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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真相

  现在,真相大白!
  那晚,玉玲和文勇回家后,发现卧室里早已是一片狼藉,文勇的被褥衣物和日常用品都被丢到了地上,凌乱不堪。
  楠一抱着胳膊,背靠在五斗橱上,凶神恶煞的瞪着莫名其妙的文勇。
  “你干什么?”玉玲喊叫道。
  文勇回过神,抓起床铺上的拂尘,抡向了楠一。
  楠一一把抓住拂尘,反手一推,文勇便一个趔趄的跌倒在了床铺之上。
  “你疯啦!”玉玲再次尖声喊叫道。
  “疯的人不是我,是你的男人!”楠一扔掉拂尘,愤然的骂道:“你真不要脸!”
  文勇挣扎着坐起,咆哮着,像是一只苍老的兽,张牙舞爪的冲向楠一,却在距离楠一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戛然止步。
  楠一的手里正捏着那本发黄的日记,藐视的向瑟瑟发抖的文勇高举着。
  “妈!你知不知道你的男人以前认识梦锦!俩人好过一阵子,并且差点结婚了!”楠一不管不顾的嚷到,把日记本甩给了目瞪口呆的玉玲。
  文勇准备上前抢夺日记本,却被楠一从后面紧紧的搂抱住,任由他百般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那两只年轻的铁手。
  玉玲翻阅着日记,咬牙切齿,双眸彤红。文勇知道于事无补,便颓然的坐倒在地,唉声叹息。
  沉寂,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把时间的苍茫肆意的放大,扭曲,夸张。
  待玉玲的那一声凄凉的喊叫撕裂沉寂时,文勇彻底的奔溃,老泪纵横,呜咽不已。
  “你个王八蛋!”玉玲吼叫道,撕烂了那本发黄的日记,砸向文勇,哭问道:“你还有脸把这个脏东西藏在家里?这么多年,我竟然压根没有发觉!你个王八蛋!”
  “哼!这本日记就藏在父亲的书箱里,还当宝贝似的放在紧锁的铁盒子里!”楠一嘲讽道,转身从五斗橱上抓起一只锁头被拧断的铁盒子,哐啷一声丢在了父亲的面前。
  玉玲像是失心疯子,恼羞成怒的上前,用脚上的黑布鞋狠命的跺着那只铁盒子,把上面印着的月中嫦娥的靓影儿踩得扭曲变形。
  “妈,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梦寒反对我和蝶纤的事儿了吧?”楠一趁机火上浇油的道。
  “你这个孽障!浑蛋!害了儿子!我跟你没完!”玉玲下死劲儿的喊叫着,顺势冲到了文勇的身前,抓扯着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
  “我对不起梦寒!”文勇哭诉道。
  “什么?你对不起那个婊子?”玉玲反问道,觉得眼前的男人像是被鬼怪附体。
  “父债子还!”文勇接口道。
  “什么?你给我滚出家门!”玉玲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不是我爸!我不是你儿子!你欠下的情人债自己去偿还吧!你个窝囊废!”楠一跟着吼叫道,随即愤然冲出屋门,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那晚,玉玲和文勇的争吵声此起彼伏。
  楠一喝的酩酊大醉,把父亲积攒多年的酒水都喝的一干二净。此时,在他的世界里,不需要任何的声音。他需要的,便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蝶纤已经被婶子禁足了,每天活动的范围只限于屋里的那三间房子。梦寒和文泉一刻不离的看护着失魂落魄的蝶纤,生怕她会生出额外的事端。
  “哼!你在我们郝家长的这么大!吃郝家的,喝郝家的,穿郝家的!可你瞧一瞧你自己,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怎么能对得起我们郝家!为了一个男人,竟然离家出走,和男人在工厂宿舍里鬼混!真把我们郝家的脸丢尽了!”文泉坐在小马扎上,剥着毛栗子干硬的皮,兴致勃勃的讥讽道。
  “你少说几句吧!蝶纤的心里已经够窝囊的了!我正琢磨着给蝶纤找一户人家,让她赶紧的嫁出去吧!女大不中留!”梦寒坐在床沿上,一边织着毛衣,一边不可奈何的说道。
  此时,蝶纤正蹲在地上,搓洗着脸盆里的衣物,听闻叔父和婶子的这些聒噪,心里五味陈杂,料想着即便争吵也得不得任何好处,索性咬紧牙关,由着俩人冷嘲热讽吧。
  她的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想方设法的逃出去!
