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沈岐方从公司里出来。
  “沈总。”他秘书苏婷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快步的跑过来,沈岐等着她。
  苏婷道:“沈总,刚接到消息,一家国外的主办方要约您。”
  “国外?谁?”
  苏婷说了一个名字,沈岐不认识,她继续道:“他说已经联系过沈董了,这次又来约见您,好像是您弟弟的事。”
  沈岐道:“几点?”
  苏婷应:“十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给我地址。”沈岐赴约了。
  说是加州来的人,但见面后发现也是说中文的国人,沈岐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一般不亲自接见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一是因为他工作太忙,二是他私下里不怎么交友,有什么事都让秘书直接去打理,他负责给话就可以了,对于这位自称是加州来的那位主办方的助理,沈岐会见纯属于是因为有关于他弟弟。
  他对身边人比较上心。
  助理笑脸相迎,主动介绍自己,原来还是之前那个滑板主办方的人,这事一开始还是沈岐通知沈厌的,那时候他们人就开始联系沈岐了,这又找上自己了,助理说他们老板的中文不太好,让他来谈,沈岐表示了然,两个人坐了下来细说。
  “这两年我们给您弟弟发过邮件,可是都没回,所以我想问您弟弟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没看见?”他们邀约沈厌前往加州深造的想法并没有放弃,尽管之前被拒绝过。
  沈岐知道内幕,他没跟对方说,道:“他接收得到消息,没有回应的话大概就是没这个意愿。”
  “可我们真觉得浪费,”助理道:“沈总,每个行业都有精英,您弟弟的技术我们那边都是承认的,我们可以给他提供更好的训练环境,且我们有专业的教练,更能让他走上大舞台,机会得不偿失的。”
  沈厌这两年是没碰过滑板相关了,可他那技术……沈岐也是看过从前比赛的视频的,那真是震撼又酷炫,一直默认他玩也是因为他玩的确实好,只是……
  “他没有给你们回应?”
  “我们陆陆续续联系他不下十次了,沈总,可没收到过任何回复,所以才找到您问清情况,”助理说:“实话不瞒你,在此之前我们还联系了您的父亲,他说他做不了这个主,所以我们也真是……没办法。”
  想来他们也联系不到沈厌,沈厌一直出门在外,想见面都碰不上,对方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这些做父亲和大哥的头上,看来是挺认可沈厌的。
  “沈总,找您来是希望您帮忙劝劝,我们老板热衷滑板,并且惜才,您弟弟也能走上大舞台,不要一时冲动就放弃了这样好的机会。”助理喋喋不休,来这儿的目的可谓是铁打的坚定,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实意,沈岐也动摇了。
  但他其实想说,他这个弟弟一时冲动都冲动两年了,两年多接收到不下十次的邀约,没有给回复不已经是种回复了吗?这也是态度了。
  “其实您跟他本人谈更效率点,”沈岐说:“他最近回来了,您联系联系他?”
  “他是在本城是吗?”助理急忙问。
  “对,他回来一段时间了,”沈岐说:“您跟我谈没什么大用,他不怎么听劝,家里人都从着他,我怕是您跟他当面讲答案也不会变。”
  “那他到底为什么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没有。”沈岐也没法跟人说清,助理听完他这话,又陷入了静默里。
  以为会有转机,结果还是竹篮打水,看他哥这态度,想必这趟又是白来。
  沈岐摩挲了下指尖,抬头看看对面的人,松口气,道:“这样吧,我再给你支个招。”
  助理眼眸亮了起来。
  “我给你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你跟他说比跟沈厌说要有用,他听他的话,”沈岐拿出手机,翻了个号码出来,给对方,“你说通他的话事能成一半。”
  助理茫然的看着这串号码,“这位是?”
  “嗯……”沈岐不想透露给别人太多,道:“他朋友。”
  “您弟弟不是比较有主见?”助理从沈岐的话里分析了出沈厌的性格,道:“他会听他朋友的话?”
