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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孤忠_273

  “求子甚灵。”吕祉不由冷笑一声。他早知道紫蓬山上有座观音庙,香火鼎盛,吴氏的保胎符就是从庙里求来的。要说他是不信的,死而复生之后这世间的神灵就唯有那没有形态的光点了,其余的可以视作伪神。不过紫蓬山离王德战时镇守的大寨不远,他遂道:“我当不负张相公所望。观音庙中原有此回阵亡将士的醮场。官家致祭尽哀,也可鼓舞士气。”
  刘子羽以手加额,打趣道:“国之大事被你一举两得了。嘿,也不知道那庙里的神仙到底灵是不灵。官家若真是有了子嗣,安老,你可是大功一件。”
  吕祉皱着眉不言语。官家这求子之心堪称一生执念,然而历史上的赵构至死连一只狗彘(比喻小坏蛋),也实在很是无奈。
  刘子羽看出吕祉不悦,笑道:“安老,紫蓬山的戒备就先拜托你了,我且去看望吴相公(吴玠)一遭,再来听你差遣。”
  吴玠于刘子羽是救命之恩,吕祉听他这样说,也笑道:“我要拦你岂不成了不近人情的,快去吧。”
  眼见刘子羽踱着方步走远了,岳云还站在吕祉身边。
  吕祉抬头:“你爹来了。”
  岳云:“我爹来了。不过宣抚,紫蓬山的警卫事大,我还是留下帮宣抚筹划吧。”
  “不用,你把王太尉(王德)叫来。这个地方他驻守多日,比你熟悉地理。”
  “是。”岳云应道,但未挪动脚步,又问道,“叫王太尉过来之后呢?”
  吕祉无奈道:“岳机宜,你爹来了,已经等了你一天。之后你便好好陪你爹一天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吕祉明白岳云怕见父亲,但他也是无可如何。他要是再陪着岳云去岳飞下榻之处,岳飞非但不会手下留情,怕是要加倍处罚儿子。
  “宣抚,”岳云愁眉苦脸叉手应道,“我去了。” 语调沉重。
  吕祉又好气又好笑,忽然觉得要是吴玠的彩虹值在,倒是可以很应景地唱一曲“风萧萧兮易水寒”。
  吕祉又吩咐李忠传唤刘锜,自己则端坐着分析当前的局势。
  官家的突然变更行程,再一次证明了此人的善变。官家原先做一件事情只是期望能够迅速获得成效,以致稍微一遇到挫折就必然改弦更张。现在却是愈发迷信鬼神之说了。这绝不是国家之幸。然而赵张二相竟然同意官家这样无理取闹的举动,吕祉却无论如何猜不出缘由了。除非是两人想以同意此举,换取官家在另外事件上的妥协。又或者,是万俟卨掌控下的台谏势力坐大,赵、张两人不得已而让步。无论哪一种推论,都只能得出国事日非这一个结论。而张浚显然没有和刘子羽吐露全部实情,刘子羽则是自知事态尴尬主动回避干脆以拜会吴玠为由暂时抽身。吕祉想到这里,起身缓缓踱步。所谓士大夫辈但为身谋,又有哪个能够免俗!不做落井下石的已然是人品高洁,主动赴汤蹈火的就该封个圣人称号了。世事如此,他还得尽心竭力替官家求子护卫。吕祉也唯有苦笑了。
  唯一庆幸之处在于,淮西地势特殊。庐州城虽然号称枢纽,但并非是宋军防御的重点,历任庐州城守多把重兵屯驻于周边险要。所以从庐州城出发去紫蓬山的道路宽阔,无需费力修整。更好在观音庙正坐落在紫蓬山脚,免了兴师动众的攀登高山,护卫上的风险小了许多。
  刘锜和王德两人到后,自也同意吕祉的判断。
  王德补充道:“然而我驻军多日,很知道这庙中的一些内情。淮西这地方一直是宋齐交战的要冲,观音庙中的众僧人说是佛门弟子,实则鱼龙混杂,多数都有武功在身。长老固然持戒甚严,但那些火头们据我所知,很有一些四方亡命之徒。若是官家亲到,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吕祉暗道,若非如此,只怕这观音庙也无从有求子灵验之美誉。
  刘锜笑道:“不妨事的。到时自然清寺,除了留下慧圆老和尚,其余人尽数赶走,绝不可惊动圣驾。我倒怕慧圆方丈未曾接过驾,若有一二不如意之处,反为不美。”
  吕祉微微摇头:“慧圆是个极其有眼色的,我甫上任他便来投过名刺。我冷眼看去,这人经历过大世面,否则这观音庙也无从如此兴旺。今日只议如何派兵防卫即好。”
  三人正议着如何把守要隘,此处派兵几何,彼处又如何措置。岳云却挺直脊背走了进来。
  吕祉错愕地瞟一眼岳云,见他与平常相比少了几分跳脱,笑道:“岳机宜,我准了你一日的假期,这才不过一个时辰,你怎么就回来了?”
  岳云咧嘴道:“岳宣抚言道,不可因私情妨碍公务,因此让我一尽孝道之后,便回宣抚处听命。”
  “岳宣抚,应祥,你平日里也这么称呼你爹?”刘锜笑问。
  “我爹下令的时候,我都这么叫。”岳云不自然地说道,“吕相公,可有什么新的任务派给末将吗?末将定当尽心竭力。”
  吕祉见岳云脸色虽然有些异样,但行动无碍,只道是岳飞饶了岳云这一遭。“也好,刚才正说道观音庙派兵之事。虽然官家有殿前司护卫,然而淮西宣抚司却也不能不多派兵力。你到时且暂归王太尉调遣。”
  “宣抚肯把岳机宜给我,那感情是好!”
  王德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岳云是无敌勇将当初淮西之战又于他有救援之恩,王德早已把岳云看做了子侄辈,一高兴便重重一拳捶到了岳云背上。
  岳云猝不及防,哎呦一声。王德也是一惊,感觉到触手处一片湿滑,忙卸力后退一步,站到岳云身后。不看则已,一看便发现岳云的单衣似是渗出了血迹。王德一探手,略一用力已经把岳云的夏服撕开,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岳机宜,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莫非你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张俊的亲兵?”
  王德粗鲁,直接称呼起张相公的名讳。不过若非他这个性子,倒也无从发现岳云受伤。
  岳云苦笑掩饰道:“不,不是张宣抚。”
  吕祉也是一惊,命令道:“岳云,转过身来。”
  岳云这回不敢不从,磨蹭着转过身。
  白皙的背上十几道血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抽的人显然力道掌握的极好,伤痕尽数集中在岳云后背,都是刚见血,却又不致伤筋动骨,骑马等日常行动也不会受分毫影响。
  一旁王德还在追问:“下得如此狠手,应祥,你难道在淮西军中还有仇家不成?反了他了,敢打宣抚司机宜文字。”又皱眉道,“不对,难道那人武艺远高于你?否则如何能打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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