宁愿闭目也不愿搭理他的小妻子。
  他实在太气了,他不想要皇后硬塞给他几个大臣之女,明明已经将自己的心意表明清楚,可是,身边这个小家伙居然敢给他作主,答应皇后让那几个大臣之女进门。
  他很想问她,你是不是不爱我?为何想都不想就答应让那些外人来分享他?
  不过,他觉得不必问,毫无疑问,她肯定是爱他的,从昨晚她十分动情地攀住他,怕增加他的负担累着双腿不敢缠得太用力,还为他抹去额上的汗……他知道,她很爱他。
  可是,既然她爱他,可她为何还要让别人来分享他?哼,不理她,他越想越气,干脆闭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自出了如凤宫,宁无忧就知道他在生她的气,虽然他还是很体贴地将她抱着坐进马车,可是却不和她说话。
  “还在生气?”
  宁无忧将他的脸扳过与自己对视,见他双眸依然眯起,觉得他冷冷的,酷酷的,实在迷人,不由主动吻上他的棱唇,双眼偷偷地观看他的神色,指尖在他的胸膛画圈圈。
  “小家伙,都快被你气死了,你还来招我”
  慕清朗让她的指尖撩得心间一颤,他哑声说完,很快反客为主,一手将她抱在怀里一阵搓揉,另一手捧住她的后颈吸住她的小舌,与她进行口中嬉戏……直到两人呼吸不畅,马车内气温攀升。
  “好了,你气也该消了,听我说吧”
  “方才答应皇后眼都不眨,你真舍得别的那些女人来沾染我?嗯?”
  慕清朗明明知道她有她的用意,却装作不知,想要看看她小小眉眼充满算计的样子。
  “阿朗,我一直在想,我娘亲一生英勇,爽朗利落,若是看谁不顺或别人挑衅时,都是直接刀枪说话,根本没有防人之心,很多敌人都会慑于她的威名不敢公开挑衅,可是她还是受到潜伏暗处的敌人算计难产而死。因此,我终于知道,这世间你对别人磊落爽快,却博不来别人对你善良”。
  宁无忧仰躺在他的膝上,指尖描绘着他的脸形,“而如今我嫁给你,来到娘亲生长的国度,我如今在明处,但是难保有人伏在暗处想害我”
  “有我在,无人能害你”
  她的指尖来到他的唇上,被他轻轻含住,有些痒却舍不得挪开,“我们都处在明处,不可能时时防得了来自暗处的加害,今早皇后给你塞几个大臣之女,这个举措,不管她存的什么心思,我总不能因为不想接招而躲避,再说,你目前羽翼并未丰满,或者还未做好与她反目的准备,因此我们只能先接招,我要用别的方式让那些想要凑上来的女人,还有那些抱臂看戏的人知道,我宁无忧虽来自异国,‘举目无亲’,可是我要她们见识到,我就是这样的宁无忧......你这次就等着看好戏吧”。
  慕清朗抱住她,埋首在她肩窝深深地吸取她的气息,“忧儿,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这才新婚次日,就要面对如此恶心的人和事,”毕竟,她若是嫁给蔚城枫,日子可就简单得多,相信,以那人的实力,他的身边是决不会出现有人强硬给他送女人的事情。
  宁无忧叹气,红唇一嘟,故作委屈,“是啊,谁让我傻里傻气奔到战场想去杀你呢?结果,人没杀掉,反倒招惹到你,如今还得为你操心,还要给你娶小妾”
  慕清朗含住她翘得老高的红唇,哑着声喃喃说道:“我的忧儿好委屈,回家为夫一定‘用力’补偿你”
  在慕家皇陵,宁无忧见到了她的婆婆之墓,那是隐没于妃陵角落的一处墓位,墓碑上只有区区“李氏之墓”四个字,看样子,她的婆婆并没有封妃,没有任何位份,这样立在群墓之中,显得有些尴尬。
  她与慕清朗执香,并肩下跪,之后,两人席地而坐,慕清朗此时已经红了眼眸,他说:“忧儿,每年清明节,无论多忙,我都会回来祭拜娘亲,以前,她是这世间我最牵挂的人,如今,又多加一个你。”
  宁无忧心下一缩,他真的很孤寂。
  她偎在他身边,与他无声相依。
  在回家的路上,宁无忧一直在想,慕清朗的娘亲没有任何位份却被安葬于妃陵之中,就那样隐没在皇陵之中,显得孤单却又很特别,虽然只有简单的“李氏之墓”四个字,表面上显得慕仲卿对她绝情,不够重视。可是往深处想想,或许,他要用这种方式将她与别人区别开来,又或许,她已经刻在他的心上,无需太多笔墨渲染,对于婆婆,在皇帝心中应该有着一块别样的墓碑。
  回到家中,宁无忧环顾四周,除了门窗上贴着的“喜”字,表明这座宅子刚刚办过喜事之外,再也感受不到昨晚宾客盈门的热闹气息。