  “不是一般朋友,”沈岐就是不想跟一今后没多大关系的人详说这事,道:“总之找他比找我们有用。”
  助理看着号码陷入了深深的质疑里。
  -
  最近接了几个新的单子,都是人物摄影,十八岁少女的写真,以及成熟男性的艺术照,还有未成年小朋友的户外集,不过完成了两单了,还剩下最后一单成熟男性的艺术照,现在网络发达,网红这行业更是多如牛毛,靠颜的,靠身材的,靠声音的,靠什么都有成的。
  这位男性网红他不认识,就听身边人说挺红,他又不关注这个,约他他就拍,拍了一半,剩下的打算过几天再折腾。
  他在影楼里洗照片,看看效果,董飞陪着他,杨稚不愿意一个人出来,沈厌这两天又忙,他只能把董飞叫出来了。
  “挺酷啊,”董飞拿着洗完的相片看,“这脸,这身材……啧,酸。”
  “你也行,”杨稚靠着椅子说:“要不我给你弄两张?”
  “真的?”董飞惊诧道,他们的稳稳小朋友是红了,比他们牛了,工作收入不菲,让人瞠目结舌。
  “还能假的吗?”杨稚说:“角度找好曝光调好,稍微包装一下,拍出来都不丑。”
  董飞心动了,拿着人网红的照片使劲看,能瞅出花儿来似的。
  说话间,杨稚手机来了电话。
  他接听,声音懒散的,对方他不认识,介绍了一堆,杨稚大概听明白了,他接完看看手机,还有点怀疑。
  “谁?”董飞问。
  “不知道,”杨稚说:“找沈厌的,打我这儿了。”
  “干嘛?”
  “没细说,叫见面聊,”杨稚说:“去吗?”
  “现在?”
  杨稚看了下时间,“差不多,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事啊,去看看?”
  “走,陪你。”董飞应了。
  见面的时候对方笑眯眯的,态度和善,杨稚一开始还以为会是沈厌捅娄子了呢,结果不是,找他是因为加州来消息邀沈厌的事,这事杨稚以前就知道,只是都几年了,怎么还没完?
  助理道:“杨先生?你好,我是加州那边的……”
  他又开始了长篇大论,杨稚“嗯嗯”的应着,很是敷衍。
  一直到对方找他聊到正题。
  “我们已经联系过沈厌了,以及他父亲和哥哥,但是都无功而返,所以我们想请您……”
  “我?”杨稚道:“我能帮你们什么?”
  “不是帮我们,是帮您朋友,”助理道:“杨先生,是这样,我们这边非常认可沈厌的技术,想邀他深造,我们那边的比赛比国内的要多也专业,原先滑板就是从外面引进来的,国内的发展远没有国外好,这点您必须承认,我们是非常专业的团队,能够为您的朋友创造更好的环境和发展……”
  “等一下,”杨稚制止了对方的长篇大论,他不是来听这个的,捡重点的说:“沈厌拒绝过你们,好多次?”
  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沈厌没跟他提过啊。
  “十次都该有了。”
  杨稚蹙眉,“原因呢?”
  “没有给回复,所以这次我们才亲自过来的。”
  没给原因?杨稚隐隐明白了什么。
  “国内不盛行这个,玩的再好也没有更大的出路,您朋友在这个方面是个人才,所以请您帮忙劝劝,就这么浪费了我们觉得……”助理点到为止,他已经快把这套说辞给说烂了。
  杨稚低眸,似在想什么,董飞看看他,然后在旁边问:“要去几年?”
