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过如此
许公公心下越发寒凉，表面上则是满脸堆欢：“皇上说得是，皇上圣明。那么，皇上想如何应对此事？”
“唔。”皇帝沉吟片刻，道，“先把太子叫来吧。兹事体大，让太子来商议一二也是好的。还有，六皇子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不把他叫来，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太子和赫连瑾的关系素来不好。若是让太子来主理此事，他必会将这件事的重点放在安抚南疆众人上。至于赫连瑾身上的毒，却是不会有什么后文了。而皇帝想要的，恐怕正是这样的结果。
许公公服侍皇帝已久，自然明白皇帝的想法。他却不敢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满脸堆欢地道：“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处理此事！”说着，迅速退后离开。
皇帝没说什么，静静地看着许公公走了，脸上还带着对自己处置的满意神色。许公公离开之后，则是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了下，深深觉得后怕。毕竟今天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太吓人了些。他虽只是个下人，但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是……罢了罢了。他哪有和皇上争执的本钱？在后宫，奴才们只有更听话，才能活得更长久。许公公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前往六皇子府。
来到六皇子府时，天色正是中午。许公公走进皇子府，门房立刻出来迎接。许公公心里装着皇帝吩咐的事情，连平时最爱的摆谱也不顾上了。一挥拂尘，淡淡道了一句：“咱家是来跟六殿下宣旨的。你赶紧把咱家带到你们六殿下那边去吧。”
“是是，奴才知道了。”门房一脸谄媚地点头，将许公公带到正院。许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吩咐旁边跟着的小太监知会赫连瑾院子里的人一声之后，才跟着出来的秋莲一起进屋。
房间里，柳执初也听说了许公公到来的消息。她不由微微皱眉，轻声道：“许公公来干什么。是不是皇上又……”
“应该是。”赫连瑾轻轻缓和了片刻，脸上虽然有病容，却还算是有精神的样子，冷冷地道，“许公公是皇帝伸出来，特地为了试探我的触角。他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皇帝已经明白了我的现状，开始想法子对付我了。”
“原来如此。”柳执初脸色有些难看，“赫连瑾，咱们得好好准备着处理这件事才行。”
赫连瑾微微颔首：“嗯。我先躺下，你去对付他。”
“好。”柳执初刚答应一声，身后便传来许公公带笑的声音：“哟，这不是六皇子妃吗。奴才方才还觉得奇怪，怎么今日一出门，便遇见了喜鹊在那里吱吱喳喳地叫着。原来啊，奴才是遇见六皇子妃娘娘您了！”
这话说得，比旁人唱出来的还好听。柳执初心里清楚，现在许公公说话越好听，恐怕一会儿他要说出的话，就是越难听。
柳执初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眼眶顿时蓄积了些许泪水。她摆出不失哀伤的表情，表面上还是得体地淡笑道：“许公公客气了。您今日来到六皇子府，所为何事啊？”
“是这样的，咳咳。”许公公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地道，“今天一早，南疆的云庭太子来到皇宫，跟皇上说了些事情。皇上听了这些事情，心里，这个，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啊，皇上便让奴才来带六皇子殿下进宫，想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个清楚。”
柳执初点了点头，了然。她刚要回答许公公，赫连瑾那边忽然轻轻咳嗽了声。
柳执初微微一怔，看向赫连瑾。赫连瑾轻轻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柳执初瞬间会意，再看向许公公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了三分哀伤、三分恼怒：“说清楚？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说清楚的。云思公主对六皇子下毒的事实，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皇上可曾说过，要如何处理云思公主？”
“呃，咳咳。”许公公又清了清嗓子。柳执初听着，简直怀疑他的嗓子被人塞了一把头发进去，“皇上仁厚，听说这件事之后，虽然也是震惊异常，却暂时还没有流露出要如何处置云思公主的态度。这次皇上让六皇子和您一同进宫，也是为了说说，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置。”
“处置？还能怎么处置。”柳执初叹了口气，故作伤感地看向床上的赫连瑾，“六殿下，你的身子可还禁得住折腾么？你还能进宫么？”
赫连瑾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抓住柳执初的手，不动声色地握了握，表面上则是沉声道：“执初，你放心吧。既然这是父皇的命令，我就没有违背的道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非要进宫不可。”
这样的表演，未免也太过头了一点。柳执初不忍卒睹地别过头去，心情除了烦乱之外，难得也浮现了一丝好笑。
许公公却不知道，赫连瑾表现出的一切都不过是演技罢了。他被赫连瑾的宣言弄得眼泪汪汪的，点头道：“好，当真是好。六皇子您对皇上的心思，可谓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证。六殿下您放心，咱家到了皇上面前，定会为您好好的美言几句。”
赫连瑾颔首，虚弱地道：“那就劳烦许公公了。”
许公公摇摇头：“不劳烦不劳烦。您眼下受了伤，奴才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过来扶起赫连瑾。左右两边的奴才会意，连忙扶起赫连瑾，将他带到外头的马车上。
柳执初一路跟在赫连瑾左右，和他一起往入宫的路走去。路上，柳执初皱了皱眉，轻声道：“赫连瑾，你说皇帝会怎么处置云思？”
“处置？”赫连瑾冷笑了下，淡淡道，“多半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不会吧。”柳执初有些意外，“不管怎么说，云思公主对你下毒的事情，都是板上钉钉的啊。对付这样的人，还能怎么轻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