  梦寒见蝶纤不吭声,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可也不说出口,冷眼打量着蝶纤的一举一动。
  偏偏这时后,梦寒和文泉的儿子学云进来了,撂下军绿色的书包,冲到蝶纤的面前,瞪起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珠,张牙舞爪的骂道:“你真丢人!现在,我的同学都知道你和那个什么王楠一干的丑事了!闹得我都没法在班里做人了!”
  “什么?这还了得!”梦寒撂下毛线,窜到学云身前,关切的问道:“同学和老师是不是笑话你了!啊?说话呀!”
  学云跑到方桌前,端起一杯茶水,咕咚咕咚的喝完,一抹下巴上的水珠,喊道:“那还用说!都怪这个贱人!”
  “这还了得!现在正是备战高考的关键阶段,你可不敢分心!”梦寒懊恼的道。
  “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趁着天黑把蝶纤绑回来!这下可好,闹得满城风雨!”文泉责怪道,随即便凶神恶煞的瞪着正得意洋洋的蝶纤。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自作自受!”蝶纤索性接口嘲讽道,算是暂时出了心里的一团恶气。
  “什么!”梦寒恼羞成怒的道,随即冲到蝶纤的身前,正准备大加斥责,却见野张飞似的学云一脚把蝶纤面前的脸盆踹到了墙根。盆里的肥皂沫子沾着地面和墙壁,湿漉漉的同时,显出无可奈何的落寞。
  蝶纤愤然起身,却被学云阴冷的目光吓了回去。
  “你要是再敢胡闹!我就杀了你!”
  学云是一个即将年满十八岁的小伙子,正值血气方刚。
  他在班里本是学习委员,身为同学们的学习榜样和模范。可谁能想到,蝶纤的事情在几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小镇,让他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
  十八岁的男孩子的自尊比天还大!过来人都明白!
  那晚,梦寒和文泉轮番对学云千哄万哄,许诺了种种好处。而隔壁屋里,蝶纤孤零零的坐在木床上,双手抱膝,心里充满鄙夷,却不敢诉说半分……也没有人聆听她的诉说!
  楠一家里却异常的冷清。
  自从玉玲得知男人昔年惹出的一场情人债后,便整日里对文勇破口大骂,像是把她这辈子积攒的不满和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骂了,哭了,闹了,现在便开始坚守沉默。
  文勇羞愤至极,却也无可辩驳,可怜兮兮的蜗居在家里,每日看着老婆和儿子的冷脸和冷眼。
  楠一却有些懊悔,觉得这件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母亲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可他在同情母亲的同时,更多的是谴责自己窝囊透顶、敢做不敢当的父亲!
  他分明早已和母亲定亲,为什么还要贱嗖嗖的去勾搭梦寒?
  这件事情,他必须备受良心和道德的谴责!
  父亲积攒下来的酒水早已被糟蹋干净!
  楠一不再酗酒,每晚上躲在卧室里冥思苦想。
  他明知道自己在马良镇橡胶厂里的事情弄砸了,却也无可奈何。
  这倒是次要的,关键的问题是,他怎么样才能找到受苦受难的蝶纤!
  如若不出所料,蝶纤现在肯定被梦寒一家严加看守。
  怎么样才能救出蝶纤呢?
  他下定决心,从家里潜逃出去!
  第二日上午,他告诉母亲,自己想吃烧鸡,最好还能吃一点儿绿豆糕。
  玉玲的心里存着愧疚,觉得十分对不起楠一。难得楠一高兴,玉玲立即应承下来,跨上提篮,匆匆出门而去。
  楠一趁机用秤砣杂碎了堂屋里的玻璃,故意朝窗外喊道:“你他妈的给老子站住!”
  文勇闻声而来,眼瞅着地上碎裂的玻璃屑和一只铁秤砣,不由得愣住了。
  “还看什么!还不赶快追!”楠一故意心急火燎的激道。
  文勇没多想,抢先跑出了院落。
  楠一抓起昨晚就收拾好的背包,趁机也跑出了院落,朝着和父亲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来到火车站,不管不顾的插队到了最前面,引得身后的几个小姑娘们很不满。
  “同志,现在还有路过马良镇的火车吗?”楠一迫不及待的问道。
  蝶纤又做梦了。
  梦里面,她回归到孩童时代,正攥着几张皱皱巴巴的零钱,在一只木柜台前翘首顾盼。她渴慕得到一块儿诱人的巧克力,却因为零钱不够而焦灼的啜泣。
  这时候,她的身边出现一个俊俏的男孩子,正向她摇晃着手里捏着的几张钞票。
  她不禁愕然,眼前的男孩子分明是童年的楠一。
  “楠一!”