  助理道:“是这样,我们那边基础训练也得三年打底,想要荣登赛场的话,可能就得五年了,这是最短的时限了。”
  董飞去看杨稚,对方没说话,董飞低声道:“稚,太长了,别了吧……”
  他也不是想阻止沈厌的发展,他只是觉得这个时间真挺长的,杨稚这几年感情路也不太顺利,现在跟沈厌好好的,感情也热着呢,突然就这么走了,还是好几年,董飞觉得对杨稚不太公平……
  当然,阻止了对沈厌也不公平。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只是他是杨稚的朋友,想要站在他这一边。
  “知道了,”杨稚摸摸后脑勺,再抬眸,对方期待的看着他,渴求的目光炙热,杨稚道:“我看着办吧。”
  不算答应,也算明里暗里的同意了,模糊不清的,实在是因为他有点纠结。
  他想让沈厌好,可是这个时间,他又觉得太长了。
  他知道,专业训练这种事不会经常回来的,就像国家那些运动员,都很刻苦,也没有太多时间谈情说爱的。
  职业的特殊,让杨稚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出来后,杨稚也没说话,董飞劝着说:“哎呦,别理就是了,你没听沈厌自己都拒绝了,那还多此一举干嘛呀,而且那么长时间,万一还没什么成就,那不就糟蹋了吗……”
  杨稚仰头看看远处,天儿不怎么早了,阴沉沉的,跟他心情差不多。
  “真的稚,没必要,把沈厌送那儿去干嘛呀,小两口过日子不好吗?这五年起步,结局好点还能在一块,就怕出事,本来你俩就不容易……”
  “你先回去吧飞,”杨稚打断他,转头说:“天也不早了,我有空再约你。”
  董飞看看他,实在担心。
  可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崔臣在就好了,那玩意会说,也会哄人。
  杨稚打了车,在车上跟沈厌打电话。
  “稚哥。”沈厌叫他。
  杨稚道:“你干嘛呢?”
  沈厌道:“在店里呢。”
  杨稚道:“有空吗?”
  沈厌道:“有啊,我一会忙完了去找你。”
  “不用,我去找你吧,我在车上了,”杨稚转头看窗外,景色飞驰而过,他道:“在店里别动了。”
  沈厌道:“好。”
  杨稚挂了电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劝他离开自己。
  他知道他应该奔赴更好的前程……
  -
  沈厌可没干什么正经事,也不是他没干正经事,是对方不干正事,沈厌挂了电话,手机扔在一边,另一只手里还有烟,他吸了一口,靠着身后的一张书桌,看向店里的一群人。
  他这个小店挤了不少人在里面,除却店里的员工,一群狐朋狗友,还有一对峙的势力,对方是群纹着刺青的社会人,手里提着钢管,跻身在这个小店里,没有顾客敢进来。
  地上散落着一堆衣服。
  “我一直从你们那里拿货,这么多年没出过问题吧,”沈厌抬脚提起了一件衣裳,道:“我也就信你们,生意不大,但也一直是正品,怎么了?捞多了想造假了?给我弄这批。”
  从国外进的货,圈子里的人比普通顾客更敏感,歧视链严重,一旦有谁弄了身仿制品在身上,马上就能被认出来,眼睛都毒着呢,顾客被骂,投诉他们,那他们该找谁算这个账?
  还是那个价钱,货不是那批货了,要不是顾客投诉,都没发现,高仿啊,瞒这么多双眼睛?
  “咱们可都是地地道道从国外拿的货,”领头的一个黑衣男人道:“你们不信,还要挑事,一句高仿就索赔,这事谁办的不地道心里没数?”
  沈厌闻声眼睛一眯,笑了声:“啧,正品是吧。”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件衣服,用手指刮了刮,“来,看看,你家正品这材质?”
  沈厌扔了衣服,“又说是我们挑事,我们一群学生党安安分分的,倒是您啊,领一群人过来,还提着武器,贼喊捉贼呀?”
  “拿着玩,没动手不是?”领头的道:“总之一句话,绝对的正品,你们不信咱也没辙,索赔上面是不会同意的。”
  “操,这他妈就是仿制品,跟原先的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骗鬼呢你们!”徐锐骂道,把他们当三岁小孩糊弄?好歹做这些年了。
  “呦,要是人换材料了,能让你们知道?”
