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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节

  “爸…”梁桢尴尬地抬头朝钟寿成看了眼。
  钟寿成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憋半天:“那什么…怎么回事?哄不好了就?”
  梁桢面露为难。
  其实豆豆经常这样,遇到什么委屈他就会自己闷在自己的世界里哭,通常梁桢也不大会主动多哄,她觉得孩子有时候也需要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方式,甚至有时候豆豆哭梁桢在旁边还会觉得好笑,就像现在这样,其实场面也挺滑稽的,一大屋子的人围着他看,钟寿成更是急得在旁边团团转。
  但梁桢还能控制自己,不至于在这种场合上笑出来。
  “没事,他一会儿哭够了自己就好了。”梁桢解释。
  钟寿成一听,这哪成啊,不得把身板给哭坏了吗?
  “看看你们这都是怎么当爹当妈的!”他毫不客气地斥了口,自己拄着拐杖趔趄着弯腰下去,手在豆豆肩上拍了拍。
  “那什么…别哭了!”
  光会说别人不会哄孩子,自己出来的口气比石头还硬。
  梁桢无语地皱了下眉。
  钟寿成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对,赶紧补救。
  他咳了一声,“好了好,男孩子动不动哭算怎么回事,再说我又不是冲你凶…来,看看爷爷给你准备的红包……”他生硬地把红包往豆豆手里塞。
  豆豆握紧拳头不松,丝毫不领情。
  老爷子脸色很是难看,这是不给他台阶下啊。
  梁桢也不是傻子,知道这种场合再闹下去就显得孩子不懂事了。
  “豆豆,爷爷在跟你说话呢,你不能这样,很没礼貌对不对?”她摸着孩子的背说,口气里稍稍带了点质问的意味。
  孩子大概也听不进去了,慢慢缓了哭声,一抽一抽地转过身来。
  他不转还好,一转钟寿成觉得心都被拽着疼。
  “哎哟乖乖…怎么哭成这样,钟泉,钟泉?”
  钟泉赶紧递了帕子,钟寿成吃力地弯腰下去给豆豆抹眼睛,豆豆一抽一抽,盯着眼前的老人。
  “你…”
  “啊?”
  “你还凶不凶豆豆了?”
  老爷子一愣,梁桢在孩子屁股上轻拍一下,“对长辈不能没规矩!”
  可豆豆就是认死理,一双被泪水打湿的眼珠子静悄悄地盯着钟寿成。
  老爷子心口突突跳。
  “不凶,爷爷以后保证对你不凶。”
  “那你也不好吼。”
  “好,不吼不吼!”
  “还有那个杯子……”豆豆稍稍推开梁桢往前站了一些,指着地上碎掉的两只茶杯,“豆豆摔了一只,但豆豆不是故意的,可是你摔的那一只,你是故意的,你不好这样,不好故意摔东西的,是不是?”
  小家伙一本正经,还一副说教的样子。
  梁桢绝望,“豆豆,闭嘴,少说两句!”她简直想找个地洞转。
  钟寿成却撸了把豆豆的脑袋瓜子。
  “好,说得好,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不愧是我钟寿成的孙子!”说完将手里的红包塞到豆豆手里。
  豆豆破涕为笑,紧跟着一句“爷爷长命百岁,碎碎平安!”
  旁边钟聿心里简直挖槽,朝梁桢看,这边钟寿成已经一把把豆豆抱了起来,他腿脚不方便,身体才刚刚恢复一点力气,突然抱个孩子身子不自觉地晃,吓得钟泉和蒋玉茭赶紧凑过去扶。
  可是他还不让,推了把,“没事,还没废到抱孙子都抱不动的地步!”
  老爷子硬撑着一手抱住豆豆,一手拄着拐杖,转身往椅子那边去。
  五岁大的孩子其实已经有点斤两了,老爷子是硬抗,一路旁边都有人护着,总算屁股沾到了椅子上,他一下子跌坐,孩子落于他腿上,他连续喘了好几口气才把气喘匀,继而伸手朝钟泉那边捞,“快,把印章……把印章拿来!”
  钟泉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拿了只木盒奉上。
  钟寿成将木盒打开,里面躺了枚很小的方印。
  “还有!”他又朝钟泉伸了伸手。
  钟泉拿过几张纸,将其一张张在旁边的桌上摊平,又打开印泥盖子。
  “来,爷爷把你前面几年的生礼都给补上!”
  钟寿成把方印塞到豆豆手里,让他握住,再抓着他的小手往纸上盖。
  一下一个戳,标准的篆刻字体,旁边已经有人跟着念出来:“钟…钟星…钟星河!”