  其实,这样清静的所在,一直是她所钟爱的。
  未到午时,两人又换上出行装束,各自上马,朝着北越霞美城的方向而去,宁无忧不敢“回门”,想到出嫁时她抱住慕清朗时,她父亲那愤怒的神色,她就不敢再出现在他眼前。
  她与慕清朗准备前往南北越交界处的九月山庄,虽然新婚那日,老庄主有叫人送来贺礼,却并没有同老夫人出现在他们的婚宴上,因此,他们这一次是去给他们敬茶的。
  当路过霞美城时,两人又去了崔锦素的墓前,宁无忧仰首看着那棵长势良好的玉兰树,红了眼眶。
  那棵玉兰树是娘亲的最爱,她叫人移植过来的。以前她常常爬上去摘玉兰花给娘亲戴,或者娘亲没有怀小弟之前,她的身手也是相当敏捷的,也经常会爬到树上去捉她,母女俩就经常在树上飘来荡去的,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她们的笑声常常引得宁永峻赶来围观,脸上装满幸福的笑意。
  如今娘亲长眠于此,她想让这棵玉兰树从此陪伴娘亲的周围,以免她寂寞。
  宁无忧无声哽咽,肩头叫慕清朗拥住,直到她平复了心绪,两人这才点香下跪。
  在宁无忧与慕清朗下跪的瞬间,远处山头上走来蔚城枫,宁无忧若是回头的话,一定会叫他那黯淡憔悴的样子所惊到,本来,他性子已经很冷僻了,如今,峭拔的身形又充满着落寞。
  蔚城枫远远看着慕清朗与宁无忧双双下跪,那和谐恩爱的样子,心中涌上阵阵难言的酸涩。
  这时耳边传来慕清朗中气十足的嗓音,“岳母大人在上,今日小婿携忧儿前来跪拜。很庆幸您在天有灵,将忧儿交给我,小婿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小婿愿倾尽一生,只对忧儿一人好,愿携她之手,与她白头”。
  这种深情又挚爱的话,本该是他蔚城枫来说的,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样。
  原本,除去复仇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携手忧儿共同走过一生,一直是他所能想到的有关幸福的模样,可是,这幸福的模样却让眼前这个叫慕清朗的人轻松拥有。
  自成亲那一日宁无忧让慕清朗抱出了宁府以来,蔚城枫的心绪便一直燥郁不堪,直到今日亲眼又见那两人恩爱幸福的样子,又听到慕清朗悭锵有力的誓言,他的心绪郁结便达到最高点。
  感觉眼中雾气渐起,深浓的挫败感充盈心间,仿佛有只无形的手要紧紧扼住他的脖颈……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如若在此多呆上一刻,他就要被那无形的手扼杀于此,他只得深深地吸气,这才转身。
  本来,他都已经上马,准备前去攻克那个顽固的皇城,可是又听人来报说宁夫人墓前来了两个人,突然的福至心灵,他还是亲自上山来看看,果然不出所料。
  新婚那一日,在宁府他听到慕清朗的那番话,说什么“你抢了她的身,可她的心在我这”,还有宁无忧对慕清朗的依恋程度超出他的想像,那一刻,他突然失去了争抢的力气和理由。
  他在浑浑噩噩之间,让秋瞳拖着回到了宁永峻准备给他和宁无忧的婚房,他虽然呆呆愣愣的,却顺手闫上房门,他并没有同秋瞳拜天地。
  从那夜开始,他将自己关在房内,一直枯坐,脑中一片空白,最想要的人已经去了南越,他的灵魂仿佛也随她而去。
  直到副将许昭强行撞开房门,说北越皇帝正在反扑的势力实在强大,已经将他们本来夺回的城池又占了回去,而且那股势力又朝着霞美城逼近,汀州城也已被占去一半,他若是再不出去的话,他们都撑不住了,蔚城枫这才多多少少清醒了些。
  当他迅速清瘦,充满落寞的模样出现在众多手下面前时,他们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将士们都知道他要和宁大小姐成婚,却不知道这才两日不见,他就已经变得这般孤冷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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