  “换材料了?”徐锐笑了,走进里间,提件衣服出来,扔给对方,“这是我上周从别家拿的货,自己摸摸换没换材料,跟你们这一批是不是一个样儿。”
  那人目光收敛了点,拿起那衣服,在手里揉揉。
  “摸出来了吗?”沈厌看对方那表情,“哥,都一行的,别看是学生好欺负呀,这告上去真能出事。”
  那人低眸,四处看了看,往后退了点,然后说:“这是上面给的货,咱只是负责送,也不清楚……”
  “操,这会又说不说清楚了,”徐锐道:“我看你们这样的非走趟局子不可。”
  沈厌比徐锐大两岁,没他那么暴躁,说话沉稳:“都是老朋友了,不闹这么大,赔偿了就好了,也没必要闹上法庭对吧?您说呢?”
  男人看看沈厌,人给了退路,他也不能证据确凿了继续胡扯,低声嘱咐身边人:“给上面的打电话。”
  一群人就等着打电话的回来。
  沈厌靠着桌子抽烟,单乔提了个钢管在旁边沙发上坐着,没打起来,一般沈厌在不会打起来,都能和平解决,偶尔也有例外,单乔时刻准备着呢。
  沈厌没耐心等人讲电话,拿着手机给杨稚发消息,问他到哪了,杨稚说快到了,沈厌就在屋里说了声:“快点的。”
  赶紧结了这事,他不想一会让杨稚撞见这些破事,糟他的心。
  一会人回来了,在领头的耳边报告了情况,那人便道:“行,那就……按你们的意思。”
  “好,”沈厌直起身,和平解决比打一架好多了,他道:“等我们整理出来,给你们去消息,就这样?”
  “嗯。”那人摸摸鼻子,也是个硬脾气,来时的嚣张气焰都没了,感觉自己被上面的当猴耍,领头的有点炸毛,可也没办法。
  “就这么说了,回去吧,不招待了啊。”沈厌撵人,不打起来不错了,还留着过夜吗?
  徐锐他们不愿意,道:“二哥,这也太……”太轻的后果了。
  沈厌抬抬手,他不想把事闹大,处理好就行了,没他们那么烈的脾气。
  还真以为是这样呢。
  结果一个小插曲来了。
  屋子里的人没散完,陆续往外面走,恰是这时候杨稚来了,隔着玻璃窗,沈厌注意到杨稚的方位,皱眉的看向那群人,不想让杨稚撞见的,可谁知道……天不遂人愿。
  撞见也就算了,结果杨稚从一边想要走进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贱蹄子狠狠的撞了他一下,这不是群善茬,老大的嚣张气焰还没散干净,小弟的也一样,也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可能就是烦,恰好杨稚做了这个出气筒。
  他被这一下撞的磕到了旁边的玻璃门上,肩胛骨疼,杨稚这炸脾气,回头看那人,还没等他动手呢,里面一声暴喝。
  “我操!”沈厌怒目圆睁,当即就砸了烟,夺过旁边单乔手里的钢管,直奔着外面就来了,一群人被这声暴喝惊了一下,一回头,其中一个人直接被-干翻在地。
  沈厌那一钢管就这么抡了上去,让那人立马就见了血,一条血丝滑下来,旁边的人见状就围了上来,沈厌一脚踹飞了接近自己的男人。
  这场不知道原因突然就打起来的群架,就这么在衣店外开始了。
  单乔徐锐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没拦着,谁他妈拦啊?本来就想干这群人的,要不是他们二哥不同意,这架早打起来了。
  杨稚站在一边,他知道怎么回事,人就是这样,单打独斗的时候一点不快就能惹怒自己,被人护着了,反而气消了不少,他原先就准备动手打那人的,结果沈厌这么一整他直接没脾气了。
  杨稚没有见过沈厌打架,动真格的,这下见了,怕是以后都不敢再去看见了。
  地上的人被一钢管抡的糊了四处的血,几乎快要晕厥了,可沈厌跟个野兽似的没有任何同情心,把人踹的缩成一团也不放过,四周纷乱的景象他都看不见了,只知道暴揍一个人。
  撞杨稚的那个,杨稚当然认得。
  那人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沈厌那一脚几乎能要了人的命,稳重吗?好脾气?哪里?都是假象,怪不得人说温柔的人认真起来吓人的很,这个本来就没多温柔,还混着乱七八糟圈子,能叫一众人喊声二哥的沈厌到底是什么狠角色杨稚今天是见了。
  呜咽的痛苦,像是挣扎渴死的鱼,看一眼都叫人心寒,然而施暴的沈厌满身戾气,阴狠的手段更不像正常人。
  操,又被碰底线了。
  他冲进人群里,第一次有了同情心,还是同情一个自己想要揍的人,杨稚拽着沈厌的胳膊,暴喝道:“别打了!死人了你妈的!”