  梁桢心口猛地紧了紧。
  旁边钟聿在底下握住她的手指。
  几张纸总算盖完,钟寿成松了手,把印章重新放回木盒里,又把豆豆从腿上放到地上。
  “记住了,你以后不叫梁星河了,你要随爷爷这边的姓,姓钟,叫钟星河!”
  豆豆不明所以,眨了下眼睛,又回头朝梁桢看。
  “妈妈,为什么豆豆要叫钟星河?”
  梁桢拿手捂住嘴唇,南楼的寿堂里,人头攒动,灯火敞明。
  钟寿成笑了笑,扳过豆豆的小身板。
  “傻孩子,你是钟家的人,是钟家的孙子,当然要跟爷爷姓,来,拿着,这以后就是你的印。”
  他把印章连同刚才盖过的几张纸一同塞到豆豆手里。
  周围已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豆豆抱着东西跑回来。
  “妈妈!”
  梁桢别过头去飞快扫了下眼梢,将孩子接住。
  第192章 筵席
  敬茶环节闹闹腾腾总算完了,后面便是分寿包,一个寿包一个伴手礼,礼盒里都装了红包,家里上上下下都有,包括打扫卫生的阿姨。
  有钱拿大伙儿自然都高兴,所以看着其乐融融,济济一堂,而“碎碎平安”之后老爷子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也不板着脸了。
  只是身上的衣服被茶水浇湿了一块,钟泉扶着他去房间换衣服,留下蒋玉茭在寿堂继续招待客人。
  “恭喜啊,恭喜钟家添了个金孙!”有没眼力见的人过来当面跟蒋玉茭道贺。
  蒋玉茭满面喜色,应承着说同喜同喜,但底下手指已经快要被掐断。
  当然更多的是在背后嚼舌根。
  “还是小的厉害,不声不响儿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大孙子,老爷子可高兴坏了。”
  “可不,你刚不都见着了嘛,老头儿抱着孙子的模样,哎哟那叫一个心肝。”
  “所以大的拼死拼活那么能干有什么用,老头重男轻女这么多年了,眼里也就容得下他这独子,现在独子都有了儿子,以后整个家业不都给小的?”
  “哎其实也不能怪老爷子重男轻女,你说给大的吧,毕竟一女娃,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也没有把家产给女儿的道理,何况蒋家那边人丁兴旺啊,盈盈两舅舅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一直对钟家这边的家产虎视眈眈呢。”
  “这事我外面也听人提过,蒋玉茭俩哥哥都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啊,老爷子肯定也得有他自己的考虑,如果现在不偏颇一点,哪天他闭眼了,就阿聿那毛头小子怎么弄得过蒋玉茭娘家那边人,再说你以为蒋玉茭是什么善茬?我看整个钟家上下,藏得最深的就是她!”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诶,你说老头儿立遗嘱了没?”
  “这事我们外人就不清楚了,不过就算立了现在也得改了吧,毕竟多了个孙子,份额上孙子也得给他留一份啊。”
  “所以这孩子来得还真是时候,你不看就刚才那一会儿工夫,房子地契给了多少。”
  “可不是么,老爷子是真的重男轻女,诶我今天怎么没看到钟家那女婿。”
  “离婚了呗。”
  “离婚了?不是说能力很强,老爷子很器重他?”
  “女婿再好也是外姓,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啊,而且女婿女儿不刚离婚了么,你看今天女婿都没来。”
  “是吧,确实没瞧见…哎,两人都结婚十多年了吧,到这岁数还离什么婚?因为一直没生孩子?”
  “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哎哟那你可真是……你多久没回国了?我跟你说,这事前阵子可是闹了出大戏呢,就阿聿刚进门那媳妇,那姑娘…见着了吧?之前是跟唐曜森的?”
  “什么?跟姓唐的有一腿?”
  “是啊,十几岁就跟他了,应该为这事大的才跟他离。”
  “那怎么转个身又跟阿聿扯证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母凭子贵啊,你说孩子都这么大了,老爷子又一直盼孙子,能不娶么?”
  “听你这么一说,这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当然了,你也不想想,一山坳坳里出来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听说父亲还是劳改犯,就这条件她十几岁就能榜上唐曜森,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转个身还能让阿聿心甘情愿娶她,啧啧……这手段,这心机,可不是一般人。”
  “是啊,那老爷子怎么能同意呢?”
  “不同意能怎么办,孩子都出来了,而且阿聿是瞒着他扯证的,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弄成这样就算是一泡屎,老爷子也得闭着眼睛吃下去啊。”
  两个女人缩在角落里评头论足,一转身见门边柱子后面站了一个人。
  “蒋…蒋总啊?”
  蒋玉伯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下头,插着兜朝前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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