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让大喵乖乖睡觉[穿越]_分卷阅读_252
而且刘荃的出身,在某种程度上其实算是有污点的——因为他的外家徐氏,可是参与了谋逆的罪人。
所以这个时候,新帝就更要想办法营造一个完美的形象,来消除外家谋逆带来的负面影响。
当然,先帝此计若是只针对刘荃一人,那还谈不上一箭双雕的绝策……
他真正要防范的,始终有摄政王刘煜。
宾天前亲自用那道“可取而代之”的口谕把煜亲王这个新帝的皇叔置于尴尬为难的境地,再让刘荃用孝作为武器,抵御可能有不臣之心的皇叔。
不论是反王造反,还是皇族夺嫡,无论再怎么牵强附会,也要“师出有名”。
要么是清君侧、治小人,要么控诉暴君如何残暴不仁、不敬祖训、倒行逆施……总之造反的人必须要给天下人和后世一个理由,证明“不是他要造反,而是他不得不反啊”。
现在新帝至孝,愿为承皇帝守孝三年,乃是天下的表率,若有人在圣上为先帝守孝的时候造反,实在难有理由“师出有名”。
因为造反者不能跟天下人说,那个乖乖给先帝守孝、而且还守孝三年的皇帝是个暴君、是个昏君。
换言之,孝期不仅能给刘荃树立一个仁孝的好形象,而且还形成了一道盔甲。
哪怕煜亲王确有不臣之心,也不敢在这个时期轻举妄动,而要寻找到更为“合理”的借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足以让煜亲王头疼很久。
而且等到三年孝期一过,煜亲王就更难以帝王本身的瑕疵入手来创造这个借口了。
就好像七出三不去中,“与更三年丧者”不可去一样,给父母守了三年孝的女人不能随意被出妇,给先帝守了三年孝的帝王德行好,口碑佳,就更不好随意去推翻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造反的人不像厉皇帝刘焜那样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看煜亲王以往的表现,在他被魇症缠身、最有可能发疯的时候都没有疯,现在魇病都好了,那疯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
这背后的故事怎样曲折,众臣并不知晓……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在新帝说出一个决定的时候,表明自己该有的态度。
丁灏见煜亲王不表态,已经习惯,所以并不觉得奇怪。但他见百官之首的蔡鹏也按兵不动,还以为中书令在默默思考该如何劝说陛下,于是心中微动。
他与蔡鹏虽皆为顾命大臣,但在先帝和陛下面前,自己不如蔡鹏得到上位者看重,却是事实。
位极人臣,当然也是所有为官者的心愿,但想办法在陛下心中占据更多的位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好好筹谋,步步为营。
蔡鹏曾在京中为官,后去偏远贫瘠之地辗转多年,以博学见长,可教导殿下史书国策。
他自己则从地方大员一路回到天京,出身世家,深谙为官之道,也熟识各级政务,将来可辅助君王处理实务。
只不过天子眼下才十四岁,离真正的亲政还早了些,所以学习显然是他现阶段更重要的事情,身为帝师的蔡大人比丁大人更得圣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丁大人觉得,这种情况,不能一直持续下去,总要有些变化才行。
丁灏觉得,刘荃不像先帝,他并非心思深沉之人,而且年纪尚小,心思单纯,耳根也比较软,这时候在他身边的臣子必须表现得稍微强势一点,让其心生崇敬,才更容易得到陛下的注意和信任。
所以听了陛下之言,丁灏迅速在心中形成腹稿,趁蔡鹏还未出声,就抢占先机。
但此时的丁灏并没有真正意识到,他与蔡鹏其实皆有才能,只是各有所长,为何蔡鹏在先,他暂时在后。
丁灏自己好强爱争,蔡鹏不争却身居高位,再加上耿直的开元和生性谨慎的乔成……
先帝给儿子选顾命大臣的时候,可不仅仅考虑了他们能力的大小,术业的专攻,还仔细预测了他们未来如何相争、如何站队,才能让刘荃稳坐高台,坐享制衡之利。
想到这里,他立刻动身出列,拜而道:“陛下,人之大孝,在乎善继,既有枢务之重,军国之殷,纘而承之,不可蹔阙。以日易月,乃是祖制旧章。先帝亦留有口谕,令陛下三日而听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释服,还望陛下斟酌。”
丁大人说得有理有据,有条不紊,立刻得到不少支持,刘荃也微微点头,似乎陷入了思考。
过了一会儿,蔡鹏依旧没有表态,这时候年轻的帝王又开口道:“丁卿所言,有理。朕为天子,国事繁忙,如因居丧,荒怠政务,那确实违背祖训和先帝的嘱托,反为不肖……”
就在众臣以为刘荃被丁大人说服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又言:“但朕心意已决,不愿改志……不如这样,三年内朕仍在太极宫南庑青庐独居,但孝中如常临朝,繁细仪节着由煜亲王主持,这样既不误军国大事,又可行为人子之职,即可两全。”
他目光坚毅,确实是心有决意、不再轻易被旁人左右的样子。
听到天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众臣无不感念先帝与圣上情谊深厚,新帝仁厚纯良,有明君之相。
一直都在沉默的煜亲王继续保持沉默,但刚刚没有发言的蔡鹏却终于有了动作。
他与丁灏一般出列,跪地向新帝行了叩首大礼,言道:“陛下仁爱,至情至孝,实乃我冀州之福,社稷之幸。”
如此一来,就是明确表示支持陛下决定的意思。
众臣见中书令已经表态,自然也随之附议,整个殿内一派和谐。
既然是帝王之令,宫中当然立刻行动起来,不出半日,太极殿南庑就搭起青庐。
然而,还没有等皇帝住进去,慈安殿就传来不好的消息。
自谋逆案之后就一直卧病不起的太皇太后,在先帝宾天之后因为悲痛难忍,导致病情恶化,经御医全力救治之后仍然回天乏术,在承皇帝大行之后第三日,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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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承皇帝宾天,后有太皇太后病逝,吉兴十二年对于整个冀州皇室来说,确实是个值得悲伤的年份。
先帝的一生跌宕起伏,精彩纷呈,而太皇太后的一生,也不输其势。
太皇太后出身徐氏,乃是敬皇帝于亲王建府时迎娶的结发妻子,后敬皇帝继位,她顺理成章地被封为皇后。
那时候徐家还未成长为能够把持朝政的外戚,徐皇后在出身尊贵的贵妃、蒋妃面前,以及年轻貌美的高妃面前,委实没有太大的优势。
但好在敬皇帝虽没能给她爱意,却给了嫡妻足够的尊重和爱护,甚至因为心有亏欠而补偿徐家,拔擢其父兄、子侄,令皇后亲族迅速崛起,拜相封侯。
徐后一生无子,但作为厉皇帝和承皇帝的嫡母,而且两位皇帝的生母又都早逝的情况下,徐后被尊为皇太后,并逐渐统领后宫。
厉皇帝好骄奢享乐,但对女人的兴趣不如对杀人的兴致高,一干妃嫔要么连府邸时期都没有撑过就香消玉殒,要么因厉皇帝的遗旨被迫殉葬,结局凄凉。
所以徐太后在厉皇帝时期,于后宫之中并没有多少实际的表现——当然,她也不敢有什么表现。
虽然厉皇帝选择谁做继承人,旁人根本无从干预,但徐家一直暗中支持刘炘,最后既然是刘炘成功登顶,他们也就有了兴王之功,并以此恩德挟制承皇帝多年,可谓一次投入,得无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