  沈厌是条链子拴不住的疯狗,杨稚丝毫不留情,对沈厌的胸膛就是猛砸,“我叫你停手你听见没?!”
  什么玩意,他从来没见过沈厌跟野兽一样打人的场面,这货脑子有什么毛病?也许他是在替他出气,但是把人打死这个程度的出气谁要的起?
  “你他妈发什么疯呢!”杨稚把他一下推出去好远,在他的印象里,沈厌一直都是脾气挺好的人,这会因为干架弄的乱糟糟的,手上都有血,叫杨稚害怕。
  沈厌愣在原地,粗重的喘着气,目光如炬的盯着快被自己弄死的人。
  哪来那么多原因和怒气?为什么?
  很难猜吗?他跟杨稚在一块这么多年,就连从前跟他闹掰,被他猛捶的时候,他沈厌都没舍得动他一下,凭什么这跟杨稚瞎几把关系没有的人敢造次?
  打杨稚,他这辈子都没出过这样的念头,看见别人打杨稚,他更是从来没想过,他就没想过能让杨稚被别人打,撞一下也不行。
  那一声那么响,当他聋了吗?
  杨稚都没法直视他,走到他面前想狠狠踹他一脚,但又舍不得,沈厌手背有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伤的,他看着就心软了。
  “疯狗吗你?”杨稚拽了下他的手,“还看!”
  沈厌偏过头,咬牙切齿的模样,对地上躺着的人毫无同情心。
  杨稚叫了救护车,处理好这里的事,平常肯定轮不到他管,可他那群朋友跟他一样的性子,都发疯呢,杨稚就充当起大哥的角色了。
  上车的时候,杨稚猛推他一下,沈厌坐上去,说了个地址,这会消气了,声音都温软了点。
  他带杨稚回了家。
  杨稚不是没来过沈家,轻车熟路的,两人双方父母都知道,跟人老夫老妻的都没区别,各自把各自的家摸得熟悉,进门都不用客气。
  杨稚把他推房间里去。
  沈厌的房间很宽敞,室内是深灰色的装修,收拾的干干净净。
  “洗掉去,”杨稚嘱咐他:“手上的血。”
  沈厌抬手一看,好似才发现,什么时候弄的都忘了,也许是对方身上的,他走出去,杨稚就在他房间里翻起了医药箱。
  等沈厌回来,杨稚已经坐在了床边,他来过几次了,这床他都熟悉了,也不是没睡过,看见沈厌回来了把他叫到跟前,握住他的手一翻,是一条伤痕,像是被尖利的东西刮蹭的,场面那么乱,沈厌也回想不起来什么了。
  杨稚让他坐好,也细心起来了,懂得照顾人了,给沈厌包扎,要是他自己他就不管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是看在这货是为自己出气的份上。
  “疼吗?”
  沈厌静静的看着他说:“不疼。”
  杨稚放下小药瓶,拿纱布缠了起来,边缠边道:“什么脾气,你不挺稳重的吗,把人往死里揍?”
