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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孤忠_250

  岳飞险些被正在喝的那口粥呛到,他放下粥碗苦笑道:“这粥真是人间美味。不过孝娥,这点小事也需要跟我交代清楚吗?”
  李娃歪着头欣赏丈夫颇有些窘迫的表情,含笑道:“鹏举不是说过吗,咱们的家事从来不是咱们一家的事情,关系着国事军事。既然是这样自然便事无巨细,就算只是一角一厘也要跟你交代清楚。否则难保再出了拿家里钱去做绸缎衣服的事情!再说,鹏举时不时就要变卖家产补贴军用,我这个持家的,也必须精打细算。万一鹏举真有急用,不至于让这一大家子人饿肚子。哎,堂堂一个宣抚使,真要到这个地步,再张罗借钱别说人家笑话,我看人家根本不会信呢。”
  李娃说得爽快,岳飞如听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插不进一句嘴。等妻子说完了,他才脸色微红尴尬道:“孝娥,一件小事你要记挂到什么时候?”所谓的小事,是指当初岳飞责备妻子不该穿绸缎衣服,养成骄奢之风的事情。至于变卖家产补贴军用,一般人是一定介意的,但岳飞深知妻子深明大义,向来并无半句怨言。
  “记挂每时每刻,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怎么办好?”李娃笑着从岳飞吃下小半碗的粥里舀了一勺,慢慢品着,“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想起鹏举一片报国痴心,我要是忘了,又如何做你的良人?”
  岳飞心头感动,握着李娃的手叫道:“孝娥,辛苦你了。”他这人向来不擅甜言蜜语,就算是对着知己也是少言寡语的时候多,实在激动了也只会当着妻子的面泪流满面。这时一句简单得辛苦,就将千言万语都包含了进去,再要他多说些“你又操劳家事又养育孩子,我亏欠你良多”之类的情话,却是不可能了。
  李娃深知自己丈夫的脾气,也不怪岳飞连自己的生日都未曾庆贺。适才夫妻二人玩笑一回,于她已经解了数月聚少离多之苦,心满意足了。她见丈夫神色开朗了许多,便转入正题。
  “鹏举,这次吕宣抚的夫人贺我生日,着实送了不少礼物,让她费了许多心思。你说我该如何回礼?”
  岳飞见灯光下,妻子双眸明亮,神情含笑,知道妻子早有打算。“家中的事情但凭孝娥处分。”
  “鹏举这样说,我便以东坡居士的寒食帖还赠了。”
  岳飞听得肉痛,寒食帖是他于战乱之间收于湖南,此贴神清气足飞扬飘洒,实为他珍藏书帖之三甲之作。不禁迟疑道:“回礼须得如此贵重吗?”
  “当然不必。譬如韩相公,鹏举送他战船,他不过年节修书外加些鸭蛋粽子而已。”李娃一本正经答道。
  岳飞闻言更是尴尬:“孝娥,你明知我并非此意。”
  “鹏举要真有这个意思,又怎么对得起吕宣抚的真心交结?”李娃虽不能说是倾城之色,但笑容极是动人,年过三十依旧眼神灵动宛若少女。“鹏举与安老虽是文武有别,然而于抗金大业上志同道合。当初鹏举送安老宝刀,尚可说应有之义。这回,安老借我生日送的书帖分明是感念鹏举救命大恩,你趁机回他寒食帖,以做订交之礼岂非名正言顺?我看,以后朝堂之上力压谬论少不得吕相公相助。”
  “你们女人家的小心眼真是不少。”岳飞与吕祉肝胆相照,原也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但他觉得妻子和吴氏的措置也无伤大雅,遂一笑置之。
  “还有一件事,这次庐州之会,吴娘子邀我一晤。我想着带发发、安安、三宝一同前去,鹏举同意吗?”
  岳飞皱眉道:“这又是做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安安、三宝的先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吗?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闹着要去看哥哥。发发年纪渐长,你也该带他见见世面,熟悉些朝廷人事。毕竟咱们这样的人家,他整日闷在家中读书,也不是事。”
  岳飞有点头疼了。李娃的要求不能说是无礼,但这样大张旗鼓不是他向来的作风。岳飞岔开话题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你,三人读书读得如何了?”
  “发发你知道的,一直循规蹈矩认认真真的。三宝刚刚开蒙,还看不出好坏。倒是安安,她读书不过是为了认个字,却一直念叨着先生学问不高,比不得直老(薛弼)。这孩子也不想想,世上又有几个直老呢?”说起自己的女儿,李娃也是一脸无奈。
  “安安真像你,聪明颖悟过目成诵的。”岳飞挽着妻子的臂,笑道,“等有时间,我再物色个合适的先生教她。”
  李娃靠在丈夫怀中,无奈道:“我可没有安安这么刁钻古怪。你再给她找多少个老师宿儒,我看也合不了她的心意。她心气高得紧,一心想拜在武夷先生(胡安国)门下呢。”
  “那这次去庐州,就让安安见识一下,天下之大,她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哎,鹏举是同意了?”李娃又惊又喜,笑问丈夫,“怎么忽然就同意了呢?”
  “我忽然想起安老也是福建人,又跟刘彦修交好,两人与文定书院的人都熟识,虽然不能把武夷先生请回来,指不定就能帮我找到一个青山公(胡安国)的弟子呢。请先生过来总得先让人家先看一眼学生吧。既然要带着发发去,那么再饶上那两个小的也无所谓了。”
  “瞧你说的,敢情安安、三宝是送的。”
  两人笑语渐低,直至无闻。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中不出:皇帝把臣下的奏章留下,不交议也不批答。
  胡安国:宋代理学一派大儒。
  第129章 五年平金(59)
  绍兴七年七月底,刘子羽正式以淮西宣抚司参谋官的身份履新上任。刘子羽虽然屡次表示一切从简,千万不要搞隆重的仪式。但吕祉为了表示对老友的尊敬,特意率领全体僚属在城门迎候。
  吕祉远远看见一乘官轿从码头方向赶来,官轿后面不过跟随了三五个侍从,情景虽然说不上惨淡,这不事张扬的做派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刘子羽本就是京中大员,而按国朝制度,参谋官虽然不是正职,其尊崇却是等同于封疆大吏的。他就猜到,刘彦修的境况相当不妙,赴自己的属官果然是落荒而来。他苦笑着看一眼身后的淮西众将,诸人兴致也是不高。尽管刘锜保持着一贯的风度,但俊美的脸庞上笼罩了一层阴云。王德干脆称病不来撂了挑子。平日肆无忌惮的靳赛也识趣地不再插科打诨。十几人的队伍沉默的近乎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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