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名誉?肖子校瞥她,语气略有不悦:“我让你丢脸了?”
至于师母的事,早在肖子校意料之中。虽说帖子删了,可她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女生就算了,必然是有男生念念不忘的,被认出来不足为奇。
哪跟哪儿啊。余之遇嗔他,想说我是顾及你身为人民教师的形象,一抬头,便见林久琳站在走廊里。是来找谁的,不言而喻。
余之遇把到了嘴边的话和外露的情绪一并收了回去。
肖子校没等到下文,目光一抬,也看见了候在他门外的林久琳。他唇角瞬间抿平,脚下却迁就余之遇明显加快的步伐,与她并肩走过去,问:“林老师有事?”
林久琳似乎是怕狗,她略显紧张地站得离草药远了些:“关于一对一帮扶的事,我想和你聊几句。”说完对余之遇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余之遇同样颔首,打开自己宿舍门时,说:“你们慢聊。”
却未能如愿关门。
肖子校抬手撑住了门,对林久琳说:“那进来说吧。”话落,假装看不见余之遇拿眼睛瞪他,自顾自地走到桌案前放下饭盒,打开,对余之遇说:“你吃你的。”
余之遇:“……”你是想我消化不良吧?不是,你把女人往我房间带?
林久琳就有些进退两难了。原本见肖子校和余之遇一起从外面回来,她心中已是涩意翻滚,现下肖子校明显是为了避嫌,连宿舍都不回,她顿觉难堪。
余之遇见她脸色不好,都有些于心不忍,可依肖子校的脾气,他既决定留下,必然赶不动,余之遇都想给两人腾地了,却在触及肖子校带有几分压迫力的目光时,咽下了这个想法,主动招呼了一句:“林老师请进。”算是给了林久琳一个台阶。
林久琳笑得勉强:“打扰你了余记者。”
余之遇一笑:“没事,我刚刚还想向肖教授了解帮扶细节,正好你来了,我沾光听听。”随即请林久琳坐。
肖子校全程置身事外,他坐在余之遇床边,静候林久琳开口。
或许是怕草药,也可能是因为受到了肖子校的慢怠,林久琳略显拘谨地道明来意。
关于一对一帮扶,她自认是个很有意义的活动,可李校长看似有所迟疑,她才不确定是不是方案存在问题,想来听听肖子校的意见。
肖子校却先问余之遇:“你怎么看?”
余之遇不动声色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人家问你,你问我?都是女人,你当我看不出来她所谓的想来听听你的意见只是借口?
然而,就事论事,将关注点放在帮扶行动上,有些话,她又不得不说:“一对一进行帮扶,这个理念非常好。如同国家扶贫,不也是提倡精准吗?只是,临水小学共有五十多个孩子,说他们都是贫困生应该不为过,可此次来的你们中医大的药学生只有四十个。数字差该如何解决?还是不管了,从中挑远最贫困的来帮呢?”
同样都是贫困的孩子,有的得到了帮扶,有的没有,没有的怎么办?心里会不会有落差?这是余之遇所想到的。
肖子校的视线在余之遇脸上停留几秒,才接口:“李校长顾虑的也是这个问题。他刚刚还在和我商量如何平衡这件事。毕竟,每个孩子单独拉出来,都符合贫困的标准。”可中医大的学生已经每个人帮助一个临水的孩子了,李校长又怎么好意思再向林久琳提要求呢。
林久琳恍然大悟:“我们几位老师也准备了一些学习用品。”
“包括代班、支教老师和你,把我和喜树,余记者,叶上珠,李校长,以及当地的三位老师都算进来,所需的帮扶用品从余记者捐增的那批物资中补齐。”他说着,把一张分配表递给林久琳,目光却是看向余之遇:“余记者没意见吧?”
他早想好了解决办法,而她的物资能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余之遇心里是高兴的。面上却说:“肖教授倒不客气。”
肖子校勾了勾唇:“还要感谢余记者慷慨解囊。”
林久琳自我反省道:“怪我考虑不周了,下次一定改进。到时候还请……肖教授帮我把关。”
肖子校抬眸看了她一眼:“真为孩子考虑的话,该多和当地学校的负责人沟通。”而不是找我。
话音落下,林久琳的脸色是真的绷不住了。
余之遇也觉得肖子校话说得重了,看向他的目光难免带了几分责备。
肖子校无视了余之遇的控诉,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林久琳。
林久琳站起来说:“谢谢肖教授提点,不打扰你……们了。”
余之遇把她送到门口,直到林久琳走远,她才关门,率先发难:“你说话太刻薄了吧?人家一片真心,怎么被你一说倒像是刻意卖乖?”