  “没死。”沈厌说。
  杨稚抬头白他一眼,给他系上,道:“是没死,失望了?”
  沈厌没有出声。
  杨稚放下医药箱,抬头看着沈厌,认真道:“真出事了赔都赔不起,你都多大了,脾气烈成这样。”
  沈厌收回手,看向一边。
  “给我转回来,”杨稚命令他,沈厌没动静,杨稚就上手了,握着他下巴把他掰过来看着自己,“胆肥了,说你两句还生气。”
  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理亏和委屈,他替他出气,为什么还要骂他?
  有时候沈厌这小孩子心性……
  杨稚站起来,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伸手把沈厌搂进了怀里,像老父亲的语气:“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
  他也是心急,碰见他的事沈厌就没理智,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他给客户拍摄的时候,对方挑刺太严重,沈厌就差点动手,还是杨稚劝的,他这几年别的是一点儿没成长,就把自己保镖一职做的挺好。
  沈厌伸手,握住了杨稚的手臂,仰头道:“稚哥,你没事吧?”
  杨稚道:“没事啊。”
  沈厌道:“刚刚那一下,疼不疼?”
  杨稚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现在不疼了,本来就没多重,你自己小题大做了。”
  沈厌牵着他的手。
  杨稚看他这自责的模样,又不是他的问题,又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什么啊,他摸摸沈厌的脑袋,揉揉他的短发,搞不好在撸狗似的,可不就是在撸一只不听话的狗?杨稚给他顺毛,“沈厌,别学的太敏感了,你在我身边呢,我不会有事的。”
  是那些曾经让人害怕了,沈厌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沈厌怕他没安全感,怕他不够相信自己,怕杨稚的离开。
  杨稚劝好人,抬起他的下巴,问:“今天那群人怎么回事?能说说了吧?”
  沈厌仰着头,坐在床上的他也终于要仰视一次杨稚了,他看着无论什么角度都够养眼的杨稚,交代道:“前段时间店里出的事就是跟他们有关,偷梁换柱,以假乱真,用高仿顶了正品,今天面谈的,已经解决了。”
  他一口气说清楚,连同结果。
  杨稚点点头:“哦,胆子还真大。”
  “嗯,”沈厌抬手摸摸他的脸,仰头时的脖颈线条弧度优美,“叫你担心了。”
  杨稚顿一下,低头说:“我没担心啊,我就是觉得你下手重了。”
  “以后尽量控制住自己,”沈厌站起来,立马比杨稚高出一个头,他道:“我去换身衣服。”
  杨稚松开他,侧了点身。
  趁沈厌换衣服这一会,杨稚站在一边看他,心里想着事,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沈厌在衣柜前已经脱掉了脏衣服,露出健硕的腰背,杨稚盯着他,低声道:“沈厌……”
  “嗯?”沈厌应他,拿了干净的白衬衫穿上,也没扣好,站在柜子边整理衣服。
  “就是,我今天……见了一个人,”杨稚还是说了,来到他面前:“是加州来的,还是滑板比赛的事,他们邀你。”
  沈厌回头说:“加州?怎么会联系到你?”
  杨稚低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你没给回复,叫我问问你……”
  他纠结的拽着手指。
  沈厌道:“没给回复不已经是回复了吗?怎么又找上来了?”
  杨稚道:“他们什么时候联系的你啊?你怎么没给回复?”
  沈厌整理了下衣领,关上了柜门,道:“在北京的时候就收到过邮件,没回是因为之前给过态度了,然而他们又邀了几次,我话已经说完了,态度明确,所以不想重复了,就直接屏蔽掉了他们的消息。”
  “可是你不想去吗?两年前错失了,现在还有机会,不去会不会……”他虽然不想沈厌去,可他也是个大人了,阻止别人前程这种事,他杨稚更是做不来。
  “没有错失啊,”沈厌道:“是决定,我说不去了。”
  “可那是因为我,”杨稚走上前,在他面前道:“沈厌,第一次机会来了是因为我才失去的,我那时候是阻止你了,我当时因为一些事想的太浅了,我现在……”
  “稚哥,”沈厌打断他,“不是因为你,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想去。”
  杨稚望着他:“为什么?”