  随着这一声喊叫,蝶纤惊醒。
  “笃笃笃”
  分明有人在急促的敲打着窗户玻璃。蝶纤拉开窗帘,借着外面白惨惨的月光,看到楠一正拼命的把一张纸条从窗缝里塞进来。
  蝶纤猛然拉开窗户,把手从铁栏杆的缝隙里伸出去,一把握住了楠一的手,低声道:“你可来了!”
  “你还好吗?”楠一迫不及待的问。
  蝶纤命令自己必须咬牙切齿的忍耐这些时日遭受的种种委屈,反而装着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低声道:“没事儿!”
  “你没事儿就好!你按照我纸条上的办法做!明晚的这时候,我会亲自去接你的!”楠一匆匆说毕,依旧不舍的握紧蝶纤的手,眸光痴痴。
  蝶纤一狠心松开了楠一的手,见他还依依不舍的,生怕惊动了郝家的人,便硬着心肠掩上窗户,并且掩上窗帘。
  楠一走了,脚步声渐渺。
  蝶纤呼出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小手电,照亮了那张写满钢笔字的纸条。
  看毕,她按照纸条上的提醒,把纸条放到嘴里嚼碎了,随即吐到了床前的痰盂里。
  那晚,她辗转反侧,心里的想法从一头滚到了另一头,又从另一头滚了回来!
  以前,她一直是个干练爽快的女人。可那晚,她却变得优柔寡断,思前想后。
  待到晨曦初露,浅蓝色的单薄窗帘上显出粲然的光团时,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必须按照纸条上的做!
  起床后,她装作和往日一样,帮衬着婶子为全家准备早饭。为了学云在班里受辱的事情,梦寒对蝶纤的帮忙显得极其的反感,冷言冷语的催着蝶纤离开了厨房。
  蝶纤没有吭声,回到卧室里,摸出眉笔和口红把自己化成了个大花脸!梳了个朝天辫,扎了一根三尺长的红绸子。随即,她便没心没肺的哼唱着,闪身来到院落里,抓起院落里的一只鸡,借着木梯子,爬到了房顶上,又蹦又跳的,招惹的左邻右舍均指点纷纷。
  梦寒见状,吓得目瞪口呆,招呼着尚未起床的文泉和学云。
  “蝶纤!你要干什么!”梦寒吼道,正想踩着木梯子上房顶,却见那只梯子被蝶纤抽了上去。
  梦寒急的在原地打转,又见左邻右舍的人三三两两的跑进院子,对着又蹦又跳的蝶纤评头论足。
  “蝶纤!你疯啦!”文泉大吼道,从地上捡起一片青笋叶子,砸到了房顶。
  “蝶纤!你给我下来!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啊!”梦寒疯了似的喊道,引得围观的邻人们均捧腹大笑。
  “昨天晚上,哪吒三太子来了,告诉我,郝家有妖孽作祟,要我用红缨枪把妖怪捆起来,送到玉皇大帝那里去发落!”蝶纤痴痴傻傻的笑道,左右摇摆的舞动,引得她头上扎的红绸子随风飘曳。
  “你胡说什么啊!”文泉数落道,四顾寻觅着木梯子,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蝶纤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舞动,欢天喜地,愈发大声的哼唱起小调。
  邻人们聚集的愈来愈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在院落里,围住万分羞赧、心急火燎的郝家三口。
  “蝶纤是不是疯了?”
  “估计是脑子受刺激了!”
  “这孩子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精神病!”
  “谁说不是!”
  梦寒的眼前满是一张张窃窃私语的嘴,她觉得自己仿佛正站在一只陀螺上,天地都跟着旋转起来。
  学云早已跑出原来,从邻舍家里搬来木梯子,搭在墙上,猴子似的爬了上去。
  蝶纤扔掉红绸子,从怀里摸出一把菜刀,对着正准备扑过来的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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