肖子校站起来,靠在桌案前:“我不认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况且,我已经足够给她留颜面。没错,她的方案对临水的孩子们固然是好事。但你有没有想过,帮助他们的那些中医大的孩子,他们的经济条件是否允许?”
余之遇一怔。
肖子校把裤兜里那份名单拿出来:“这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来自农村,有六位是家庭经济困难的,其中一位还在靠中医大定向资助才能继续学业。你觉得他们适合帮扶别人吗?”
“你或许会说,药学生们准备的帮扶用品也不过就是一个书包,几本书,几个本,并不是大额的捐增。可即便如此,这些东西也是用他们父母的钱购买的,并非是他们劳动所得。他们还是学生,与你我不同。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工资,积蓄做捐增,他们现阶段还在靠父母‘资助’。”
“如果有学生因来到临水,看到这里的落后和贫困,自愿给这里的孩子提供一些资助,哪怕只是送一只铅笔,一块橡皮,我都会很欣慰。但我不希望,这份爱心,是中医大,是身为老师的我们,强行转嫁给他们的。”
根据自身的能力,自发的帮助有需要的人,是他想要看到的。而她的捐增也是以此为出发点。
余之遇彻底哑火,半晌,她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位好老师。”
肖子校没好气:“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余之遇讨好地笑:“那现在怎么办啊?”她是指那个享受资助的学生。
这个时候让享受中医大定向资助的学生收回捐增,可能伤及他的自尊心。所以,这次只能这样了。好在,根据志愿服务部那边的统计,学生们个人捐增的物资数额不是太大。
“但这种形式的捐赠我不推崇。”肖子校对余之遇说:“我把学生带到这里上课,一方面是专业所需,另一方面也希望借此让那些家境优渥的城市里的学生看到底层之苦,近而让他们懂得珍惜,同时又解决了临水小学的部分经费,我觉得可以了。至于其它,只能量力而行。”
余之遇也觉得够了,毕竟,对于临水的帮助,不可能也不应该全部落到他,或是中医大的头上。余之遇也有些感动,感动于他作为肖教授和肖校长的所有考虑和对双方学生的周全。
肖子校与她视线对上,一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余之遇不解:“哪种?”
肖子校挑眉:“崇拜。”
余之遇白他一眼:“别臭美了。”
“至于那位林老师,”肖子校看着她,眸色深深:“报备一下,她是我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肖教授的求生欲冲突天际。”
肖子校:“我不过是说了事实。”
余之遇:“这么真实的吗?”
校谨行:“我为什么没接电话?”
林久琳:“我到底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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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关于林久琳, 肖子校不说,余之遇也猜了个大概。
她从没认为肖子校的感情世界会是一片空白。都是从情窦初开的年纪过来的, 人非草木, 动过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尤其他也一把年纪了,还那样出类拔萃,要说没一两段风花雪月的故事, 岂不辜负了青春?
余之遇年纪不算大, 但也不是小女孩了。尤其在经历过那场对她而言伤筋动骨的初恋过后,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失恋初期,余之遇确实动过孤独终老的念头, 那时候觉得世界都被颠覆了, 全盘地否定自己,甚至夜夜买醉。
却在那么灰暗的时候遇到一个人, 他说:“相信自己,你值得。”
连陌生人都心怀善意地鼓励,有什么资格自暴自弃?
还有余校长,他分明看出来了端倪,还闻到了女儿身上的烟酒味。他的宝贝虽然调皮捣蛋,却不是坏女孩儿。如果不是遇到了伤心事,她不会作践自己。可她不愿意说,他便不问。只是给刚刚毕业的女儿留下一张卡,说:“不开心就出去走走,累了就回家, 还有爸爸。”
去他妈的孤独终老,简直自私又无知。怎么就非得为一场不得善终的爱情而拒绝爱?被人疼,被人宠的滋味,它不香吗?
