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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有话说_分卷阅读_20

  萧见深有备而来,怎么可能在此露出马脚?不止没有收回自己碰触到了对方唇角的手指,反而整只手贴合上去,将傅听欢脸上淡淡的红痕和着雨水一起拭掉了,方才轻描淡写说:“有些脏东西,帮你擦掉了。”
  傅听欢默不作声,脸颊与耳根却似浮起了一层绯色。
  萧见深见了也不由得一怔,心想刚才难道没有擦干净?但要伸出手去,对方却抬手一拦,只说:“雨越下越大了,我们不如直接回去?”
  “便听茂卿的。”萧见深道。
  这时人虽尽数走了,沿岸却还有几艘乌篷船泊着。两人上了其中一艘到达对岸,又乘车往琼楼驶去。一程路一阵雨,在船舱和车厢里时,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敲着船顶车壁,而等他们回到琼楼之时,雨收了云散了,灰蓝色的天空上,月亮探出了个脑袋。
  雨后的空气带着一阵平时所没有的清新。
  两个身上都湿了大半的人甫一回来,便将守在琼楼中的杂役唬了一跳,傅听欢正要吩咐他们去烧两桶水来沐浴,就听萧见深先一步说:“开了跳珠阁。”
  跳珠阁是琼楼之中温泉泉眼所在,这口温泉取自天然,萧见深当时会买下这里多多少少也是看中了这个小温泉,打算处理政务处理累的时候去那里泡上一泡……如今不想也罢。
  总之他吩咐完了杂役再转脸对傅听欢说:“今日你我便共浴一场,如何?”
  这句话虽以询问口吻说出,萧见深却并不停顿,在刚开口的时候就已经与傅听欢把臂往那前走去,根本没有给傅听欢拒绝的机会。
  原来今晚种种都是等着这一刻呢!傅听欢一时好气又好笑,虽心中并无多少恼怒,但要他就此顺了对方的意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傅听欢不过略一沉吟,心中就有一计浮出。他含笑点头说:“正好与君把酒夜话。”下一句却转道,“且容我回屋取件换洗衣物来。”
  萧见深一心坦荡,对此自无不可,放了傅听欢的手便自行前往跳珠阁。
  跳珠阁位于茶室更后的竹林松涛之中,虽说是阁,但并未严格地起一座屋子,而更像是一座凉亭,不拘是上了纸门还是挂上纱帐,又或者四面留空供人欣赏景色,都是无碍。
  今日一场大雨,未避免温泉污浊,纸门早已搭上。萧见深一脚踏入,便见如云似雾的白气游于水面,就中点点红紫,也不知是撒了什么时令鲜花的花瓣。
  他脱了黏在身上的湿衣服,再除下头冠与靴袜,便赤裸身躯、披散头发走入水中。
  温度稍烫的热泉一忽儿裹住身躯,舒适感便从踩在凹凸岩石上的足底直蔓到脑海。萧见深周身筋骨也因此放松舒展,他闭上眼睛仰起头,刚刚呼出一口气,便听见自背后传来的足音。
  萧见深一边想着待会好好泡一下释放疲劳,一边转脸睁眼,看向傅听欢:“茂卿来了。”
  他的话音与其身上的衣物一同落地。
  束于冠中的长发也随之披洒而下,被室内的雾气缠绕浸润之后,便成了水墨画里的蜿蜒写意,衬托着如冰类雪的肌肤,恍惚如画中人至。
  萧见深将其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他心里水一般的平静。
  傅听欢很快入了水中,白玉一样的皮肤被滚滚热水漫过之后也腾起了一抹红色。
  两人同样靠在岩壁上,萧见深神色自若,就着这一池的热泉与点点花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傅听欢聊天。
  他很轻易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并且对此已有了自己的猜测:今日晚间那飘出去的花灯只是障眼之法,对方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就是其身上的血腥味由来!但不知对方究竟去干了什么?
  萧见深试探了几句,却如云桂村一样探不到真正端倪。但他自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不日便能解开薛茂卿身上画皮,因此也并不着急,觉得今日暂且够了之后便拿了布巾来擦身,但在他左右一望,目光刚好扫过傅听欢带来的干爽衣服的时候,傅听欢在旁突然“啊”了一声,歉意说道:
  “我刚才拿衣服的时候竟忘了多拿一套,外头此时恐怕没有人在,殿下既然泡好了,不如就先着了我带来的衣服,再去外头叫人帮我拿一套过来?”
  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傅听欢一直嘴角含笑,目光也并没有看向由自己带来的放在蓝色包裹中的衣物。
  萧见深却于瞬间就因这异样的提议察觉出不对!他暂且不能因为一句话而直接联想到什么,但不管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这时正好还施彼身。
  萧见深一挑眉,说:“茂卿有心了。”他一句话落,不等对方接口,便用手在不知什么地方一按,水池旁就滑出一个里头放置着衣物的暗格来。他方才继续,“但这就不必了。我还有一套衣服放在这里,穿上就是。”
  傅听欢:“……”
  这当然不算完,萧见深未免傅听欢又有计策,自己从暗格中随意去了衣衫披上之后,便也同时拉起水中的傅听欢,只说“茂卿也起来吧,温泉泡久了须得头晕——”
  傅听欢正要说话,萧见深已换了布巾,伸手替傅听欢擦身。
  当两个男子如此贴近与亲昵的时候,傅听欢要说出口的话便因震惊而被堵回了喉咙。
  从肩到腿,从背见胸,一方棉布很快就在萧见深的擦拭下把傅听欢身上的水迹都吸干了。两人已站在水池之上,萧见深随意披了一件内衫遮住身躯,便去拿薛茂卿带来的包裹与包裹中的衣服。
  他的行为并不算快,自然也不算慢。
  傅听欢有足够的时间拒绝,但对方竟不言不动。
  虽说萧见深为了窥出对方的阴谋,顺势就把对方拉起来还帮对方擦了身子,但他心里也不是没有纳闷的,他心想难道是孤想错了,对方的一切都只是故布疑阵,为了——消遣孤?
  他这时一抖手,青色的衣衫落在了傅听欢的肩膀上。但那玉刀削成、青瓷捏就的肩膀竟不能就此被遮掩下去!
  朦胧的青衫裹着玉似的肌肤,肌肤如玉的光晕又自青衫之下腾转而出。
  不妨见着了眼前这一幕,饶是萧见深也不由得一怔,无端生起了一个“果非凡俗中人”的念头。
  但他很快再次心如止水般淡定,还十分机智地呵了一声。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卿本佳人,奈何……是男的。
  傅听欢毫无反应。
  他已有些呆滞。
  并不只因为这件本该穿在萧见深身上的衣衫,还因为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在两人接触之际,有再明显不过的属于男人的欲望,正自体内升起。
  他忽地如饮醍醐:男与女又有什么关系?似萧见深者,若能辗转求欢,也不知何等的销魂蚀骨?
  ☆、章十二
  “这件衣服……”萧见深突然拧起眉,对着傅听欢半遮不遮的衣服说了一句话。
  傅听欢几乎立刻就醒过神来。他虽还在因为突如其来的明悟而心神震荡,但此时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半点的不对。只见他低头看了一眼此刻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露出了满脸的惊讶和难得的困窘:“我随意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出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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