  很好的机会。
  沈厌道:“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啊。”
  沈厌握住他的脸,微微弯下腰,一字一句道:“那你听清楚了,我不去加州,谁来也说不动,我不想再跟你异地两隔你懂不懂?你之前不是去旅游过吗?那几天我彻底体会一遍你不在我身边是什么滋味,我不想回味,我也不可能做任何让我们感情再有意外的事。”
  “我不会离开你,我可以等你,三年五年都可以,你不用有压力……”
  “不,我不要,”沈厌决绝道:“三年五年,哪一年都不行,我本来就欠你很多东西,任何让你委屈的事我都不想做了。”
  “我没有委屈……”
  “你其实不想让我去,不是吗?”沈厌精明的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想法,尽管杨稚表现的那么完美,不露声色的,似乎迫切想要他去加州的样子,他都能分辨得出真假,沈厌指尖擦过他的脸颊,“别觉得我是为了你,我就是自私,我就是为了自己,我就是不想离你太远,你懂吗?”
  “沈厌……”
  沈厌把他搂紧了,坚定的选择杨稚吗?这算吗?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再离开他了。
  “我没有在耍小孩子脾气,我也没有冲动,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沈厌亲吻了下他的发尖,“别劝我了稚哥,我顶不住你软言软语的。”
  怕是杨稚求他什么他都抵抗不了,他根本受不了这个人软甜的语气,估计他劝自己去死他怕都能一冲动做了。
  闷在沈厌怀里的杨稚突然笑了一声,轻浅的,甜丝丝的,他搂住沈厌的腰,脸贴着沈厌的胸膛,似乎能听到剧烈的心跳声。
  他的腹肌膈应人。
  杨稚伸舌头舔了一下。
  温热的感觉,沈厌低头,退后一点,看着他:“你好色啊。”
  杨稚仰头道:“跟你学的。”
  他又上了手,触感温热的,没有扣纽扣的衬衫敞开着,杨稚手指敲了敲他的胸膛,道:“沈厌,我给你拍一套吧。”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职业病。
  沈厌道:“给我拍什么?”
  “性感的东西。”杨稚眼眸勾人,沈厌房间里有摄影机,别问,问就是他放的,自从他当了摄影师,家里随处可见的摄影机,杨稚败家子,喜欢买好东西,光镜头就买了好几个了,还都是好的。
  他记得沈厌房间里有彩灯,他过去摸索,暖黄色的灯光立马改变成了七彩的,昏暗又暧昧的颜色在屋子里跳跃,杨稚翻出沈厌房间里的摄影机和三脚架。
  他把沈厌推在了墙角,地板很干净,他指挥道:“坐在地上。”
  沈厌这几年是什么角色都当,保姆,保镖,拍摄的对象,只要杨稚需要,他什么都行。
  他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沈厌脸蛋本就高级,这货进了镜头比前几天杨稚拍的网红超模什么的有劲多了,沈厌的脸轮廓线条美,加上一个敞开的白衬衫,他那天生会撩的眼眸更是性感,整个人有av既视感的震撼。
  “欲一点儿宝贝。”杨稚提了个高级的要求,沈厌被训练出来了,会摆姿势,一举一动勾人,杨大摄影师不太淡定。
  “操,好想上你。”杨稚发自肺腑之言。
  拍了几张,这灯光和模特,性感的让人不能自持,杨稚缓缓,还想继续,沈厌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招,道:“稚哥,你镜头脏了。”
  杨稚停下,来到镜头后面,摸一下,道:“没有啊。”
  “过来吧你。”沈厌刚说完,杨稚手就被拽住了,沈厌把他一下拉进怀里跪着,让杨稚跪在了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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