叶上珠说肖子校对她有意思,那点意思,余之遇看出来了。她也承认,肖子校的学识、修养、气度,以及骨子里那点野,无一不吸引她。他去平山接她那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已经在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万一就是他呢。
前女友却在这个节骨眼追到了山里来。
余之遇相信这绝非肖子校本意,却还是没藏住那一丝微妙的不悦:“难怪校内论坛出了那个绯闻帖子,肖教授出手那么重,原来是怕人家误会啊。”
同在中医大,还是热帖,林久琳会看不到吗?搞了半天,人家或许早知道她这个绯闻“师母”,她还傻不拉几地要给人拍特写。
她语气多少有些负气的意味,或许也有试探之意,肖子校的眼眸却沉了沉:“你真那么以为?”
余之遇意识到他生气了,她也懒得掩饰突然涌起的那股不痛快,莫名地不痛快,顺带着连最爱的糖醋排骨也提不起兴致。
她不想答,用力扣上饭盒:“至于报备,肖教授搞错对象了,你的私事不在我采访范畴之内。”
三言两语,把两人的关系推远了。
饭盒被肖子校接了过去,差不多是以扔的姿态甩到了桌案上,伴随那“啪”地一声,余之遇被他控着腰抱躺到床上。
等余之遇反应过来,肖子校已欺身而上。他腿长,一条撑地,一条屈膝跪到床上,如果不是留有余地用手肘撑住上半身,几乎是压在了她身上,眨眼间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余之遇心跳骤快,而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她本能反应是要踢他,但他不是旁人,她也有分寸,没敢朝男人的薄弱处下手,只抬脚照他小腿上给了一下子:“你干嘛,发什么疯?”
她原本赤脚穿着拖鞋,刚刚被他压躺到床上时拖鞋已经掉了,此刻,小脚蹭到他腿上,即便隔着迷彩裤的布料,也能感觉到那只纤足的圆润匀称,令人心痒。尤其两人一番动作,她敞怀穿的衬衫被扯松了,露出里面的吊带背心和纤细白嫩的小肩膀,他目光落在上面,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你说干嘛?”肖子校故意低了低身子,离她的脸更近几分:“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知道?”
“哪句错了?”余之遇不是轻易服软的人,嘴更硬:“反应这么大,不会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吧。”
“能让我恼羞成怒的事情不多,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不介意给你看看,我让你分分钟闭嘴的样子。试试吗?”他说这话时垂着眼角,沉湛的目光释放出某种危险的讯息。
余之遇秒懂他要以什么方式让自己闭嘴,她心尖一抖,下意识抿紧了唇,后又觉得不够,傻气地用一只手捂在嘴上:“你敢!”
肖子校没绷住,轻笑了声,“还乱说吗?”
余之遇剜了他一眼,不太有威慑力地凶道:“让我起来。”
外面走廊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像是喜树和叶上珠回来了,好在壁隔的门开了又关上,很快恢复了安静。草药在门口晃了一圈,回来时两只前爪扒着床边,拿那双小眼睛看着他们,像是在问:你们在打架吗?
明明只是被只狗子围观了,却像是干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她耳朵红了,面上还故作镇定地奚落到:“你儿子看着呢,你好意思当着他面欺负人?”
肖子校注视那双带着几许羞意的眼,说:“他还小,不懂这些。”言语间被她压在身下的手稍用力一搂,将人带坐起来,顺手给她将衬衫拉正,盖住肩膀:“这次是教训,下次再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看我还会不会客气。”
余之遇才发现自己被他看了去,抬手抡过去一拳:“教训谁啊流氓?!”
小拳头被他在半路截住,肖子校出言警告:“有些话我只说一遍,只要你承担得了后果,我不介意你再犯。”说完松开手,俯身捡起拖鞋给她穿上,以命令地口吻说:“吃饭。胃不好还不按时吃饭,当自己铁打的?”
谁能吃得下?余之遇胃口全无,却听他说:“我第一次做糖醋排骨,手艺肯定不如伯父,不爱吃就挑出来放一边,茼蒿消食开胃,润肺化痰,可以多吃点。”语气虽不是完全缓和下来,也不复先前那么强硬,倒像是在哄她。
本以为是食堂恰好做了这两道菜,有剩,他顺便带回来的。没想到他之所以回来晚了,不是因为压堂,而是跑去厨房给她做糖醋排骨了?
她只是无意间提起自己爱吃这口,他倒记住了。除了余校长,也没有哪个男人为自己下过厨。
说一点不感动是骗人。余之遇压下已到嘴边的逐客令,只在心里骂:狗男人,臭流氓。随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肖子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站在桌案前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她默默吃了两块排骨后,才说:“那晚,老师没和我说你要跟来上实践课。”
余之遇夹菜的手一顿。